竹园往事4

我是1980年底嫁到他们家的。刚刚跨过年就没有吃的,也没有烧的,家里烧锅草一点都没有了,就连引火的一把草都很难找到,那时候他们兄弟三个已经分家了,妹妹也嫁给人家了。当时就我婆婆、他和我三个人一起过日子,没有吃的我不知道,没有烧的我也不管。我在娘家时有父母,吃喝的事我都不管。到婆家是婆婆当家,我也不管,都是婆婆做饭,有米没米我都不知道。

家里没有米了,婆婆拿个团团的淘米篮子,她打我招呼说:“我出去有点事,要是到吃饭的时候没有回来,你就自己烧点吃的。”我以为她上菜园,我还说:“你带菜篮子不好些吗?”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出门了。到了中午要做饭的时候我正在发愁,这怎么烧呢?没有草怎么烧饭呢?锅底地旁边有点碧绿的活杉树枝,没有草怎么能烧着呢?我正在发愁的时候,二嫂来了,她是来帮忙的。原来是婆婆打招呼了,要不然她也不知道。她机智地从房屋檐底下拽一把草,把锅灶里的火烧着了,要不然我真的不会烧,活的碧绿的杉树枝边烧边淌着水。二嫂子还教我怎么烧,介绍便把树枝往里边塞向锅灶里边放树枝,锅灶里面都塞满满的。这都是逼急了,烧活树枝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我刚吃过饭才洗碗,她高高兴兴地回来了。我看到她那满满的一团篮子米,满面笑容回来了。哦,原来她是去借米了。她一回来时就问我,你可吃了,答:“我吃过了。”她还经常说她家13个人在一锅吃饭。十三个人在一起吃饭,烧锅草的问题也不容易。真的不容易,因为那时吃粮不足都是婆婆东家借一点,西家借一点,过些日子我婆婆就问我,“你不想娘家吗?”这么一提醒我真的想家了。我还有个手艺,回家帮人做做衣服,还能赚点小钱。

过了很长时间,在1981年春天分田到户了做责任田。以前是生产队集体种田地,两个庄子一个大生产队,原来是两个生产队并在一起,现在还分为两个生产队,生产队的财产只有稻种和有四五条耕牛是主要财产。耕牛的等级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到一家一户的时候怎么才能分的好,分得均匀,大家都争论这个问题,还在争论不休。生产队大会已经开两天了,还没讨论好,还没有结束,也没有结果,就在这时我开始发言了。我说:“我提个建议。大家听就听,不听当作粉板字擦了再来。”这时候大嫂急了,小心小声地说:“这是男人们的事,老婶你不能讲。”有人就说:“让她说说有什么好的办法。”还记得我说:“就是牛不好分吗?我建议把好的牛跟差的牛对比一下,再评价值多少钱,然后一个人能分多少钱。或者是牛能耕多少田,一个人分多少田。再分不开就用钱,多退少补。”

后来我的建议是好的,被他们采用了。用了这个办法,当天就分好了。第一年早稻就收了有900多斤。我婆婆高兴的不得了,说:“我们家从前13个人都没有分得到过这么多的稻谷。”用大缸在底下,上面加竹席子围着,我婆婆很开心。

稻子是我种的。他对种田一窍不通。我那时怀着大女儿有七八个月的时候。我把稻谷用笆斗趁着有风抖一抖利用凤吹吹,把稻谷吹干净了,当时三婶婶家三女儿就是三妹妹,她说:“小嫂你怎么不把稻子用木掀扬扬,你不会吗?”我会,怕闪着腰。我在收割稻子的时候,和家门里一个妯娌名叫佳云的在一个田里收割,中间有个小埂,我和她两人边割稻边聊天,聊的很开心。因为我和她年龄相仿,说话能说的来。每当我走娘家回来了,她很开心地到我家叫我:“老婶,你回来啦!你过地这么长时间才回来,我真有点想你。”她好兴奋的样子说:“我俩差不多大,我跟你很能说的来。”可惜她就在不久不幸地去世了。

可怜的小三子,一两周岁,刚刚才会说话,到我家叫我婶婶,因为她妈妈在世时经常到我家来,她喜欢到我家玩玩,当时我看到她,感觉她好可怜,我教她喊我老婶,她经常喊我喊错了,教她又忘记了。这也难怪,家门婶子好多,她那么小,分不清也很难怪。

再说种庄稼,孩子他爸一窍不通,都是我种的。从此基本上都有的吃了,不会饿肚子了。吃的问题不愁了,渐过渐好了,但是不能和现在相比。那时候总的来讲,还是困难,在艰难困苦中渡过来的。我结婚的时候没有要他们家彩礼,我到他们家去的时候,他们在家里热闹了,办了十几桌酒席,花了不少钱。兄弟三人的房子,给他一个人也花点钱,加上一起欠债800多元。他小叔和我半真半假的,说你家养的猪是我的,你家竹园的竹子也是我的。也许他是和我逗着玩的,但是我从来没欠过别人的债,很着急,心很不是个滋味。

没过两年房子坏掉了,房顶漏雨了。外面下大雨,家里下小雨,外面不下了,家里还在下,满地都是水。家里的水桶、量子,锅碗瓢勺、盆盆罐罐基本上都用了。水还是没有接完,我和小孩奶奶急得不得了。他爸一点事都没有,闲的很。他在抽水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样子,边车水边数数,唱着小调,一个的一喽嗨,一个的二喽嗨。数着数着,我问他:“你怎么那么开心?”他还自信的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后来把那个草房子翻成了瓦房,拍草屋瓦扎脊,在先前和那时都算好房子。

好景不长,瓦房子又坏了。有一次起大风,把房子刮了,房顶上的瓦滑下来半边。有一天上午,孩子他爸刚好要准备上班去,这时候风起的呼呼叫,房子刮的嘎嘎响。孩子奶奶急坏了,叫他不急走,到老爷家去借个梯子赶快把房子压一压。这时我和他一块到房子后面去看看,房顶上的瓦已经掉两块下来了。老爷家里门是关的,好大的风,不好意思喊门。他把瓦往上填,手还没放稳,房顶上的瓦又掉几块下来了。这时我看不妙,我催他:“你赶快走吧。不然上班要迟到了。”他回家时推着自行车骑到上面大哥哥家那边。屋顶上的瓦,呼啦一下半边全部被风吹掉下来了。这时候她妈妈还在生气,叫他把房子瓦压压,不干他还跑了。这时我说:“不好!瓦掉下来了!”他妈妈说:“你怎么知道了?”我说:“听到了瓦砸瓦的声音。”我和他妈妈一起到后面去看看。她惊呆了,又惊又喜地说:“好险哦,好走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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