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合来声讨

暑假在家,最怕的是做饭。何也?套用某品牌手机的广告,即

做饭两小时,吃饭五分钟。

早饭尚好打发,稀饭、包子、面包,简单易行,或煮或蒸或烤,三下五除二,搞定,付出与收益基本持平,不至于心里失衡。午饭和晚餐不好对付。早上一睁眼,首先盘算的不是早餐,而是午晚两顿:吃什么……买什么……鱼吗?什么鱼?红烧还是清蒸?配什么蔬菜?又喝什么汤?盘算得头疼。


到了菜场,红的红、绿的绿、紫的紫、橙的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树上挂的、土里埋的、水里游的,荤的素的,一个个,一样样,一簇簇,都摆出了最可人的模样,请你挑选。都说女人有选择困难症,我却没有。厨艺不精,不由自主就做了大大的减法,眼中手里只有常买的几样,打道回府。


钻进厨房,摘、洗、切、剁、拌,唏里哗啦,噼哩啪啦,轰隆隆隆,水声、炒菜声、油烟机声,声声入耳;荦菜、素菜、凉拌菜,事事操心。汗水恣意流淌,咸了双眼;油烟无孔不入,黄了面容。这时就特别后悔装修时的摇摆,如果执意在厨房装个空调,岂不痛快?

江南的三伏天,封闭的厨房,火红的灶眼,这个滋味,怎一个酸爽可以形容?


好不容易偃旗息鼓,关了灶台,闭了油烟机,几菜一汤摆成了好看的形状,或众星拱月,或列了方阵,只待赏玩或检阅。话说吃饭的小祖宗,三请四请,方才离开书房,漫不经心就座于餐桌之旁。先是发了一会呆,突然两眼聚集,雷达般地搜索一圈:有没有肉?哦,有。吃!谨遵古训:食不言。有肉五分钟,没肉三分钟,食罢施施然离席而去,留下怅然若失的厨娘,对着几盆菜零乱。

真个叫来如梦游,吃如风雨,去似微尘。

呜呼哀哉!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为娘奋战两小时,虽说不算精美,但好歹是热汗铸就的菜肴,岂可五分钟漠然处之?……怎么也得六分钟,不,七分钟吧……

夏日上火,伤及五脏六肺,大大地不妥。于是学了尧帝黎民之击壤而歌的自得,击盆而歌日:七分钟!七分钟!七分钟!

深夜作此檄文,专门声讨吃饭迅捷之人。请慢用!这是对厨娘最起码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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