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书真是非常开心的事情,尤其是买到了记忆中印象深刻的童话书。童年读过的一些书印象深刻,但是有的后来都不记得是什么,难以再寻。还有以前看过的一些印象深刻的电影片段,有的找到了有的谁也不知道,没看过。每次找到一个都非常开心,好像宝贝失而复得的那种喜悦心情。甚至就像心中又拥有了一个只可和少数人分享的秘密。虽然把这样的喜悦写在了博客上公开了,但意义不在于和不相干的人分享,而是自己的记录。有些人即使看到了也不会有共鸣的喜悦。
前天晚上和朋友说我小时候看的一个童话《冷酷的心》,长大之后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一个人和魔鬼交换了心,把心换成了石头,变得没有感情。后来终于后悔了。觉得做一个没有感情,冷酷的人并不快乐。最后又得到了自己的心。不知道作者是谁,还有插图,肯定是外国的。朋友很快为我找到了这本书,发来了书的封面:The Cold Heart。蓝色的封面,有一个女孩好像在读书。我有一点激动,原来是豪夫童话。Wilhelm Hauff,这个德国作家写的《冷酷的心》,1827年出版。还真的有,不是我想象的,虽然我已经记不清具体的情节了。
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竟然能够找回这个童话,并且证实了那不是我的想象。这个童话印象中不是绘本,只有几张黑白的插图,或者插图是我想象的,因为文字很震撼,画面感很强。有一些事情,从童年到后来少年时代独自做过的一些事,在后来突然从记忆深处闪现,和别人提起的时候,却没有人有同样的经历。那种奇妙而又苍茫的感觉,还有引不起听者注意的失落感,让我有时候甚至怀疑那些记忆根本就是我想象中的产物,但我知道应该是真实存在的。不过对我来说,真实和想象的世界并没有严格的界限。
查了一下博客,果然曾经很多次提过这个童话。2014年10月4日:很多童话,记忆最深的是《海的女儿》,影响了我的爱情观,不过我觉得是宁愿化作泡沫的意识的觉醒,而不是被影响。(我本来就会那样做的,因为很美。)《野天鹅》,这是一个悲伤而甜蜜的故事,我一直都喜欢,现在更喜欢了。《冷酷的心》,我不知道这是谁的童话,但是大概让我意识到每个人心中都潜藏着一个魔鬼吧。
2016年3月18日:一直记得童年时看过的一个童话,很想找到再读一遍,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魔鬼和人做交易,忘记了为什么人们愿意用心和他交换,换成一颗石头做的心。从此没有了温暖的感情,没有爱没有悲悯,也没有痛。那个童话叫《冷酷的心》。忘记了是哪个国家的了。后来很多年里,问过很多次,没有人知道。有时候,我还挺想交换的。或许已经交换过了。
2016年3月18日还说:这本书没人知道就罢了,年代久远。可是有一篇海明小说竟然没人知道,就很奇怪。一个女孩,总是把头发剪得很短,染成淡金色,总是喜欢和男朋友交换感觉做爱。好多人都表示没看过。我是在一本海明威中短篇小说集上看的。我真的不认为这是我的想象,简直都想把海明威的中短篇全部翻一遍寻找。不是为了找到这个小说,只是为了证明海明威真的写过这样一篇小说。
今年1月4日又在微博上说:海明威有个中短篇小说,里面有个女孩把头发剪得很短,不停地染成淡金色,快要发白透明的淡金色。忘记了小说名字,问过很多人都说没看过。那本书借朋友的,后来失去联系。我简直怀疑那是我自己的幻想,他根本就没写过那样的小说。不然为什么除了我没有人读过?可真的千真万确有那篇小说。不是我的幻觉。
本来并不是想遇到看过这本书的人,因为已经不再抱什么幻想,没想到在加拿大的Helena说她帮我在Google上查一下。然后真的查到了结果。她问:“是不是《伊甸园》?里面的女生在蜜月的时候把头发剪掉了然后染成platinum blonde,夫妻俩爱上同一个女的?”除了染发和做爱,其它的情节我都不记得了,似乎有一个女孩出现。她说就搜“海明威、短发女孩、染金发”,然后就出来了《伊甸园》。对书名我也完全没有印象,大概当时读的时候并不觉得是伊甸园吧。
不知道后来我买的海明威的书上有没有收录这一篇,哪天看看。还很想再读这本书,可以说很多年来都想再次遇到。当年读的是一本海明威中短篇小说集,我记得序言中说那是一篇实验小说。是一个朋友买的书,不知道她后来是否还保存着那本书。毕业之后前几年还有联系,有电话,手机号,还有MSN联系。后来我重新注册了一个MSN,不再用那个就忘记了密码,然后手机也丢了,又换了新号码,彼此都没有了对方的联络方式。不清楚她现在在北京还是上海。不过即使再见的话,似乎也无话可说吧。我还记得她跪在上铺的床上,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唱歌:再燃一支烟,我就离开你。
其实那些书我也可以查,昨晚知道了《冷酷的心》的出处之后,搜了一下“冷酷的心”也看到了豪夫童话,但我一直都没想特意查,只想偶然遇到。曾经提起《一下打死七个》,有朋友说看过,就让我很开心。只有提起《白雪公主》《灰姑娘》《睡美人》《海的女儿》这些特别有名的童话,才有人说知道。但是真的理解小美人鱼的人却不多,很多人只能用他们贫乏的想象力和世俗的标准去衡量她的做法,但没关系,美好的东西是永远无法被世俗化的,世俗的永远只是他们自己。
而我有时候还在想着,最小的那个王子还有一个胳膊没有变回来,还长着一个翅膀,觉得也挺好的,不是很漂亮吗?当年那本书上的图画得很美,监牢和长着荨麻的墓地虽然很可怕,但是艾丽莎的勇敢和爱心,让那里不只是可怕,更是神秘而美丽的,带着希望的境地。那个故事中也有着难以想象的疼痛和甜蜜。
看到桔子博客《骑鹅旅行》中说大江健三郎在1994年诺贝尔文学奖颁奖礼上演讲中说:有两本外国儿童读物对他的童年产生非比寻常的影响,一本是马克·吐温的《赫克尔贝里·芬历险记》,另一本是塞尔玛·拉格洛芙的《骑鹅旅行记》。《赫克尔贝里·芬历险记》使童年的种种思想和行为合理化。《骑鹅旅行记》则使生长在偏远的、闭塞的四国岛森林之中的大江健三郎,可以一直怀着一个从未向人吐露的美梦——像尼尔斯一样骑着鹅到处旅行的美梦,走向世界。
他还写到:大江当然不会知道,在另一个时代,在另一个地方,一个同样在偏远的、闭塞的环境中生长的小孩,也因为同一本书而怀着同一个美梦。一次又一次,那个小孩对家中那只强壮的鹅说,“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吧!”一次又一次,那只鹅歪着脑袋,琢磨着这个无法在现实世界实现的请求。
他在文章中还写了“超关联”现象,看到他说这个的时候我刚刚读了一会《天真和经验之歌》,序言里面也说到了类似的现象。他说:不管别人怎样说,想象世界和现实世界是同时存在的平行宇宙,两者都是真实的。只有极少数人能够在两个世界之间自由穿梭,如同踏着巴洛克的音符翩翩起舞的小天使。作者显然是极少数之中的一员。大江和那个小孩,应该也是。
他说当那个小孩结束骑鹅之旅,从想象世界返回现实世界,也露出这样的表情。只是那只强壮的鹅,依然歪着脑袋。那就让继续那样吧。《野天鹅》是安徒生的童话,竟然很多人都没看过。只是因为很多人并不是读着童话长大的,那些人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在童话中长大,从小进行世俗教育,要适应社会现实,不能上当受骗,不能吃亏。早日“成熟”就好,做一个“社会人”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