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小公寓。也不是阴面的大公寓。也不是哪一个男人的房子。也不是爸爸的。是完完全全我自己的。那里有我的前廊我的枕头,我漂亮的紫色矮牵牛。我的书和我的故事。我的两只等在床边的鞋。不用和谁去作对。没有别人扔下的垃圾要捡起。
只是一所寂静如雪的房子,一个自己归去的空间,洁净如同诗笔未落的纸。”
——《一所我自己的房子》
1.
从我有印象开始,我家就没有一所属于自己的房子。从大树下的院落搬到路旁的小门面房,再到地势很低的学校对面……一直在不断地搬家,可全都是租来的房子,房东让搬走我们便要持续几天地收拾东西。那些破旧却必须的东西。于是我常常想,有一天能有属于我家的房子就好了,我们就能一直住着不用搬家。
属于我家的房子最好也有自来水和抽水马桶,就像《芒果街上的小屋》里埃斯佩朗莎向往的那样。除此之外最好还有宽敞的阳台,大大的书房,独立的不用当作书桌的餐桌。后来,我的愿望实现了,我家的房子很大,打扫需要很长的时间。我想,房子不必大,恰到好处的舒适就好。
再后来,我长大了,到别的城市读书,狭窄局促的宿舍让我重新燃起了对房子的期待——我需要一所属于自己的房子。不必担心音乐声音太大而一直用耳机;不用担心夜读的灯光会打扰别人休息;想唱歌了可以无所顾忌地吼几嗓子;伤心的时候可以不必遮掩的嚎啕大哭……
我需要一所房子来承载开心或不安或焦躁的不想让人发觉的自己。那是专属于自己的地盘,我不必察言观色便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2.
这所房子,不必是海景房,也不必是别墅,太豪华或太空旷了都不好。在不算热闹也不算冷清的街区就行,不必太大,卧室有阳台,洗手间一般大小,厨房不太局促,餐厅可以小小的。对了,还要有一个衣帽间,大大的落地镜,可以方便地问自己穿哪件衣服好看。
周末的时候就一个人尽情地打扫,衣服就扔给洗衣机好了。午后就踩着欢快的音乐拖地板,从西到东,从南到北。
书房就不必了,我暂时还没有那么多的书,一个大点的书架就够了。这就要求卧室要足够的大,放下床、桌子、书架之后还能有小小的活动空间。床脚铺一块圆圆的地毯吧,踩上去软软的,可以盘腿坐那看书,一个下午也不会硌得屁股疼。
再有一间卧室吧,让前来探望的家人不必住在旅馆,也可以让失了恋的密友过来小住。
另外,我想养个萨摩耶,白色的毛轻飘而柔软。由于妈妈不喜欢猫狗,长到现在我还没养过狗或猫。而我很喜欢小动物,就像喜欢小婴儿一样。姥姥家曾有两条以我和表妹名字命名的小白狗,肥嘟嘟的,在院子里打着滚,露出鼓鼓的肚皮。后来它俩被人要去,我和表妹还伤心了好久。而自从姥姥姥爷去世后,曾经的院子也已经荒芜,“老家”也不再是清晰可触摸的存在,仅仅是存在记忆里的概念。
3.
农村人爱说“再跟我吵架我就回娘家”,这意味着出了和丈夫共有的房子便没地方可去,只得去投奔娘家。难道女人不能有一所属于自己的房子吗?即使是在结婚后。这样在两人吵架或冷战的时候,都有彼此冷静的空间。最后万一不和离了婚,女人也有个能长期落脚的地方,不至于寄人篱下,受人冷眼。
我家附近有个邻居,女儿嫁给了本地富商的儿子,当兵复员,英俊潇洒一表人才的样子。邻居的女儿大专毕业,相貌平平,大脸盘子,个头不高气质也一般。在大家“三生修来的福气”“这日后过得跟少奶奶似的”的声声惊叹中,风风光光地结了婚。可谁知俊俏的兵哥哥竟然是个浪子,一年的时间不到,就在外做尽了拈花惹草之事,被抓到现行仍是不知悔改。姑娘虽然不算佳人,但心气很高,得知真相后便搬回了娘家,不久便离了婚。可姑娘的父亲是个贪享富贵的主,在姑娘闹离婚时不仅极力阻止,还让姑娘“睁只眼闭只眼,忍忍就过去了”。姑娘离了婚,她父亲更是嫌弃有加,嫌姑娘断送了家人的富贵路,还给家里抹黑。不仅如此,这父亲三天两头找媒人给姑娘相亲,巴望着早日再“泼出去”。相亲的对象呢,不是大腹便便、嗜酒的中年鳏夫,就是神经有点不正常的大龄青年。
姑娘气不过,一怒之下独自跑到上海打工,三年没有回家。再回来时的姑娘已经是上海某家公司的管理人员,工资不算很高,但已经能让她在上海体面地生活。重要的是,姑娘靠三年攒下的钱,在县城一个漂亮的小区买了房,交了首付,并打算再用三年的时间付清。姑娘说回老家时便能安心地住在自己家了,笑容明朗而自信。谈到对象的事,姑娘说不着急,一切要看缘分,宁可孤独终老,也不愿享受苟且的富贵。
我真的想给姑娘点赞,相差无几的年纪,我刚大学毕业,她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买了一套房。一套属于她自己的房子。
最后,姑娘临行前我对她说可以报个兴趣班,平时多学学英语,在提升自己的同时也能很好地打发时间。姑娘边点头边向我展示她胳膊上小而线条分明的肌肉,悄悄跟我说她每天坚持跑步,已经一年多了。
在我钦佩有加的目光中,姑娘淡然地笑了笑。
是啊,在努力奋斗过后,一切的回报似乎都理所应当吧:稳定的工作,健康的体魄,自信的笑容,还有一所属于自己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