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在,我还记得,小时候的倔强。
那天,全家人都要去地里放苗。而我,前一天就和前面一家的女孩约好了,一起去干临时工。那女孩家是常年干临时工的,所以我也想去挣点零花钱。
可是,他们不同意。而我就偷偷的跑了,一去就是一天,到了晚上才回来。(那时我除了想挣点外快,并不想去自家地的主要原因是,哥哥老跟我斗嘴,跟他一起,好多苗容易被抠断)
去的那家,地主还蛮好的,还给我俩带了好吃的。中午在吃饭时,他们问第二天还来吗?说是如果来,就给我俩带鸭蛋吃。结果我俩,一时拿不定主意,就摇摇头。
天黑回家后,我说了挣了多少。他们就不再说我了。后来我又想了想,去找那女孩说明天继续,反正还有两天休息。女孩想了想,就同意了。
第二天,女孩还是想像第一天那样,干到地中央,三个小单行一个大膜。而我却想,像那些大人一样,扯通行干到地头。
上午还好,在地中间吃了饭,喝了水。女孩往下去干,而我直上向地头冲。
下午的天很热,太阳也很大,地上的薄膜晒的滚烫,嗓子干的冒烟,嘴唇干裂着。带着两小行往下走,干到了三分之一处,看到了一个蓝色的事物,那时的我,感觉自己都有点幻觉了。但还是安慰自己,那就是大人留的水。其实心里清楚的很,那不是。
后来天渐渐凉了,过不了多久就该回家了。拿到手里的钱,确实比前一天的多。
但我只是,看了一眼。回到家,倒头就睡。
这件事早就被我遗忘在了时间的角落,而今天被翻出,却是因为我看到了段描述一个演员拍戏时的艰辛。
那个演员拍的戏,没有台词,没有剧本。有的只是一个,大致的走向。
那个演员在拍这部戏前,成功的出演了一部电影的女二和一部电视剧的女一。
而她本身,家境富裕,生活的虽没有什么头条新闻的人人知晓,但却也富足快乐!
而她接这部戏,却是因为朋友的一句推荐。这部戏,从她试镜以来就很神秘。
到了剧组,与编剧的交流不仅到了需要翻译的程度,剧组里还有许多的外国人。这个剧组给她的感觉,到了如果不是那个引她进圈子的人推荐的,她都有些心慌的想要逃跑了。她努力的去与编剧交流,希望能得到剧本,提前揣摩人物。然,他却告诉她,他不能给她剧本。
她到了拍摄地点,恶劣的环境,让深感不适的她去寻问导演,需要多久才能回去。环境都到了准备药品和熬制汤水来防备意外的地步。当大家都开始忙忙碌碌的准备时,她站在原地就跟傻子一样的看着。
而她再次去索要剧本时,导演看了眼编剧,说没有剧本,没有台词。只告诉了她大致的方向,剩下的,则需要她的丰富想象,和精湛的演技。直到拍摄了半天,她才终于明白,这个编剧到底想要让她表达什么。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样行走才合适。
而她,只是一个刚拍了一部电影和电视剧的,圈子新人。尽管,她天赋凛然。但,她也还只是一个还没出象牙塔的圈子新人。
一个行走的镜头,拍摄了三天,每一天她从清晨开始走,摄像机对着她,整个剧组看着她,她只需要抬起脚,走。 然而她却始终拍不到想要的那个镜头。
走到第二天的时候就已经快要崩溃了——她走过的路线她必须牢牢记住。 她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极致——可是每一次抬起头,面对的导演只是默默的对她摇头。
还是不可以。
还是不行。
所有人都夸奖她拍戏有天分——连她自己都快要相信这件事情了。
你看啊,她的第一部作品,她那么懵懵懂懂的也就拍过来了,大家都觉得她演得很好。媒体夸奖她——影评人夸奖她,她几乎真的要相信了啊……
而且大家好像都是真的很喜欢她,她一夜也有了粉丝,她好像距离光鲜亮丽的生活更近了。
她以为拍戏是简单的……她以为所有的戏她都可以演得很好的。
但是这个剧组,给她浇了好大的一盆凉水,这个剧组告诉她,她其实——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优秀。
痛苦的事情不是拍戏的过程。 而是因为她的镜头一直不能通过,所以所有的人,剧组那么多的人都要陪着她一起煎熬下去。
她只是要走,但是摄像举着沉重的机器,要一遍又一遍的陪她一起。别人的汗水比她更多。 所以她不能不努力。
可是她发现,自己哪怕再努力,她还是做不到,她还是看不到导演点头。
这真的是她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一种经历,那一种无力感,彻底贯穿了她的整个身体。
她也想要好好表演呀,她想要把情绪注入自己的身体,她也想要表达出那种奋力挣扎的感觉—— 但是越到后面,她反而越麻木。
明明自己告诉自己,这一条一定要做好,可是身体却一次比一次不听使唤——双脚已经沉重的快要抬不起来,这种沉重的压力她是真的快要背负不动了啊。
三天后的清晨。 所有人都已经拍得沉默了。 她看着每个人疲惫的脸,她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这个演不好戏的自己。
导演继续喊了开始,她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太阳——她抬起脚,第无数次的太阳下,往前方走去。
不知道前方是何处,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明明已经走过无数遍烂熟在心中的那一条路她抬脚的时候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走起——脚下传来尖锐的疼痛。
导演沉默的看着镜头里头的少女。 她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她的神情是麻木的。
那种麻木——如同整个人的灵魂被抽离。
他其实很心疼她。因为他知道这种状态对于这个小姑娘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是真的已经到了极限了。
她的脚被没有清理过的石头挂出了一道血痕。但是她脸上连痛的反应都没有。
她盲目的,像是荒野上一只孤独的野兽一般的,向前走去。每一步,她都走得如此沉默——
她向着太阳。
然而太阳并不意味有未来。
这种拍戏对于她来说真的是太艰难了。 她从来没有发现原来做一件事情可以困难到这种程度, 困难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一个走路的镜头拍了三天。
她有一种——自己已经把自己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掏空了感觉, 但是即便是这样, 很可能也得不到一个点头。
接下来是夜戏——她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灯光照射向了远方。
她低着头, 蹲在那里, 打光师还在调整打光板的位置, 四周全都是忙碌的工作人员, 她一个蹲在那里, 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其实在开拍之前经纪人问过她,说公司想要给她配上一个助理负责打理她的日常,她拒绝了。
但是现在她却有点后悔——倒不是因为她觉得她现在到了需要人照顾的地步。 而是在大家都这么忙碌, 等着她开拍的情况下,她一个人脏兮兮的蹲在这里, 她觉得自己很想找个熟悉的人能够说说话。
什么都不用替她做。 只要陪她说说话。
身边人来人往,剧组的工作人员有个很亲切的阿姨, 她扶着她站起来, 然后递给她一杯矿泉水。
她小口小口的喝着水, 咬了咬牙, 然后她站了起来。
她不能逃避呀。
开拍的第十三天。 剧组将地点转移到了环境稍好的地方拍摄。
中间她休息了一天, 她终于回到了城市里头,能够好好的洗一个澡。她整个人有一种虚脱掉的感觉,从头到尾都充满了疲惫。
剧组的姐姐给她准备了很多吃的, 大口大口的吃掉后,她告诉自己, 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好好吃一顿再睡一觉就会好的! 她会满血复活迎接新的拍摄的。
但是想象的很美好——现实却又不那么一回事情。因为新的一轮拍摄更辛苦了啊……
她默默看着导演, 导演默默看着她。 这个镜头已经演了整整十七遍了,导演在整个过程中就是摇头,摇头,摇头。
其实她前面苦苦煎熬了那么多天,她已经差不多捕捉到了灵光,关于这部戏到底要怎么演,她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了。
但是想到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却是另外一回事。
这个镜头要求她的,她做了,可是导演并不满意。 她心里头其实已经想到了这条为什么不能过了……但是她是真的做不到。她做不到突破自己到那种地步。
导演什么话都没有说,一整个剧组的人都围着她……
后来, 导演没说话。 那个外国老头说话了。 翻译犹豫的看着她,她抹了一把脸,笑了一下。
她浑身上下都透着疲惫,但是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还是很亮。 “说吧。”
他犹豫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抬起头认真聆听的小姑娘,他都觉得很残忍。 她咬了一下嘴唇,这个动作让沙子进了她的嘴。
舌尖弥漫开了苦涩的滋味,她低下头,安静的点了点头。
拍戏第十五天,她彻底崩溃了。
在一个镜头连续拍了四十七条没有过之后。 她一个人脏兮兮的蹲在剧组驻扎地几百米之外的荒地里头,躲在一旁哭得哽咽。
她掏出手机,手机的信号很差很差——她看着手机,低着头,找到了那个号码。
她死死地咬着自己干裂的嘴唇,然后她打了过去。 电话等了好久才接通——对面那个人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她听见他的声音就已经开始浑身颤抖,她手抖得电话都要握不稳了,她死死地咬着嘴唇。
对面那个人喂了一声。 “XX?说话呀。” 她不敢开口,她怕她一开口就是哭声。她死死地咬紧了牙关,大约过了整整十秒钟,她才轻声对着电话那头说。
“我真的做不到了……我不想拍了。” 这句话说出去之后,她的眼泪就停不下来了,她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哽咽声被对面的人听到。
他的声音很温柔。他说。 “XXX,你一定做得到的。” 握着电话的她拼命摇头,她听见他这样说,她心里头的难过简直铺天盖地。她真的不想承认她自己的脆弱,但是她只是觉得——这么辛苦何必呢。
她当初也没有想过要做演员的呀。现在为了拍好一部戏这么痛苦,真的有必要么。
如果她不拍戏——她还是可以很开心的生活呀。可以有空去旅游啊,可以在家里头看电视…… 这才是她原本的生活轨迹啊。
而不是到这么遥远而孤独的地方,跟一群陌生人一起拍戏;而不是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想今天的戏怎么演;而不是好多天都不洗澡;而不是一条拍几十遍感觉整个人精疲力竭却依然做不到那个遥不可及的要求……
她哭得浑身颤抖,她是真的快要熬不下去了呀。
电话那头的人轻轻的叹气,信号时断时续,但她握着手机始终不肯放开,然后她听见电话那头的人,用一种好像能够抚慰她的心灵的声音问她。
“你是真的想要放弃么,如果想的话,违约金我来想办法。” 她攥紧手机,手心里头密密麻麻的全都是汗珠。
她…… 她不知道她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放弃。 她默默抬起头看着身边枯死的胡杨木,那棵树依旧笔直的矗立在那里。
她沉默的握着手机,她的声音里头哭音已经掩饰不住了。
“我不想放弃,我一点儿也不想放弃。”
“可是我是真的做不到。”
“我没有办法达到导演的要求。我演不好这部戏。我觉得我真的不适合做演员……”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他说: “你知道么,你是我见过在演戏上最有天赋的人,如果你都做不到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做到了。”
她哽咽着摇头,不是的,她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好的,她自己知道的,如果她真的这么优秀,她就不会一个镜头拍几十遍都过不了了。
“你需要休息一下,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拍摄环境的恶劣,一遍一遍又一遍NG的心理压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量的钱财消耗和这么多人努力的白费,让这个年轻的女孩崩溃到终于大哭。
打电话给引她进圈子的那个人,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否定自己,悲伤的无法言说。
但,她不知道的却是,导演和编剧私下里对她的惊叹与赞赏。她已经悲伤的无以复加,整个被悲伤所掩埋。
其实,她已经做的很好了,进步的也很快。一遍一遍又一遍的NG,并不是因为她的演技是多么的糟糕,也更不是因为她这个没吃过多少苦的女孩不敬业,娇气的吃不了苦。
而是因为,这个没有人突破的戏,需要的是精益求精,像她这样天赋凛然的人,需要的更是打磨跟雕琢,使其焕发光彩,让更多人领略她的夺目。
她的后面两天依然过得疲惫而无力。但是打完电话哭了一场释放了自己之后,她好像又找到了一点力量继续支撑她撑下去。
她其实只是需要一个途径发泄一下自己,她不能永远坚强的像是一个斗士。
但是后面她的拍戏进度加快了——最少像之前那样连续ng几十次的情况少了很多。
导演这两天也不像之前那样话那么少了,他有时候也会跟她交流一下自己的看法。
这个小姑娘比他想象当中要坚强很多,说实话,他觉得自己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当初能够选中她来做主演——虽然他总是否决掉她的表演,但是这并不是因为她表现得不好。
相反,她表现的很好。 但是,每一次你否定她之后,她的下一次表演真的会更好。她是一个能够不断突破自己的演员——你永远不知道哪里才是她的极限,所以你只能把她逼到极限,那样出来的戏,才是最完美的状态。
但是他可能忽略这个小姑娘的年纪,他逼她逼得有些太紧了,所以他现在会跟她稍微多交流一下。
那个外国人跟他的看法也是一样的——他们在私底下特意聊过。 这个在片场永远对她严苛到了极点的外国老头,对着他却是毫不吝惜的夸赞着。他对于她的喜爱程度简直难以用语言表达——他形容她是上帝赐给电影界的礼物。他觉得这个小姑娘有很强的镜头表达能力,她的天赋格外出众……
正因为如此,他才对她加倍的严厉,他不希望看到这个小姑娘浪费了自己的天赋。
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她,整个人都被一种悲剧的情绪淹没了——她甚至一直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表演的太差了,所以才会NG这么多次。
但是她打过电话之后—— 她告诉自己,她要再努力,再试试看。
不够好的话,她就努力让自己做的更好。
她有一种彻底放开自己的感觉。
这,仅仅只是一个演员的开始。
然,我看到了的,不仅仅只是一个演员的天赋,也不止是她的努力。
后来,有人来看她。但,却不知道是怎么拍摄的。那人就在那,看着她一遍遍的拍摄,一次次的演绎。她的光芒也在一点点的迸发,一点点的炫目。
她做的已经够好了,可是后来她还是忍不住的哭着说:
“你之前跟我说过的事情,我都没有忘记。因为作品完成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修改重来的机会了。如果现在不淋漓尽致酣畅淋漓——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一部电影给我演了。”
“我不要后悔。我不想要后悔。既然已经开始拍了——就一定要做到极致。”
而那本书,对这描述也仅仅只是几章。
但描写的对象,也不只这一个。但,最触动心弦就是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不仅是她的天赋,还有一个引她入圈子的伯乐。正是那个伯乐的以身作则,让她更加极致的焕发光彩。
我用自己以前的经历,抛砖引玉。来分享,这个我看到的故事。
尽管它不是一本名著,尽管它不是人尽皆知。但,它让我有所感悟,有所学习到的它,就是一本好书。
其实,最近的我一直都是在反思。反思我的作品,反思我的人生。
为了让大家的感悟更深,我在描述的时候,尽量的返现原文。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文笔还很生涩,最多只能是讲述而已。
我来分享,是因为我想更多人都能有所感悟,有所收获。
我想,分享是快乐的。如果能让有些人,有所感悟,有所收获。我想分享的人,会更快乐。
其实,我一开始只是写了我的那部分。
而它,只是一个让我回想起的偶然。
而后来,我看到了这个。
我想,何不如来个抛砖引玉。为大家分享一下我所喜爱的,令我快乐的呢?
况且,我一直都在反思的自己的作品。欠缺的不就是灵魂吗?大部分干巴巴的描述,欠缺的湿度温润,而这个的补充,不仅让我再次的有所感悟。
还能够引申,分享自己的快乐。
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