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偶然事件必然会发生,而且往往会带来重大改变。我刚经历了一次偶遇,居然改变了我苦闷,忧郁的生活色调,心里像开满鲜花的海洋,明亮而欢快。
“ 真的吗?说给我听听”。说话的是小叶,她住在我心里,是“我”自己,正在和我促膝谈心。
“你好吗?”小叶问我。
“我很好呀!”我不假思索的回答。等等,我居然被自己吓到了,因为这来自心底最深处的真实答案,和脑海中认知的答案不同。
我不是一直以为自己过得不好吗?认为房子不够大,认为老公不够体贴,认为孩子性格太柔弱,认为自己这全职妈妈做得没有个人价值,自我感觉糟透了。我不是应该回答“我不好”吗?
“嘿!你的感受好矛盾,前后反差那么大,为什么呀?”小叶询问我。
对,为什么呢?
因为我有一场偶遇,而这次偶遇改变了我的心境。
那是周日的下午,在从省图回家的路上,儿子说要吃牛肉。你知道我是个好妈妈,当然会去超市买最好的牛肉做给他吃。家附近有家乐福和武商量贩,家乐福更大也更近,我却偏偏去了武商量贩。
走过那个熟悉的邮局,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回头看是董同学,我俩是大学同学,同系不同班也不同寝室,却对彼此印象深刻。毕业十年后再见面,都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天知道我有多激动,有100个问题想问,可一张嘴只问了几个最俗套的问题。“在做什么工作呀?房子买在哪里……”亲爱的董同学,你一定不知道在淡定的外表下我内心的激动。
穿过10年长发短发交织的回忆,我看到了那个扎着马尾沐浴在青春阳光下的自己。
读大一时发现自己在班上最小,高考成绩却最好,颇有些自负。一次期末考试计算机挂科,伤心难过得睡不着觉,甚至失眠。
“原来那个时候你就挺作的呀”小叶说。哦,确实挺作的。
那个时候,因为专业缘故,要查找很多古代文人的资料,对魏晋名士嵇康最感兴趣。时隔多年,仍然记得描写他仪容的诗句:“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临刑前,弹奏完他最爱的《广陵散》,留下一声叹息:“《广陵散》于今绝矣!”
“嘿嘿,能不作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小叶不耐烦的说。
可是我很喜欢那个时候的自己呀。总是抱着一摞书去自习室,上课会坐抢第一排的座位,在图书馆里做摘抄……那个时候,多么纯粹,多么美好。
后来,毕业了,人生中第一次坐火车去杭州工作。那个时候,就像丑小鸭来到了白天鹅的地盘,并没有自信,谨小慎微,生怕做错事情。当年严厉的总监,还有仗着资历深总是指挥我干活的行政秘书,你们好吗?
“你想再回杭州吗?再回原公司看看吗?”小叶突然问我。
当然想。不过我要让他们看到我最好的姿态。我得学会开车,得学会游泳,得学会好多东西,让他们瞪大眼睛好好看看。
“ 那你学会开车了吗?”
快了,就等科目三补考了。
“那你学会游泳了吗?”
学会了蛙泳,很喜欢游泳呢。
“那你还学会了什么呢?”
我还学会了照顾孩子,做饭,这两件事情是目前我最主要的工作。
“你开心吗?”
开心呀。
回忆起过往的时光,非常开心。为什么在当下总是非常非常的不开心呢?
“对呀,你心里总是不开心,愁云惨淡的把我压抑坏了,脾气也糟糕……”小叶数落着我的不是。
我以前原来是这样的,总会有一张生气的脸和一颗阴郁的心。
“嘿,生活本来很美好的好吗!”小叶大声说。
是的,生活原本就是美好的。它就是一个矛盾体,有笑就有泪,有苦就有甜,等到多年后再回首,都是美好的回忆。
在遇见十年未见的老同学后,我突然领悟了,开窍了。
鸡汤灌得太多,不想喝就别喝,别把自己整成个忧国忧民的大龄文艺女青年,是闲的慌,还是作的慌?
喜欢的事情就去做,义无反顾当作事业来做,就不会空虚无聊的靠着网络混日子。
不喜欢的事情就不做,说声拒绝没那么难。
嘿,就是这么简单!
生活并没有欺骗谁,只是我们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天呐,能别撒鸡汤不?你看你看,我又起鸡皮疙瘩了。”小叶捂着耳朵说。
原谅我又犯了作病,只是真的看到这十年岁月里带给我的幸福。而这幸福感远多于挫败感。
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做孕检,儿子只是一个小小的胎芽,长1.9厘米。他在我肚子里住了9个月,出生时50厘米、8斤重,生命好神奇。那个时候,感受他的胎动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他是个喜欢创造的孩子,画的画里总是有很多想象。他很爱我,很快就会原谅我的坏脾气。
“你很爱他,对吧。”
对,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
“嘿,你比读大学时胖了点吧?”
Oh,my God!胖了不是一点,多了三十斤呢。
“啊,你长这么胖,不怕老公嫌弃吗?”
亲爱的老公,你没有指责我爱花钱,乱买东西;没有指责我不好好整理房间;没有指责我在家无所事事……你总是默默的包容我,而我居然视而不见。
“瞧地上掉了什么?”小叶做着鬼脸对我说。
“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呀。你这感慨甜的发齁,我可受不了。”
好吧,这剖白就到此为止吧,不然鸡皮疙瘩真得掉光。
“嘿,你好吗?”
是的,我很好。回忆里的自己很好,现在的自己也很好。
当一艘船沉入海底……
当一辆车消失天际……
在每个繁星抛弃银河的夜里……
我会告别,告别我自己……
那个曾经忧伤的苦闷的自己,后会无期。
“嘿,你好吗?”
我很好啊,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