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大学一年级的某节解剖课上,我终于丢到了自己的土味外号,但随之取代的不过是一场长达两年的笑话
一个年模40多岁的老头,也许是那时的我太年轻,总觉着没什么头发的男人就应该是老头了。他经常会在周二、周四的下午上一节解剖课,他一点也不风趣甚至沉闷,上课的风格也与他的性格一般无二致。不是很有毅力的学生会瘫倒一大片,他也不稀得管理我们这样没毅力甚至是有些软骨头的学生,确实如此我们就像是没有骨头的软骨动物。不单单是在解剖课上,甚至是外科、内科还是会这样瘫倒在教室的最后几排。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的考试成绩。这兴许是老头不稀得管教我们这群学生的原因罢。
在我模糊泛着白雾记忆中,那日大致是一个初秋。他穿着那身类似广场上老头老太太打太极的绸缎衣裳,我总觉得他穿着太过老气而认为他是个老人。他走路不紧不慢,说话、讲课更是,还总是拖堂。我真是烦极了这样的老师。冬天还会穿一身黑色的中山装,一条长长的灰色围巾挂在胸前,他似乎很珍惜这条围巾。同学经常私下讨论,这应是他女友送的,我想也是,不然为何 冬天总是会见到这条围巾。
那天我依旧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躺着,眯着眼看着他在黑板上移动,眼镜前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水,怎么也看不清他在黑板上的字。教室里的声音倒是清晰,连粉笔划在黑板上尖锐的摩擦声对我来说都是巨大的噪音。远远的就听见老头皮鞋在水泥地板上划出沙粒感的声音往我的方向靠近,我依旧懒散的躺着,任由初秋下午的阳光零零星星的洒在身上。他在我身边停了下来,用他那独特的声音喊了三个字“肾单位”我没理他,心里倒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快就学到泌尿系统了吗?老头有些不悦,用一只手握了拳头样,在我的课桌上用力的敲了几下“肾单位同学你来回答这个问题”他说完全班便哄堂大笑,他抄着一口长沙塑料普通话喊我名字,硬生生把我的名字叫成了肾单位,从此每每到他的课上我总是害怕他在喊我的名字。
两年后他不在教我们解剖课。我们也顺利的从他的手中把解剖毕了业,他转去教低年级,他依旧喜欢黑皮鞋,白色绸缎的太极服。头发也越来越少,普通话依旧没进步。我偶尔会在教室的走廊遇见他,他大致已不记得那个被自己无意取了外号的懒学生了罢,现在我经常能在那张毕业照上看见他,记忆里全是他的塑料普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