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棋‘五道方’的故事

  朱庄村有两位五道方棋王,说他们是棋王并不是棋艺多么无与伦比,傲然群雄。而是那种韧劲,那种醉心,确实是众人无法匹敌。

    农村乡野比不了,深宫别院,王宅相府,可以一个石桌,配几个石凳。石桌上纵九横十,棋子摆定,两军对垒,车飞,炮打,马横渡。一时间,强者,捻须笑傲,弱者,丢盔弃甲,樯橹灰飞烟灭。一盘结束。心里暗付,“胜败乃兵家常事”两军重整旗鼓,再金戈铁马,掷地有声。奇谋妙计,运筹帷幄,方寸之间胜负立显。更比不了:智圣奇贤,黑白两子一纸上,经纬分明天地间。劳作的农民玩不了,或许即使有幼年国手范西屏,也没有与之对弈施襄夏。所以也只能应了那句‘阳春白雪曲和寡,下里巴人众人听。

 而五道方就好比曲子中的下里巴人,加之取材方便,不受场地限制,干净敞亮的村头,田间。皆可以席地而坐,横竖画五道,25个交叉点,便是一个棋盘。一人捡了地上的碎砖乱石。一人搉了柳条草茎。双方备齐,礼让一番,执先的开局,搁在三斜,四斜,中周的路上。后者围追堵截,紧随其后,一旦瞅着机会,自己暗度陈仓,安营扎寨。执先的人失了手,只能疲于应付,一局未了,丢子认负。重新收拾了残局,再来一决高下。此时后手先下,另一人也是紧随其后。双方来来往往,‘成’了许多。待二十五子落定。先手,滕出一子,名曰“请君入瓮”。后手只能束手就擒。眼看自己苦思冥想经营的‘寨子’‘王城’。按照规则,一个个不得已被拆被毁。回天乏力,只能丢子认输。 一局杀完又是一局,两人斗智斗勇,攻伐不断。直到日落无光,大地一片昏暗。两人才不情愿的起了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大踏步回家去了。

  下五道方棋,在80,90年代的农村较为盛行。每逢农村二三月份唱大戏,或者集市上逢会,都有高人照着地上画出棋盘,摆出擂台,静待能者出现。或赌些小钱,或押注随身携带香烟。围着甚多,性燥者,指手划脚,唇舌相争。性和者屏息凝神,静观棋子如飞。然内心时而波浪滔天,时而久旱甘霖。为失手者扼腕痛惜,为得手者击节称赞。

  我村每见下棋者,常看到两位棋王褐衣,黑裤,一样的短发平头,面容古铜色。一人方脸阔耳,身强力壮。一人圆脸浓眉,睿智精干。麦芒季节一过,两人就在杨树或榆树下,摆起了五道方。一局一局,直到双方子女千呼万唤,才约定了明日再战,依依不舍回家去了。

  居十年有余,方脸阔耳男人病逝,圆脸浓眉男子遂掷棋不顾。人邀请指点,皆以眼花耳聋为由,不复下棋。然常打麻将自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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