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期的眼角沁出泪水,不屈、悲伤,带着未了的心愿,就这样流了下来。
郢元浑身上下都是刺骨的无力,他的大脑开始浑噩,眼前所见的场景也变得虚无。
“你也……还有……心愿吧。”柳期艰难地转过头,泪眼注视着郢元。
吉吉的刀在柳期的头上停住,他竖起刀刃,朝柳期的背上插了进去,血瞬间如喷泉涌了出来,吉吉握住剑柄的手使上劲,“咔”作响一声,刀刃贯穿了她的身体,从背后到胸膛,原本皮包着肉,肉包着骨的身躯被穿空,所剩的,不过是溅射出的血在空气中飞舞。
“不……不……不……”郢元冲上去,抱住了柳期,她的血还在向外涌出,透过了郢元指尖的缝隙留下,是冰凉的大牢下唯一可以触摸到的温暖。
他慌乱地撕扯下自己的衣服,盖在柳期的伤口处止血,但血丝毫不理会郢元的意思,还是一个劲往外流着,流着。
“关尔佳吉吉……还要在……明天的中午……审讯你,他……不会……杀……杀了……你的。”柳期的嘴唇无力地上下张合,声音里漫着血水的味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
“我……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到时……你能……活……”她的双唇做着最后的挣扎,努力抽动几下后,停止了活动。
在那一刻,郢元彻底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一定要活着给我逃出去啊!”
“你放心吧。”
看不见的远方,传来了高辞与柳期的声音。郢元没有保护好高辞,也没有保护好柳期,两位女子,在生命中与之邂逅,在他的面前落得殒命。
我算什么男人啊。
他如此想着,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现在的郢元忍不住了,他要放声大哭,却又怎么都哭不出来。
猛地,他感到头顶突有一丝凉意,是雨水,是绝望中的甘霖吗?在黑夜中,郢元臆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作为男儿的自尊心告诉他,他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郢元的大脑再不浑噩,他睁开了眼,抄起尸体上的武器,一道箭步飞驰过去,在吉吉挥刀之时,挡住了他对柳期的攻击。
面对可以轻易击穿人骨的砍刀,手上的铁刀实在太过脆弱,也在那一秒一分为二,郢元自己,则飞出去了两三米,摔倒在地。
“哦?”吉吉瞥了眼地上的郢元,“小领军,你还有用处,我是打算留你一命,没想到你这么不要命,来插手我和那姑娘之间的决斗。”
“这哪是决斗!如此算计一个姑娘,你还敢称之为决斗?”郢元扯开嗓子大喊。
“常郢元……”柳期抬起了头。
“柳期,这次换我来保护你了。”
吉吉被郢元突如其来的大吼给听愣了,郢元也没有给吉吉回话的余地,他回望了一眼柳期,再次抄起一把刀,指着吉吉。
“现在,让我来代替柳期,同汝决斗!”
他疯狂地向吉吉挥剑,然而,就连柳期一时半会都无法解决的金人头领,郢元当然招架不过,还没等到吉吉使出全力,郢元就开始明显感到招架不住了。
我可是不逊色与孙才将军的人,怎么会输给一个金人!
他回想起与孙才的比武,回想起深木教给自己的要诀——
“一名好的剑士,会把自己的剑当作另一个自己,若是在挥剑的那一刻,将自己的信念与力量附着在剑上,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我不能倒下,哪怕是为了高辞,为了柳期!”
郢元摒住气,感受到全身脉络的流动,他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手中的武器上,他告诉自己,他不能输。
“什么情况?”吉吉被眼前的一切震惊。
郢元手中的大刀,通体发出紫红色的光芒,周围的空气被他凛然的气息封锁,令在场的所有人嗅到其坚韧的决心。
“这是……师父的……剑技……”柳期完全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可一下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也使出全力喊出:“常郢元,你果然是个优秀的侠客啊!”
“对不起,柳期,我欺骗了你。”郢元紧握住刀,“其实,你的师父,早就去世了。”
原本吵嚷的气氛顷刻寂寥下来。
“你的师父,被金人偷袭,惨遭毒手。”
“什么!”柳期和吉吉几乎是异口同声。
“木重阳……师父……被金人……杀了?”
“木重阳?那是那个大宋的剑圣?难道这个姑娘是剑圣的徒弟?”吉吉恍然大悟,“不过,你个小子在瞎说什么?我们金人,可从没有……”他话说不下去了,目光从郢元转移到身后的柳期,这时的柳期,已经站了起来。
“你们……这帮畜牲,不可……饶恕。”她的眼神死死瞪住吉吉,充满了杀意。
“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中毒了!”
郢元朝柳期点头示意,两人分散到吉吉两边,刀光乱舞,钢刃交锋。
吉吉虽然实力强大,可到底双拳难敌死守,加上两人强大的剑技加持,打得吉吉节节后退。
“大人,需要帮忙吗!”众金兵按捺不住了。
“不,我自己就能解决。”
“是吗?”郢元咬紧牙关,加强攻势。”
“他的弱点已经暴露了,是时候了解他了。”柳期高高跃起,踩在了吉吉的双肩上。
“师父,就让我用我满身的血,换您安息吧。”她高举铁刀,扎进了吉吉的眉心。
吉吉的头惨遭刺穿,鲜血混着脑浆飞溅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