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板接过酒壶只抿了抿,又递给了余七年。
“又惦记你的碎玉姐?怎么脸色这么不好?”钱老打趣道。
余七年连浮三大白,酒力不胜,又没有作弊的情况下,脸色已有红晕。
“这是醉心酿,十方源才一壶,这一壶够我喝一个月的,你就是心情不好也不能这么浪费啊?”陈老板心疼坏喽,搂着酒壶不撒手,死活不给了。
源是修道之人之间通用的货币,一方源按一千斤计,十方源足有万斤,一万斤源可兑换一斤圣源。我说怎么这么好喝,这么说,我三口喝下半斤圣源?这还了得?
余七年的酒一下就醒了。
“钱老哥,你来了。”余七年有气无力地说。
“怎么样,患者安排好了么?这女子可不是善茬,东略军的右偏将,彪悍的很,为她洗澡这样的美差都交给你了,你还愁眉苦脸的,真是让老哥我担心哟。”陈老板抿了一小口醉心酿,眯缝着眼睛品味道。
“你还说呢!我从小到大哪里……碰过女人,除了杀人和修炼,哪里这样难堪过?!”余七年一听到这,就怒气直冲上了天灵盖。
“这么说……你还是元阳之体?”陈老板面色不良地看着他,“我最近其实缺童子尿这药引,不如……嘿嘿……”
陈老板笑得余七年心里发虚,怒气也减了一半,他硬着脸,语气却缓了缓,“那怎么办,我好像惹上了大麻烦了。”
余七年到目前为止也只学会了两招避免麻烦,一是能避则避,二是斩草除根。不过……若是杀了,即便是澜灵境界也大类凡生,修道之人最畏不过二,一是天劫之下形神俱灭,二是心魔劫下修士极有可能丧失自我,变作行尸走肉,后者无疑比死亡更让人恐惧。
而罪孽深重之人,杀烧抢掠,无恶不作之人,对凡生会降下天雷以儆效尤,对修士则是心魔劫,如渡之不过,将生不如死!
因此修士之间的争斗,极少牵扯到凡生,不单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亦是心魔劫滚滚如同悬刃,生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陈老板思索了一会儿,道:“你就跟着她走吧,正好四个月后永恒圣城中万年结一次实的神血杉刚好结出九十六枚,三株并蒂神血杉共结出二百八十八枚。神血果本来只对神府境以下的修士有效,但这次的神血杉颇为特殊,是整片永恒高原神血杉的祖树,三颗的功效就堪比圣药,能让扶摇境一重天多了一条命。”
“小哥儿,这次最低等级限度是踏海境,最高则是扶摇境一重天层次,所有未参战的修士都可以参加。你身为我北斗圣地的一员,无论于公于私,你都应该在这次比斗中多多努力。”
“你涉世不深,又何况前些日子急功近利,贪多连晋两个层次,心境破有些不稳,正好借此机会磨砺心智。身为战族之体,你也不应骄傲,毕竟世间强大的存在数不胜数,这妖壤位面,也不过是世界中沧海一粟。连我都要本本分分地活着,寻求突破的契机,修士其实更难呵~”余七年莫名地从中听出了怅惘与迷惑。
“红尘之中历百劫,洗尽铅华方为仙……”酒是好酒,人是醉人。
这一夜,钱老哥滔滔不绝地说着,或一生琐事,或人生哲理,余七年都静静地听着,仿佛最诚挚的信徒。
酒不醉人人自醉,钱老哥摇头晃脑地说着,不知不觉一壶酒浆已然成空。
“没酒了。”他收起了酒壶,看着接近白茫茫的天色,与余七年一同回了客房。
笠日,陈氏医馆门上挂上了歇业三日的牌子。
师徒二人都不胜酒力,一斤圣源一壶的醉心酿果然不凡,后劲之大,将两人都毫无悬念地放倒了。
好在余七年昨夜晚上挂了一块牌子,恐怕今天早上,宁安城里就要有人恐慌——老神医失踪了之类的传言。
毕竟这陈氏医馆,已伴了这宁安城一百多年了,而陈老伯仍然健在,无外乎小城中人称他为神医了。
第三天,天才蒙蒙亮,余七年从修炼中醒彻过来,圣物绑在背后,衣物都收在鼎中,却是再无他物了。
虽然,天还未亮,可大大小小的早餐铺子都热气腾腾,热粥豆浆油条大麻花,吃两口牛肉馅的大包子,满满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小时候他就被放到一户穷苦人家寄养,吃不饱饭是时常的,饥一顿饱一顿。那时年幼的他哪里知道自己身为战族之体,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天天吃饱饭,不再饿肚子。
于是这个习惯一直都没有改过,不过是食物入了口,在腹内就会被灵气碎为齑粉,随着穴窍散失,不过是过个嘴瘾罢了。
一餐五个包子,一碗白米粥。踢里秃噜喝进肚子,在老板夸赞小伙子好胃口的声音当中,排下十枚铜子儿,就行向了医馆。
这天天比较清寒,地面湿漉漉的,可能是昨夜刚下过雨的缘故吧,雨水不能近得他身,他自然浑然不觉。
近了医馆,就听得一些人在吵吵嚷嚷,其中有一道类似中性的声音极为大声,简直声嘶力竭,“什么叫找不到?快去把那小子给本将军抓回来!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小…公子你别生气,他不是老神医的徒弟嘛,待会儿陈老伯来了就一切便知。”小晴姑娘也在一旁劝着。
原来是那女子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医馆中,身上并无大碍,可全身的衣物都被换了,身边丫鬟晴儿也不见踪影,就大声嚷了起来。医馆因为并无值钱物什故而从不锁门,也无人硬闯。
正好来赴三日之期的骁骑校尉李梁与小晴姑娘来到医馆门外,听到这声呼唤,就推门而入。
因为他们初来乍到,也不知老神医与他弟子住在何处,况且宁安城主再三警告李梁不要肆意妄为。毕竟宁安虽小,可辖内也有近十万人口,城防军队也不下两千人,若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他们也只有败逃一途了。
更何况他们一路穿过林径,与匪寇几次交手这才将将军送到宁安治伤,远离军队数十里,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喽。
余七年也踌躇,他若跑了怕是也不会惹上这个麻烦,可是……钱老哥说让他出去历练历练。终于责任心还是客服了怯懦。他正欲向前走去,不远处的医馆却突然闪出几道人影,其中一人正是当日副官模样的李梁,他们看见余七年,眼神中都闪着毫光。
得,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那几人冲上来就围住余七年,把他推推搡搡地带到了医馆里面。
一越过屏障,余七年就看见了那女子。
哟,好生活啊。
只见她左右手各一只鸡腿,手边一打包子用牛皮纸包好放在床上,旁边的丫鬟晴儿一边为她擦嘴,一边哈着气弄凉手中端着燕麦粥。
余七年只感觉自己的生活水平还是平民档啊。
“将军,那人带到了,请将军定夺。”李梁抱拳请示道。
那女人嘴里叼着鸡腿,含糊不清地说道,“将他绑了,然后下去吧,待会儿本将军自会收拾他。”
“末将遵命。”
然后余七年就非常配合的被五花大绑了。余七年看见几个甲士偷偷地咽了口口水,就连李梁也不时瞄了瞄将军手中的鸡腿,喉结微动了动。
不用这么敬业吧,没吃饭就来了。余七年腹诽道。
“这是五十两银子,你们留下两人看着他,让将士们都好好吃一顿,备好干粮,三竿时我们就要启程回军。”在她的示意下,丫鬟晴儿从包袱里取出了五十两纹银,交给了李梁。
李梁又附一人耳,吩咐几句,将银钱收好,和另几人一同离去。
只余他和另一名甲士看着余七年。
看起来这女人笼络人心很有一套嘛,恐怕是无人发现她是女人的秘密吧,更何况全身都是伤疤,光看背部根本不知这是一个女人。
余七年揉了揉额角,真是头痛啊。
“放心吧,我不会跑的。”他无奈地动了动。
“老实点,别动。”甲士按着余七年的肩膀说。
“你是老神医的徒弟?”女将军终于腾出手里的空来,鸡骨头扔了一地,肉包子两口一个,饭量比余七年都大,难不成将军是用饭量比出来的?咳咳,余七年自己都不信这个荒诞之极的想法,转眼就抛之脑后。
“我是,我叫余七年。”
“嗯。”女将军接过昨夜盖着身体的白布单,在上面抹了两个油手印,才心满意足地啧啧嘴,道。“李校尉,你们也去吃早饭吧!”
“启禀将军,末将不饿!”
咕噜噜。
这时那名甲士的肚子却大声地响了一声,李梁用真不争气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好了,本将军的命令你敢违抗么?”女将军严肃起来还是颇具威严的。
“末将遵命!可是……”女将军知道他指余七年,就打断他说。
“不必担心我,本将军千军万马都不怕,还会怕一只小毛贼?”
余七年嘴角牵起。这是为我掩饰啊,她究竟要干什么?
李梁突然作醒悟状,面色发白,连低声道,“末将这就告退。”
“刚子,把门关紧点。别让人听见惨叫声!”他又冲那甲士吩咐道。
余七年满头黑线,一个澜灵境界的修士,就算踏海境修士不作为,她也攻不破余七年的护身气机啊。
他的心中满是疑惑,刚目送那两人离去,转过头,眼前的情景却令他惊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