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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青春总是一本太仓促的书，往往来不及细细品读，结局已经写好，里面有梦想、有憧憬，也有遗憾和泪水。
诚如著名心理学家莱格所说：“青春的美酒并不总是清澈的，有时它会变得混浊。”也有可能，掺进了血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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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那女孩，是在十年前的朋友聚会上。
那时候的我们，20来岁，仍然是素面朝天，T恤牛仔帆布鞋，唯有她一人顶着浓浓的妆面来。
整桌人，唯有她的嗓门最高，喝酒也最豪放。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喝了多少，只见她哄闹着找男生拼酒。如果斗酒是一场战役，那她则是主动出战并引火烧身的那一个。
我受不了满屋子呛鼻的烟味和酒精的刺激，趁着空档躲了出去。
那时候的古街，游人并不多，我一个人坐着发呆神游。那个酒桌上喝的醉醺醺的女孩，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坐到我身边，整个人瘫靠在围栏上，不说话，只是老练地抽着烟，身上夹杂着浓浓的酒味和烟味。
我并不擅长搭讪，正尴尬地想着是不是该主动说话的时候，那女孩子开口了：“姐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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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小黛。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从来不曾来过这个世界。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希望，可以做海底的一块石头，没有人打扰。哪怕只是一颗砂砾也好，这样，心就不会痛了。
可是，哪有这么多如果。
这辈子那么长， 我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你有过，没钱吃饭躺在床上挨饿的精力吗？一动也不敢动，就为了节省点体力消耗。我想，像你这样还在上学的人，是不会知道的。你们的18岁，都还在抱着父母撒娇。而我18岁，已经出来打工4年了。
或许，这就是命吧！
我曾经怨恨过我的母亲，为何给了我生命，却又不曾带给我一丝温暖？为何把我扔在这样一个冰冷的世界，任由别人欺凌？为何别人都有妈妈每天帮她扎漂亮的小辫子，而我只能永远留着男生头？
我最恨的，是她让我有了一个酒鬼爸爸！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我想，那一定是我上辈子欠他太多，这辈子，需要拿命来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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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岁那年的一个晚上，我半夜冻醒，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而身旁，则是一片狼藉，还有一些斑驳的血迹。我的脑袋一片空白，过了很久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那个我叫他“爸”的男人，在喝了一瓶白酒之后，又开始骂我是“赔钱货”，说我跟我妈一样没良心。我只能低头站着，任由他骂。
从小到大，打骂对我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刚开始的时候，有邻居看不下去，替我求情，也招来他的一顿臭骂。久而久之，已经没有人敢再踏进我们家门一步。
可能他觉得我不说话的样子很讨人厌吧，所以气得狠狠的一巴掌朝我扇过来。我那时候太瘦，像个十来岁的孩子，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头撞到了桌角，很疼，但我不会哭。
我曾经想象自己像武侠小说里的高手那样，有轻功，可以飞。这次，真的飞起来了，可是方式很可笑。
晕倒前，我听到他唯一的一句话，是：“废物！”
也就是在那天，我决定出来打工，把这些年他为我付出的钱，都还给他。
我怕死，不敢把命还给他，也舍不得还。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很多地方都还没有去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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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大的梦想，是去流浪。
第一次遇到老张的时候，是在酒吧里。我卖啤酒，他来买醉。
那天，我被几个人纠缠，又不敢得罪他们，只能陪着笑脸求他们放我离开。因为我知道，如果争执起来，没人会帮我，大家都是来这里图个乐子，没人愿意为我这样的人生出事端。
正当我快要放弃，打算破罐子破摔的时候，老张出现了。他说：“人家小姑娘不好意思了，你们别闹。来，小丫头，跟大家喝一杯，就去忙你的吧。”喝完老张递过来的一杯啤酒，那些人笑呵呵地放过了我。
事后才知道，那天，老张是他们的座上宾，他们给他面子。就这样，跟老张认识了。
老张是常客，每次来都照顾我生意，说的话也就多了起来。
他说，他老婆太物质，只有让他买东西的时候，才会温柔。要是像我一样乖就好了……
他说，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就觉得我的眉眼像极了他的初恋，活泼善良，谁娶了我，都会幸福……
他说，每个女孩子，都是拿来疼的。我爸爸欠我的，他弥补给我……
他说，他会护我一生周全……
在被打的全身淤青的时候，我没有哭；
在被人辱骂的时候，我没有哭；
但是，在老张跟我说，不要一个人伪装坚强的时候，我哭了。
我在老张的眼睛里，看到一个人影，那个据说跟我很像、多年前和他两小无猜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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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给我租了套房子，空了会过来陪我吃饭。他在的时候，变着花样给我烧好吃的，甚至喂我吃饭。当老张为我舔去嘴角的饭粒，在我脸上留下余温的时候，我便明白，对老张，从此多了份等待和依赖。
偶尔的，我们会去旅游。老张很细心，每次都仔细做好攻略，找到当地最地道的美食，然后带我去吃。他说，只要我吃的开心，他就满足了。他说，这些都是她以前吵着要来吃的。
每到一处景点，老张都会寄出一张明信片。他的字很漂亮，一如他的人，刚柔相济。我问他，寄到哪里？他说，寄给十年前的自己，还有十年前的她。
那一刻，我的心就像针刺了一般。我以为从一开始只要把角色扮演好就可以了，其它的，不争亦不求。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不再是提线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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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成了煎熬。
我开始变得痴恋和焦虑。
老张不来的时候，我就不停地给他发信息，告诉他，他给我买的睡莲都开了，很漂亮；上次买的两条金鱼死了一条，剩下的那条会孤单的，什么时候再陪我去买……
我开始特意挑过节的时候，让他陪我看电影，陪我逛街。而老张的信息，回复的越来越短。他说，他忙！
我给他打电话，说，我怀孕了！
老张没有说话，只是给我转了笔钱，发来信息：“我陪你去医院”。
再见时，我一如往常般跑过去想要挽着老张的手，却感觉到一丝陌生和冰冷。老张的身体，下意识地挪开了一步。他的目光，清冷、不耐烦，早已没有当初的那份柔情。
原来，所有的温柔，只不过是他回忆往事的假象。他导演了一出戏，而我只不过是剧中的影子替身。影子是冰冷的，替身是灰暗的，我本不该希冀着能成为他故事的主角。
是我，破坏了游戏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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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一刻，感觉身体被掏空了一般。那份痛，让我终于清醒。
而老张，也没有再见我。他说，不想被他老婆发现。
这个社会，连父母都不可靠，还有谁的话，是可以轻信的。
是我太渴望得到爱了，遇到老张后，以为他真的懂我、会照顾我，希望他能慰藉我内心的委屈，所以明知不可能，仍然义无反顾地深陷其中。最后用身体的伤痛，给自己上了第一堂社会课。
这世间，唯有自己才能完成自我的救赎。原生家庭带给我的缺憾，只有自己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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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孩子，就是故事的主人公。事情本来尘封多年，已经想不起她的样子。只是最近与当初带她一起去聚餐的朋友聊天，知道了点她的近况，才回忆了很多。听说那个女孩子，通过自己的努力，有了不错的工作，也遇上了一个真心待她的男人，如今儿女双全，家庭美满。
很多像她这样原生家庭不幸福的孩子，小时候的缺憾会让她极度渴望弥补，所以在情感需求浓烈的青春期，则有可能因此犯错。庆幸的是，她能够因此成长，优化自己。
但愿，每一个家庭都能幸福，也祈祷每一个孩子的青春期，都是明朗而灿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