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蕊逐风行·蔷薇

01

低树讵胜叶,轻香增自通。

发萼初攒比,余采尚霏红。

新花对白日,故蕊逐风行。

参差不俱曜,谁肯盼薇丛?

———《咏蔷薇》南北朝·谢朓

“蕊儿,你上院前采几朵蔷薇花来。”一位中年妇人面朝佛龛,手持抹布轻轻拂拭着佛龛中的药师佛说道。

那佛像由上等的金丝楠木精雕而成,面容慈善栩栩如生,经常年擦拭,佛身隐隐泛着油润光泽。晨光透过木棂窗照射在佛身泛出五彩光晕,堂内线香燃烟缕缕,尽是如此仙气缭绕。

“好的,娘。”正在院内剪枝叶的女娃开心的回道。

赫连蕊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为何娘十年如一日地采摘蔷薇花供药神佛呢?”

她边走心中边疑虑着,院前攀爬在墙上的这株粉色蔷薇花是她和娘亲住进将军府时,娘亲手栽种,如今己有五载之久。

院墙上的蔷薇叶子随风摇曳着,粉嫩粉嫩的花朵就像顽皮的孩童从密密层层的绿叶中探出脑袋,点缀了绿意,花香了满院。

赫连蕊朝院墙上望了片刻,踮起脚尖伸手摘下三四朵花放进瓷盆中,她走向边上的水井旁,利索地打上一桶水缓缓注入瓷盆中,瓷盆中的花朵轻轻浮起,灵动飘逸甚是可人。

她双手捧起瓷盆走进厅堂,将瓷盆递给那妇人问道:“娘,为何你每天要如此这般供佛呢?”那妇人接过瓷盆并没有理会女孩儿,只将瓷盆恭敬地放置佛桌正中,点然香烛,跪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

站一旁的蕊儿目光盯着佛像思绪一晃,脑中浮现当年那一幕:

八岁那年,重阳节她与母亲一同上林阳寺烧香,母亲在大殿内礼佛,赫连蕊则一人在殿外长廊上玩耍,这时一位老僧人从长廊的一端朝她走来,在她面前停下伸出手掌摸了摸她的脸庞慈善地笑道:“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

说罢,老僧人便将一张纸条交给女娃:“小姑娘,记住将此纸条交给你的娘亲。”便径直朝前走去,在长廊的另一端消失了。

此时,一位妇人手挎竹篮从殿宇内走出,望见一旁玩耍的女娃唤道:“蕊儿,跟娘亲回家可好。”

闻声,女娃转身朝妇人跑来,将一张纸条递给妇人道:“娘,刚一位老和尚交待蕊儿给您。”妇人惊诧地捧住女儿的脸问道:“蕊儿,你的脸怎么了?”

“娘,蕊儿的脸没事呀,刚才老和尚见蕊儿在玩耍,便摸了蕊儿的脸。”赫连蕊无辜的望着妇人道,“老和尚便交待蕊儿把纸条给您,他就朝长廊那头走了。”

妇人接过纸条刚转身想朝长廊追去,突然想起手中纸条。

便急忙将纸条展开:
玲珑云髻生花样,飘飖风袖蔷薇香。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今生貌美为何因?前世鲜花供佛前!

妇人牵过女娃的手,回头进了大殿寻了一位小僧问道:“小师傅,你们寺中可否有一位年长,长有白须的老僧人。”

小僧惊奇地回道:“施主,那是我们寺中的妙妙主持,他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你今是有幸才能遇见他呀。”

从寺庙中回来,妇人托人找到一位解签先生看了纸条后,回到府中便开始日复一日地以蔷薇花供佛。赫连蕊洁白粉嫩的脸蛋也从那天起,脸颊处多了一抹鸡蛋大小的朱砂红记。

02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 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清·纳兰性德

赫连蕊是妇人与赫连将军所生的私生女。当年,赫连大将军率领十万大军出边塞对敌,这一战便是三年。

在一次战役中被敌军设计围困,当赫连将军带着十几人的精兵突破层层重围,最后仅剩下重伤累累的将军与一名近身卫士。

因流血过多,体力不支才逃出三四里路程,俩人便滚落路边的草丛中躺地不省人事。

日落西山,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驶过此处,车夫长声“吁”,双手用力拉紧缰绳,马儿立即刹住蹄,马车停在路边。这时车内传出女声:“六儿,出了什么事,为何不走了?”

“庄主,我刚看到草丛里伸出来一只手臂在挥动。”六儿紧张地说着。

“那还不快过去瞧瞧。”车内女子吩咐道。

车夫一跃而下往回走了几步,拨开草丛往前仔细一看大声喊着:“庄主,有两名男子身受重伤。”

马车的门帘被轻轻掀开,缓缓走下一位年轻婉约的女子,身后跟着一位丫环。她俩碎步带跑过去,见到草丛中的两名男子道:“六儿,救人要紧。”

六儿快速将马车退回此处,三人吃力地将两男子抬上马车。

回到绣庄,女子吩咐丫环前去请郎中。

在此期间,女子亲自照料其中一名男子,男子伤势渐渐全愈,俩人间也日久生情有了不一样的情素。男子将随身佩戴的白玉吊坠送给女子并告诉她:“他是宋军营的赫连将军,因前方战事末平,军中不可无将领,待战争平息便来带她回府。”

等待的时间漫长,女子的小腹日渐隆起,因战事不断,为不扰男子担心也没差人往军营告知。又过了大半年,女子顺利产下一女娃,喜极而泣在她心中一直认为只要战事平息,男子便会来接她和女儿。

二年后,城外传来宋军战胜逼退敌军,现城外军营留下驻守兵马,宋国的赫连将军已率领大军凯旋归去。

女子心中苦涩无言,从怀中取出那枚白玉吊坠摸索着,眼眶中的水雾模糊了视线。

“娘,娘,嘴张大。”女娃奶声奶气地说着便将一块糖块塞进女子口中说:“娘,是不是很甜?六儿刚给我的,可好吃了。”

“甜,真甜,像蕊儿的笑一样甜滋滋的。”女子试图快速地眨眨眼睛让快溢出的泪水回流,怎知泪水却顺势滑落脸颊。

“娘,你哭了吗?”女娃将小手抚触女子脸颊柔声问道。

女子揽过女娃至怀中轻轻说:“蕊儿,再过几年你长大点,娘带你去寻爹可好?”

“爹,是像六儿那样男的吗?”女娃睁着圆圆的杏眼望着女子。

“是的,你的爹可厉害了,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女子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崇拜。

就这般平平淡淡地过了五载,转眼女娃已有七岁,生得水灵甜美。这天女子对女娃说:“蕊儿,明天娘带你去寻爹好吗?”

“真的吗?蕊儿真的可以见到爹了。”女娃开心的绕着女子又蹦又跳。

03

相见休言有泪珠,酒阑重得叙欢娱,凤屏鸳枕宿金铺。

兰麝细香闻喘息,绮罗纤缕见肌肤,此时还恨薄情无?

——《浣溪沙·相见休言有泪珠》唐· 欧阳炯

次日天刚蒙蒙亮,女子便打包好细软衣物,带上女娃及丫环坐上马车踏上寻夫之路。

这一路上几人相互照顾也算平安无事地到达了宋国,进入城门,便被城中繁华景象惊呆。也算幸运,在城门驻守的卫兵那遇到当年与将军一同受伤的随丛。

张副将见此妇人甚是面熟,便上前询问。女子见到张副将顷刻泪水夺眶而出,颤抖着双手紧紧抓住张副将刚欲问,却被张副将拉至一旁轻声道:“夫人,我知道你此行到此想寻将军,但此时不便详说,我先找一处地方,你们先落脚,我再告知将军。”

安顿好母女,张副将到将军府将此事告知了赫连将军。将军听闻,喜出望外便即刻去见了母女俩。

当赫连将军站在女子面前时,女子望着面前的伟岸挺拔的男人呆立在那:“他没有变,更多了份成熟稳重。”

赫连将军一个跨步上前将女子揽入怀中轻唤道:“婉儿,这些年让你久等了。”

赫年将军挽过女子手坐在榻前说道:“当年我不告而别是因家中母亲病重,当时恰逢战事稳定,我便急匆匆赶回去。”

赫连将军叹了口气又道:“回到府中,大夫说母亲已时日不多,为了却母亲心愿,皇帝亲自将臣相之女指婚于我。婉儿我不知当年你已为我生了蕊儿,是我负了你。”

婉儿将手捂住将军的嘴上:“现在婉儿有了将军和蕊儿,婉儿已经很满足。”

没过多久将军府上张灯结彩,赫连将军将婉儿与赫连蕊接入府中纳为妾室,也算是圆了俩人的幸福。

当年赫连蕊从寺庙回到将军府,孩童便是孩童,那时她在镜中见到自己右脸颊多了一抹红记便问女子:“娘,为什么蕊儿只有一边脸颊多了一抹胭脂呢?要是两边都有就可以像娘脸上的胭脂一样美呢。”

女子转过身用丝绢揩了揩眼角的泪珠笑道:“我的蕊儿怎样都是最美的。”

赫连将军得知此事也十分焦急这几年也四处寻医问药,可试了许多也无见效。

时光荏苒,一转眼赫连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在府中她与大夫人的女儿赫连娇年纪相仿,俩人也是从小玩到大,感情甚好。

大夫人与婉儿之间也相敬如姐妹。赫年将军也算是幸运,享齐人之福外,后院也没起火。赫连将军的仕途也是直步青云,所谓家合万事兴,不过如此了吧。

04

弄梅骑竹嬉游日。门户初相识。未能羞涩但娇痴。却立风前散发衬凝脂。

近来瞥见都无语。但觉双眉聚。不知何日始工愁。记取那回花下一低头。

—— 《虞美人》清·王国维

今天是个好日子,一年一度的元宵节让城中大街小巷挂满各式各样的五彩灯笼,整座城笼罩着喜庆欢乐气氛中。

将军府中也是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大厅堂里的红木圆桌前围坐着一大家子人,边吃着团圆饭不时传出欢声笑语,家丁们个个也是轮流上菜伺侯着,真是热闹非凡。

吃罢团圆饭,赫连娇带着赫连蕊同几个家丁丫环一起上街赏花灯,逛庙会。

俩姐妹鲜少出门,也只有元宵节,父亲才会同意她俩出门赏花灯。她俩就像稚童般见啥都觉新奇有趣,经过每个小摊前都要停下仔细瞧瞧。

今晚街上人特别拥挤,家丁及丫环也是左右护着两主子,甚怕碰着,伤着。

“蕊儿,你看我戴的这顶面具好看吗?”赫连娇俏皮地问道。

赫连蕊见到一副呲牙咧嘴,面目狰狞的红脸魔鬼面具大笑道:“真美呀,很适合姐姐的美貌。”

赫连娇“噗呲”一声笑道:“你这个小坏蛋,来,我也给选一副。”

赫连蕊指着挂在中间那顶全脸绿色长着长膫牙的魔鬼面具说:“我想戴这顶。”

小贩连忙伸手取下递给她,赫连蕊接过脱下面纱那刻,面前的小贩一愣轻轻嘀咕一句:“可惜了呀这小姐。”

“住嘴。”一旁的赫连娇瞪着小贩大声吼道。

被吓住的小厮连忙低头整理面具。

“姐姐,你看我可爱吗?”赫连蕊没有理会戴上面具朝赫连娇做了个吓人的动作问道。

“蕊儿,我们走。”赫连娇一把拉过她的手往前走去。

跟在身后的家丁连忙上前付了面具钱对小贩说:“她们是赫连将军的千金,小心你的狗嘴。”

“是,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好歹。”小贩一个劲的点头赔不是。

俩姐妹一人戴着一副面具牵着手大摇大摆的走在前头,一路有说有笑。

前面不远处一阵锣鼓喧天,姐妹俩一同跑上前往人群中挤去。

“小姐,小姐,你们慢点呀,可别伤着了。”丫环和家丁左右帮忙拦着众人大声喊道。

原来空地上众人围绕着看杂耍表演,那卖艺人功夫了得,站在高高的一条绳索上表演腾空翻转。当艺人稳稳落在绳索上站定时,下面的众人欢呼起来。俩姐妹也为刚才这一幕惊呼连连拍手叫好。

大家都在欢呼之时,一位喝醉酒的老伯跌跌撞撞冲进人群中,双手糊乱挥舞着见谁便要抱住,口中还喃喃自语:“孩他娘,孩他娘,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一群人都被这醉酒疯颠的老伯吓得四处躲避,场面十分混乱。

“蕊儿,蕊儿,你在哪呀?”赫连娇着急地朝互相推挤的人群中叫喊着。

丫鬟和家丁也乱成一团,一边一个推着挤过来的人群叫着:“大小姐,你先到外边来,我们再寻二小姐。”

赫连蕊被挤在人群中左推右搡,在她不知所措时,抬头望见戴着与赫连娇同样面具的人,急忙伸手抓住那人的衣襟大声唤道:“姐姐,姐姐,我在这。”

那人低头看了一眼同样戴着面具的人,并没有回应她,只是抬起双手很有技巧地左右推开拥挤的人群。赫连蕊就这样牢牢抓住那人的衣襟不敢松手,没一会功夫俩人便顺利地挤出人群。

那人牵着赫连蕊又一路狂奔了一段路才停下来,周围突然静的出奇,赫连蕊不敢乱动轻声唤道:“姐姐,很晚了,我们该回家啦。”

此刻面前的人缓缓摘下面具,展现在赫连蕊面前的是一位翩翩少年郎。

“你不是姐姐,你是谁?你把我的姐姐藏哪了?”赫连蕊着急地望着面前男子询问道。

男子倚靠在树边,手中把玩着面具调笑地说:“我当然不是你的姐姐,是你紧紧抓着我不放非喊我姐姐,跟着我的。”

“那我的姐姐呢?她和你戴的一模一样的面具。”赫连蕊回应道。

“你姐姐在哪我是不知道,我把你带出来了,你是不是要谢谢我啊!”男子继续笑道。

赫连蕊弯身朝男子行了礼道:“蕊儿在这谢过公子的搭救。”

“哈哈哈⋯⋯,你一直戴着面具不累吗?哪有人戴着面具道谢之礼,这也太不懂礼节了吧。”男子笑着揶揄道。

赫连蕊低下头轻声说道:“小女面容丑陋,恐吓坏公子。”

“是吗?那我还非要看看如何丑?”男子倾身上前将赫连蕊脸上的面具轻轻掀起。

赫连蕊下意识地捌过脸去,男子用双手抚住她的脸将头摆正,就这样两人目不转睛地对视良久。

赫连蕊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迅速推开男子:“你要干嘛?”

“认真欣赏你呀,我倒觉得这一抹嫣红添了不少娇俏可爱。”男子笑道。

赫连蕊踮起脚尖伸手想夺回面具,男子敏锐的将拿面具的手一扬,赫连蕊扎扎实实地扑进男子的胸膛。

赫连蕊羞红了脸连忙退后几步。

“你想要回面具,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便给你。”男子笑道。

“真的?”赫连蕊将信将疑地问。

男子手里摇晃着面具轻笑地点点头。

“赫连蕊,给我。”赫连蕊催促道。

男子突然手一扬,那副面具就轻盈地飞入黑夜中不见了。

“你干嘛呀?”赫连蕊急得直跺脚。

“在下萧风,辽国人,听说这里元宵节很热闹,就来见识一下,真是景美人可爱呀。”男子不理赫连蕊的焦急,自顾介绍着自己。

说完,便牵过赫连蕊的手说:“你不知道自己很可爱吗?为何要遮住,走,我们去玩吧。”

这边,赫连娇带着家丁丫环穿梭在人群中四处寻赫连蕊。

“红喜,你快回府告知我爹,蕊儿走散了,让他多派些人来找。”赫连娇着急地转头对丫环说道。

萧风牵着一直低着头的赫连蕊边走边说:“蕊儿,你快抬头看天空中的烟火,真是璀璨夺目。”

一旁的赫连蕊俏俏地抬头望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

萧风突然停下脚步,赫连蕊猝不及防地又一次撞在萧风手臂上,她忍不住摸了摸疼痛的鼻子。

萧风转过身双手捧着她的脸,深情地望着她的眼睛轻轻地说:“蕊儿,你真的很可爱,要自信点把头抬起来,就像现在这般模样。”

赫连蕊如着了魔般点点头,露出浅浅一笑。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将萧风的心融化,自语道:"红芳掩敛将迷蝶,翠蔓飘飖欲挂人。”

他俩穿过拥挤的人群,萧风牵着赫连蕊一路游玩,庙会上小摊小贩摆满各式小吃与小物件,可热闹了。

此时的赫连蕊紧跟着萧风,早已把赫连娇一众人忘却,女大不中留,老话说的再理呀。

逛完庙会,正走着,“蕊儿,你快看天空。”萧风指着天空开心的叫道。

满天的孔明灯如繁星般璀璨的点缀着夜色,空地上站满了许多人仰但徐徐上升的孔明灯许愿。

“走,我们也去放一顶孔明灯。”萧风笑着说。

赫连蕊点头道:“好。”

萧风买来一顶孔明灯走过来说:“蕊儿,我们一人写一个愿望,再把孔明灯放上天空。”

萧风提起笔在灯上写道:萧风想带蕊儿一起回辽国。

蹲在身旁的赫连蕊见到萧风写下的愿望,羞红了脸低下头,眼波流转处尽如此甜蜜。

“蕊儿,给你,你写吧。”萧风将笔递给赫连蕊说着。

赫连蕊轻轻地接过笔,望向天空说:“我们的愿望真的会实现吗?”

“会的。”萧风回道。

思索片刻,赫连蕊执笔在灯上写下:“故蕊逐风行。”

萧风惊喜地望着她的脸问:“蕊儿,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赫连蕊抿着嘴甜甜笑着点点头。

赫连蕊提着孔明灯,萧风拿着火石点燃灯芯,顺着风的方向,那盏点亮的孔明灯载着他俩的愿望摇摇晃晃飘向远方。

萧风与赫连蕊望着缓缓上升的孔明灯相视而笑。

“蕊儿”

“二小姐”

“蕊儿”

“二小姐”

渐渐清晰的叫声传入赫连蕊的耳中。

“哎呀,我都忘了自己和姐姐走散这件事,姐姐他们来找我了。”赫连蕊着急地朝萧风说着。

“两天后我就回辽国了,蕊儿,你要跟我一起去吗。”萧风望着赫连蕊急切地说。

赫连蕊还未回复,赫连娇与家丁一众人已朝这边走来。

“蕊儿,蕊儿,你在这里啊,让我们一顿好找,二娘都急哭了。”赫连娇大声地说着。

“真的吗?都是我不好,没有跟紧你们,被人群包围,还好是萧风带我出来。”赫连蕊指着一旁的萧风对赫连娇说。

“谢谢公子搭救令妹,公子是哪的人,回府会禀明爹答谢公子。”赫连娇一副当家大姐的风范朝萧风说着。

“我可以上府中向双亲提亲,带赫连蕊走吗?”萧风道。

“什么?你想娶蕊儿?胆子不小呀,那你明日来将军府吧。”赫连娇笑道。

“真的,那在下明日将亲自上门拜访。”萧风说完朝赫连蕊望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05

赫连娇和赫连蕊刚跨进厅堂就看到赫连将军和大夫人坐在堂中椅上。下侧椅上坐着赫连蕊的母亲,则由丫环扶着一边抽泣着。

见到她俩进来,赫连将军关切地问:“你们俩没事吧,有没伤着吧,女儿家以后还是少出门吧。”

萧风边走着心中正盘算着明日上将军府该如何赢得将军的赏识。

“唉哟,唉哟”迎面而来的一位老和尚仰地倒下呻吟着。

萧风这才回过神,赶忙上前扶着老和尚说:“老师傅,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您。”

“唉哟,我脚扭了,走不动了。”老和尚趁萧风察看他的腿时脸上闪过一丝偷笑。

“老师傅,您住哪?我背您回去吧。”萧风蹲下身子说道。

“林阳寺。”老和尚边说边爬上萧风的背,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萧风背着老和尚往林阳寺方向走去,一路上老和尚像个顽童般以调笑的方式询问着萧风的过往。

萧风也不厌其烦地句句对答。

老和尚对萧风的印象也甚是满意,心中越是肯定他是个善良有责任的好孩子。

到了林阳寺已是深夜,萧风将老和尚背回禅房安置好,正准备告辞。

“小施主,外头夜已深,山路不好走,今夜你便留此一晚休息吧。”老和尚示意小和尚带萧风去客房休息。

萧风谢过老和尚,跟着前头的小和尚往客房走去。

“施主,你这是在哪遇到我们的妙妙主持?”小和尚好奇地询问。

“路上呀,不小心撞上他老人家了。”萧风回道。

“呵呵,呵呵⋯⋯”小和尚掩嘴而笑。

“施主,你定是被妙妙主持戏虐了,妙妙主持心性如孩童,很少呆在寺庙,经常闲云野鹤般的游历大江南北,你能撞见他也是缘分。”小和尚边走边说。

“哈哈,难怪,我当时虽在想事,可并没冲撞感,那师傅怎么就倒地呢?”萧风恍然大悟道。

到了禅房,萧风卧床而息,但脑中一直浮现赫连蕊娇俏的模样,虽然脸颊有一抹红记,却挡不住她动人的容颜。

次日早上,萧风早早起来,来到主持房前敲门准备告辞。

“进来。”房内传出声音。

萧风推开房门进去,行了礼说:“老师傅,您的脚无大碍吧?今日我要赶去赫连将军府上。”

“喔,你与将军认识?”老和尚问道。

“不,我想上门提亲。”萧风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

“素闻将军有二女,大女儿美艳聪慧,性格如男娃。小女儿聪颖过人,可惜脸上有一抹红记挡了美貌。你可否告诉我,你提亲哪位?”老和尚笑道。

“是二小姐,昨晚元宵节庙会上巧遇,恰巧下也见到二小姐容颜。虽不完美,但这点瑕疵遮不住她自身的光芒。”萧风说着脸上笑意满满。

“好,好,好,你过来。”老和尚起身从壁柜里拿出一只小瓷瓶交到萧风手里。

“到了将军府,若将军不允,你便将此药倒入手中摩擦后,再涂抹二小姐脸上红记,便可消去。”老和尚交代道。

萧风惊讶地望着老和尚正要问些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哈哈⋯⋯”老和尚笑着走出禅房。

萧风虽不知其中玄机却开心地将小瓷瓶揣入怀中前往将军府。

来到将军府,通报后,家丁带着萧风来到厅堂,只见将军与大夫人坐在堂中,萧风进入后弯身行礼:“赫连将军,在下是辽国南院大王的世孙,来此地游玩。昨夜在灯会中偶遇二小姐,对二小姐一见倾心,今日来此望能带二小姐同我一起回大辽。

“哦,你可否见过小女的容颜。”赫连将军浑厚的嗓音缓缓道。

萧风挺直脊梁,双眼直视将军与大夫人道:“见过,我不介意蕊儿脸上的红记,我喜欢的是她性格与善良。”

赫连将军与大夫人听后相视而笑:“好,年轻人,你不贪美色,懂得品质美好,甚是难得。但我不忍小女远嫁他方。”

萧风听后,心中焦急片刻,突然想起早上老和尚交给他的小瓷瓶。

“赫连将军,蕊儿脸上红记已有多年了吧,若我能将红记消除,将军可否将蕊儿许我。”萧风试探着说着。

“年轻人,不可口出狂言,小女脸上红记从小就有,也遍地寻医问诊,不见效。你又如何诊治?”赫连将军大声道。

“将军,可否请蕊儿前来,一试便知。”萧风道。

这时大夫人轻声道:“老爷,何不让他试试,若真能治好,也是蕊儿的福分。成全了他们,也了却您与婉儿的心愿。你也知道蕊儿脸上的红记也甚是不好找到好人家。”

将军思虑片刻点头道:“六儿,去把二夫人与二小姐请来。”

一会,赫连蕊扶着母亲跨进厅堂。

萧风上前走近赫连蕊:“蕊儿,你把面纱揭下。”

赫连蕊望着萧风轻轻地将面纱取下,那抹红鲜艳展现在萧风面前。

萧风将瓷瓶中的药水倒入手中,两手交叉摩擦掌心微微生热。

萧风举起左手轻轻抚上赫连蕊的脸来回轻擦几下,那瞬间就像施了仙术一般,当萧风将手移开时,那抹红渐渐地淡了,没了。

赫连蕊的母亲从椅子上站起,一个箭步上前拔开萧风,捧着赫连蕊的脸哭笑着喃喃自语:“我的蕊儿回来了,我的蕊儿回来了。”

将军与大夫人从上座走过来也是细瞧一翻,不可思议道:“神奇,真是神奇呀。”

将军问道:“你这神药是谁给你的?”

萧风也不隐瞒把老和尚给他药的事一五一十照说了。

二夫人听罢,激动转身拉过萧风询道:“可是林阳寺中一位老和尚给的。”

“夫人,你也知道。”萧风惊讶道。

众人都望着二夫人。

二夫人便将当年带蕊儿前往林阳寺发生的事细说。

当将军派人到林阳寺中寻找那位老和尚时,寺中的小和尚说:“你们来晚了,妙妙主持又远游了,何时归来我们也不知,你们若想见他随缘吧。”

无奈,一众人便离开林阳寺。

将军府内都在谈论二小姐脸上的红记消失的喜事,赫连蕊闺房中也热闹着。

“蕊儿,这是我娘给你的一对翡翠手镯,祝你一路平安,幸福。”赫连娇眼中泛着泪花不舍道。

“谢谢大夫人,姐姐,萧风说明年的元宵节,我们还回来看花灯。”赫连蕊帮赫连娇抹去眼泪。

二夫人在一旁也是一会哭一会笑地说道:“蕊儿,你能消去红记,觅得好郎君,娘也是了却心愿,为你开心。只是你远嫁他方,为娘不舍,你要常回来看娘。”

“好啦,你们别在一直这样不舍的,萧风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赫连将军走进来说道。

包裹收拾完整,赫连蕊在将军、大夫人、母亲、赫连娇及一众丫环家丁的目送下走出将军府。

萧风见到赫连蕊立刻上前牵过她的手走向马儿,扶着她,助她跨上马背,稳好马。自己一跃骑上另一匹骏马,他俩向众人道别。

只听一声“驾”,马儿欢腾地跑起来,迎着晨光,迎着和风,这一对神仙眷侣渐渐消失在街市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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