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弦

强子推门走进那家老年公寓的一瞬间,差点儿把来之前刚吃过的西瓜都吐出来。这屋里是什么味儿呀?那味儿呛得他几乎窒息。记得曾经有人描述过,某家老年公寓屋里的味儿,比厕所还难闻,比屎尿都臭。他还说人家未免太过玄乎。再臭能臭得过屎尿?可是今天,他突然理解了那个形容,这屋里的味儿,真的还不如屎尿。

过了狭窄的门厅,他看到,宽大的正厅里也放了四张床,每张床上面都躺着或坐着一个老人。见他进来,都瞪着浑浊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仿佛他是一个天外来客。其它房间的门都紧关着或半掩着,他不知道自己的老妈在哪一间。

女主人从厨房出来了,手里掐着一把摘了一半叶子的芹菜。

“你找谁呀?”她问。

“我是吴淑芹的儿子,过来看看她。我妈在哪屋啊?”

“哦,她在101,最里面的那间。”女主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强子,脸上似笑不笑地。

强子四下里看了看,“生意挺好啊?怎么大厅里也搁这么多老人呢?”

“哟,人家儿女愿意,我们也没啥说的。给钱谁不愿意挣啊,再说,又不影响别人。”女主人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嫌他多管闲事的样子。

强子又四下里看了看,抽了抽鼻子,“这屋里……通风不太好啊。这味儿……”

女主人冷笑一声,“开门通风?把人家老人冻坏了咋办?我们卫生打扫得可不错,比别人家强多了。我们天天都在这里呆着,哪里有多大的味儿?倒是你,赶紧看看你妈去得了,自从她来这儿,你从来没来看过她吧?”

强子脸上红了一红.他知道,这女主人笑里藏刀,在暗讽他不孝道呢。一年前,自己要到外地打工,媳妇丁萍便要求把患了老年痴呆症的婆婆送到老年公寓去。

“强子,你不在家,你让我咋办?琪琪就要上初一了,我得一天三顿饭伺候着,经管作业,还得接送她吧?另外,她奶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丢东落西的,有时候说话都听不明白。你说万一出了门丢了,让车碰了啥的,可咋办呢?反正我是顾不了两个的。要我看,现在老年公寓条件都不错,在那儿呆着,大家都放心,也花不了多少钱。”

强子知道媳妇老早就想把婆婆送到老年公寓去,可是他顾及颜面,怕别人说他牲口,老妈一辈子就养了他这一个儿子,现在不中用了,就要一脚踢出去。如今自己这一出去就是一整年,怕是不答应也不行了。

“送也行,但必须给咱妈找个条件最好的,多花钱不怕。”

丁萍见丈夫松了口,乐得拍胸脯保证,一定给老太太找个最好的公寓,并且还会常常去看她。强子的工头催得紧,他还来不及看看公寓啥样就背上行李走了,这一走就是一年。

强子捂着鼻子,沿着狭窄的走廊走到101室门口。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门,一股更浓烈的怪味扑鼻而来,然后他看到,逼仄的空间里,四张床紧挨着,中间仅有一米左右的过道。昏暗的光线中,一张床是空的,两张床上分别躺着一个老太太,一个眼巴巴地望着天花板,一个呼噜声震天。然后,他看到吴淑芹,自己的老妈,坐在靠窗的一张床上,手里拿着一个脏兮兮的毛线团,用手指缠来绕去。他看到,他的老妈,头发花白,整个人瘦下一大圈,干瘪得几乎认不出来了。

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强子上前握住老太太手,声音哽咽地说,“妈,我来看你了。”

吴淑芹抬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谁呀?”

“我是你儿子呀,我是强子呀。”强子失声痛哭道。

吴淑芹还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缠她的毛线。

对面的一直盯着天花板的老太太这时候回过神来,看了看强子,又扫了一眼那张空床,喃喃地说,“那个死了,下一个,不是她,就是我了。她有福啊,成天睡觉,啥也不知道,睡着睡着就走了。我呀,没那个好命啊。身子不能动,脑子却啥都知道啊。作孽啊。”

强子只觉得脖子后面一阵凉风,全身的汗毛倒立。他恐惧地看了一眼那张空床,又看了一眼打呼噜的老太太,再看一眼睁着眼睛面无表情的那位,又回头看自己的老妈。吴淑芹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似的,还是缠着她的毛线。睁眼老太太把目光凝结在强子脸上,“你妈更可怜啊!啥都忘了。这一屋里,就她腿脚好使,可是脑子不好使啦。得回她脑子不好使了,不知道伤心。要不然,一年到头,连个看她的人都没有,伤心都伤死啦。”

“大娘,你说什么?从来都没有人来看过我妈?”强子惊问。

“是啊,从她来我们俩就在一个屋啊,从来没有人来看过她,从来没有。”

强子的心头不由得升起一股悲愤的怒火,好你个丁萍,你居然从来没有看过我妈?你还跟我撒谎说你经常来送好吃的?

这时候,吴淑芹突然笑了,捧着毛线球说,“我家小强子六岁了,我得给他织个毛衣,我看这个色挺好。”

顷刻间,强子泪雨如注。他想起了自己六岁时第一次穿上妈妈给他织的新毛衣的一幕。妈妈什么都忘了,唯独还记得给自己织毛衣!

“妈,您等着,我一定接您回家。”他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说。

强子怒火冲天地回到家,一进门,一股喷香的饭菜味儿迎面扑来。丁萍和女儿琪琪正在摆饭,四菜一汤,热气腾腾,花花绿绿。

“爸爸,我和妈妈就等着你回来吃饭呢。”琪琪见强子进屋,小燕子一样扑上来,扑进他的怀里。

丁萍腰里系着花围裙,脸上也是红扑扑的。为了丈夫回家的第一顿饭,她可是费了不少心机呢。一家三口团圆,围坐在一张桌上吃饭,是她盼了一年的念想。

强子抚了抚女儿的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瞅了瞅媳妇,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菜,闷声问道,“丁萍,我走这一年,你都没有去看看我妈?”

丁萍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迅速稳定了心神,说道,“去了她也不认识我,反正把钱给足了就行呗。那里条件好,照顾得也好,还有人做伴儿,我看挺好的。”

“条件好?”强子在鼻子里冷笑一下,又看了看女儿,问道,“琪琪,你一点儿不想奶奶吗?”

琪琪发觉了爸爸的眼里并无往日之善意和疼爱,立刻也冷下脸来,后退一步,站在妈妈身边,没有吱声。

“明天,我领你们看看去,看看那里条件到底有多好?闻闻那里的味道到底有多好闻?看看那些伴儿是不是伴儿,看看我妈现在变成了啥样?”强子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她连儿子都不认识了,她唯一的儿子都不认识了。可是她还是拿着个毛线团,要给她儿子强子织毛衣……”

强子的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用双手捧住脸,把脸埋在胸口。那娘俩互相看了看,脸上也都不太好看。

“那你想咋的呀?”丁萍问道,虽然她心里已经知道了八九不离十。

“我要把我妈接回来,不能让她再在那儿遭罪了。”

“接回来?接回来搁哪儿啊?你倒是有点儿能耐换个三室一厅的啊?还让琪琪跟她住一屋啊?”丁萍嚷道。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一个人住,我嫌奶奶脏,身上太多味儿。她在我屋里,我写不了作业,睡不着觉。”琪琪喊道。

强子惊讶地望着自己的女儿,想象不到,自己老妈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孙女竟然嫌她脏,连住在一个屋里都不肯。

“接回来跟我住行了吧?”强子向女儿吼道,“我跟我妈住个屋,你跟你妈住一个屋。我自己伺候她,用不着你们。”

丁萍几乎惊呆了。这一年里,独守空房的滋味有多么难过呀。她好容易把男人盼回来,以解相思之苦,费尽心机张罗一桌好菜,却听说丈夫要把她踢出来,要跟自己的老妈住一个屋。顿时她的肺便气炸了。

“你说得轻巧,你来伺候?这个家你不管啦?孩子不管了?你不出去挣钱,一家几口要饿死啊?你还让我跟孩子住一个屋去,你是不是嫌弃我啦,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连珠炮般的质问把强子问傻了。他不过是想孝敬一下自己的老妈,怎么扯到外面有人的事情上去了?

丁萍看准了强子脸上的迷惑,觉得是一个可乘之机,偷偷用手扯了一下女儿,柔声说道,“你别傻了,还是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要紧。老太太都那样了,根本不知道好赖了。搁在哪儿不是一样啊?咱们只要把钱给足,嘱咐他们好好照顾不就完了吗?琪琪,快叫你爸吃饭,我这小鸡炖蘑菇都要凉了。”

琪琪懂了妈妈的意思,便过来拉强子的手,“爸,我谁都不跟一起住,我一个人住惯了。你就跟妈妈一起住吧。我们不欢迎奶奶回来。我可以把每个月的零食钱攒出来,拿出来给奶奶用,这总行了吧?”

一种悲凉从心底一直蔓延到喉咙,结成冰块儿卡在那里,半晌缓不过气来。强子挥舞着双手,在半空中比划了几下,却无从表达哽在他喉咙里的态度,无奈,他只好放下手臂。腿却不能支撑弥漫在他体内的凉气,无力地趴在了地上,他放声嚎啕起来。

丁萍和琪琪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失态的男人,她们的男人和父亲,就好像从来不认识眼前这个怪异的物种。

“我的天啊!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劲头啊!我都能想象我将来的命运啊!能比我妈好到哪里去啊?丁萍啊,你就这样教育你的孩子吧,你就这样以身作则吧。你看到了,你的闺女和你一样蛇蝎心肠啊。她现在嫌弃她奶,将来就一样会嫌弃你我啊。你能保证将来咱俩不得老年痴呆症啊,你能保证你不会得了啥病瘫在床上啊。你还指望你闺女能伺候你呀?那不可能,那不可能。你去看看我妈吧,你看看我妈都成啥样了?我妈现在啥样,你将来就是啥样啊。我还挣钱干个屁啊,我挣钱养活白眼狼啊……”

强子趴在地上,使劲捶打着地面,撕心裂肺地哭着,叫着。自从娶了媳妇,他是唯唯诺诺地哄着捧着,自从她给自己生了孩子,他更是把这一对母女当成掌上明珠来宠着。他忽视了自己的老妈,让老妈和自己一样为这一对母女无私奉献着。不曾想十几年过去,他强子,竟然会塑造了这样一对母女,这样一个冷血的家庭。这责任,该他自己来负啊!

丁萍面色惨白,看着一向温顺如羔羊的丈夫如此发作,又看看自己一手娇生惯养长大了的女儿,想想刚才强子的那一番话,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而此时,同样脸上不是好颜色的琪琪看着眼前陌生的爸爸,听着他对自己的评价,听着他对未来的描述,又恼又恨,又惊又怕。未来真的会那样吗?未来究竟会是什么样的?

强子的哭声渐渐小了,也不再叨咕那些话。他爬起来,冷冷地看了看那娘俩,说道,“你们自己吃吧,我出去一趟。”

不等那娘俩有反应,他咣当一声摔上门,离开了家。

太阳已经落山了,空气灰蒙蒙的,那种暧昧的暖意让他浑身上下不舒服。这天气,为什么该冷的时候不冷,该热的时候不热呢?

他夹紧了胳膊,把手揣进衣袋里,再次向老年公寓走去。推开门,一股热气便迎面扑来,这次,空气里弥漫的主要是饭菜的味道。他看到,大厅中间摆了几张学生用的长条桌,上面铺着塑料布,大大小小的碗盘在上面摆了一堆,仔细看看,有土豆块炖肥肉,大豆腐,豆芽干豆腐和鸡蛋柿子四个菜,另有一盆飘着绿菠菜叶的清汤。腿脚好使、自己能吃饭的老人围成一圈,有牙的大口嚼着,没牙的,就慢慢地抿着,专捡烂乎的吃。大厅里的四张床上,有两个是生活不能自理的,这时候,正有两个服务人员,端着菜饭混在一起的饭碗,一口一口地喂着他们。

女主人看见了强子,大声说道,“哟,又考察来啦?看看吧,我们家顿顿四菜一汤,伙食绝对没说的。”

强子勉强笑了笑,问道,“我妈呢?她咋没来吃饭?”

“她呀,脾气怪着呢,说啥不出来跟大伙一起吃。看同屋的人都要喂,她也非得要人喂。说起来,我还都没让你们家加钱呢。”

强子心里一酸,不再搭话,径直来到101室,推门进去,屋里还是四张床,三个人。打呼噜的停止了打呼噜,望天花板的还在望着天花板,而自己的妈妈,手里还是捧着毛线团。

“妈,你们吃过饭了吗?”强子过来,坐在吴淑芹的身边,轻轻问道。

吴淑芹连看也没看他,但摇了摇头。望天花板的老太太开口说道,“我们这屋的都得喂,他们人少,现在还没轮到我们呢。”

强子强忍住奔涌而来的泪水,起身出去,拿了个大碗,盛了饭,舀了些大豆腐和土豆,回来坐在妈妈身边,“妈,吃吧,我知道你爱吃这两样菜,儿子来喂你。”

他把饭菜均匀一下,舀了一勺放在老太太嘴边。吴淑芹抬眼看了看他,张开了嘴,把饭吃进去,又看了看他,脸上出现一丝儿笑容。

“唉!你妈有福啊!她啥也不知道啊,不知道好啊,有福啊!我没福啊,我啥都能看见,啥都知道,没福啊!”对面的老太太念叨着。

强子一声不吭,他咬着牙,在心里发誓,明天,他一定把老妈接走,绝不会再让她在这里呆着。他一勺一勺地喂完了一碗饭,看妈妈一脸满足的样子,就想再盛一碗饭来。这时候,女主人进来了,吼道,“你不能再喂了,她不知道饱饿的,你喂她十碗她都会吃下去的,直到吃吐为止。所以,我们每次就都给她喂一碗饭,再加点儿菜,足够她这个年龄消化的了,饿不着她。”

强子哭着离开了老年公寓,没有回家,而是找到一间小招待所住下。他用微信给丁萍发了长长的一段信息:

今晚我不回家了,我想一个人呆着。明天,我会把客厅的沙发搬走,腾出地方间并出一间小屋,我把妈安顿在那里。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然后,我会尽一个当儿子的孝道,好好伺候她。你和琪琪,如果接受我的建议,我们一家人就好好过下去。如果不接受,离婚还是怎么样,随你们便,我绝对不会改主意。从明天起,我天天给妈端屎倒尿,擦身喂饭,绝不反悔。如果你觉得我不可理喻,觉得我是错的,那你就按你喜欢的方式自己寻找幸福去吧。

强子发完信息,关了机,一头扎在床上。痛苦了一阵子以后,他便开始仔细琢磨该如何间并那间小屋子,该买什么样的床,如何才能让妈更舒服这些事儿了。

不知什么时候,强子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看到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射进来,温暖而明亮。

他把手机打开,一条来自丁萍的信息便跳了进来,只有四个字:

“都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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