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精致这个词,是在看了杨澜的留学故事才开始注意的。一直记得咖啡厅里那个像伊丽莎白女王一样尊贵与优雅的英国老太太写给杨澜的纸条:
作为女人,你必须精致。这是女人的尊严。
很多年前看完这个故事时,深受触动,希望自己也能修炼成那样的人。可是,早已把不修边幅当作朴素自然的我,在粗糙的生活里,按兵不动。
直到大三的一次礼仪课,礼仪老师让每个人上台说说自己对着装的要求,每个人都说了自己关于着装风格与搭配的各种看法。当我站上讲台说我对着装的要求就是穿着舒服时,老师在旁边不留情面的直接对我说:“你舒服了,别人看着不会舒服!”老师的一句话让我瞬间尴尬至极,心里难过不已。对于打扮我一直是不会的,也不在意的。竟不知,这样的自己,会如此不堪,也开始反思,是不是要对自己多点儿要求。
只是,人懒,修炼得太慢,始终跟精致沾不上边。
想起了以前的楼管阿姨,一个我认为生活很精致的女人。
不知道她的名字,不记得她的样子,甚至连她是哪里人都不记得了。可是,我就是记得有这么一个人,每天把宿舍楼打扫得干干净净,连地板都散发出干净的光亮。楼梯口的垃圾桶永远都会及时清理,绝不让溢出一点儿垃圾。做完卫生后,她就会坐在走廊上静静地读书看报。她的休息区正对着我的宿舍门,大部分时间是关着的,偶然间好奇,偷偷看了一眼,只有几平米,地上铺着仅容一人平躺的草席之外,一层一层码着可回收的废品,虽然昏暗逼仄狭窄,却依然能让人想到一个词:干净。
原本跟阿姨也不熟的,每天进进出出都没有怎么留意过她。直到大二的暑假,我留在学校打工,大多数人都回家了,一个人呆在宿舍,好几天都没人跟我说一句话。打开宿舍门,看到空荡荡的走廊,阿姨一个人席地而坐,在那儿安静地看报纸。于是走过去,在阿姨旁边坐下来
“阿姨,您看什么呀?”
“也没什么,就一些同学送我的废旧报纸,事情做完了就看看,报纸上也可以知道很多东西。你怎么没回家?”
“我留学校给人补课。”
……
偶尔眯着眼看一下天空,外面太阳大得很,树叶都晒得发亮,有种噼里啪啦要烧着了的错觉,从来没有一刻安静的知了,叫来了一波又一波的热浪。
“天气真热,都不敢出门。”
“是啊,厦门天热,年年都这样”
“阿姨来厦门多少年了?”
“算上今年,四年咯,一直在学校做清洁。”
“那挺好的啊”
“就是工资太低了,一个月才1500······”
“工作累吗?阿姨每天都把宿舍楼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我们住在这儿很舒服。”
“是啊,我每天都有打扫呢,一天两次,每周都要清理蜘蛛网,擦阳台、栏杆,学校每次评比,我负责的楼都是第一名!”阿姨一脸自豪地说道。
“阿姨真厉害,每天都要做这些很辛苦吧?”
“说不上辛苦啦,就是慢慢做,我喜欢把事情做好,整理得妥妥当当的,我自己看着舒服,领导也高兴。其他宿舍楼要是有领导检查,都会派我过去负责打扫。”
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许久,走廊的地板冰冰凉凉的,偶尔吹来一两阵不太热的风,心里也没那么烦躁了。
阿姨五十多岁,是北方人,早年因为与丈夫感情不和,一直分居。一儿一女都各自成家,于是自己一个人来南方打工。当时觉得这个阿姨一点儿不显老,甚至有点儿时髦,还给自己烫了发,梳理得一丝不乱,衣服穿戴整整齐齐。在她面前,我都有点儿自惭形秽了。
自从这天中午的闲聊之后,每次进出宿舍楼,都会主动跟阿姨打招呼,有了废旧书报、饮料瓶子,都会收好了留给她。
大四的时候,阿姨就没有再来我们这栋楼了,不知道是调到其他楼了,还是辞职了。换了一个阿姨之后,我有好长时间不能适应。新来的阿姨胖胖的,人很热情,笑眯眯的,会主动跟我们打招呼,每次打扫卫生都会带着一个小女孩。只是,宿舍楼再也没有之前那么令人舒适了,垃圾桶总是堆得满满的,风一吹,长长的走廊都是打着滚儿的垃圾。也因此,更加怀念原来的阿姨。
原来,阿姨也是一个精致的女人。
精致,好像跟身份、年龄、职业没有多大关系。精致,也指对人对事的认真态度。
女人的精致,是房东太太莎琳娜不穿戴整齐不准进客厅,有客人来必须涂口红的严苛要求;是咖啡厅老太太讲究的丝袜和漂亮的高跟鞋;是杨澜成熟干练的着装和优雅的气质。
这样的精致,很迷人。
而楼管阿姨的精致,不仅仅是一个人的精致,更是一种生活的精致、职业的精致。
这样的精致,令人敬佩。
有人对我说,精致不会太难,坚持每天起床叠被子,也是精致的生活。
听起来好像很容易。
所以,明天起来,我要开始叠被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