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已不在,家难舍 -

        要说渡期的女人是什么样,  莲蕊  活脱脱地展示这一群体情与恨,锥心与不舍,死活难决。

    十年前莲蕊被现在丈夫背来了这,这是间丢荒了的老房,房前茅草,野草高人一头,门歪的,窗只剩框子,透着风,病歪歪的莲蕊,不相信这是人住的地方,但是自己已经走不动了,哪都去不了,认了,只要有个躺着养病的地方,有知冷知热的男人,难是会过去的,两个人的力量齐力抗病比一个人强,就这样留下了。

        孩子问什么是家:莲蕊告诉孩子,:家就是有爸爸,有妈妈有孩子在一个屋里吃饭睡觉!孩子又问什么叫幸福,莲蕊答:幸福就是一家人牵着手:吃饭睡觉,幸福就是妈妈病了爸爸背着上医院,孩子病了,爸爸妈妈守在宝宝的身边,幸福就是一碗玉米糊一家人你一口我一口!孩子:“幸福就是我们”,莲蕊的幸福就是这样简单与简陋,

        一、莲蕊

        莲蕊先天不足,娘胎七月就出生了,外婆千般呵护,精心守护才活了下来,总是病歪歪的,一年总有大半时候呆在医院里,妈妈差点把她扔了,上了学,被同学取外号:林妹妹,这林妹妹不是哪天上掉下的标致的林妹妹,而是病歪歪的林妹妹,到嫁不出的年纪还是没有宝哥哥敢娶,愁得妈妈东西张罗亲自拉亲,还把人拉到百货贴的上榜公示,:虽然体弱点,但是能考上大学,会有养自个的工作吧,还脑力劳动,不用日晒雨淋的,把她娶了,我们家也没儿,独院占天占地楼房,任你住……莲蕊就这样大二时被妈妈许给她同事的儿子,一个很健康又帅的王老五,因为太挑三十好儿了,高不成低不就,拖得父母都要断关系,两个老人一拍齐合,一个妈说,现在大学生是香饽饽,一个妈说,年纪大才会痛爱老婆,老夫少妻正常,莲蕊大学毕业在妈妈的挤低揭短下希里糊涂地嫁,应验了早病常病是福吧,莲蕊药不离包下,能正常地上班工作,而且还不赖,皆大欢喜,可是好境不长,帅哥老公生意做着做着断了音讯,撇下了一家老小四口,不知到哪个世界谋生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莲蕊不能哭,也不会哭,因为自已有分高薪的工作,能支撑一家四口的日常。然而婆婆多虑,生怕莲蕊再嫁把宝贝独孙带走,先下手为强,把孩子接走,离家出走,旅游流浪,莲蕊又希里糊涂地没了老公,没了儿子,这回莲蕊真疯了,可以没有老公,心头肉般的儿没了,心跳还能正带吗?一切都不正常了,也挤入忙流的队伍,飞机,火车,汽车,拖拉机,步行,六年行行了大半个中国,吭着常给儿唱的三姐歌:“你今歇在哪棵梅?你今落在哪个树”,列车员说是轻微疯子,要特别照顾,所以莲蕊有许多线路上的列车员朋友。六年还是跟不上婆婆与儿子的脚步,始终够不着,包里的玩具挽了一批又一批。钱也交给铁路与航空完了,连栖身的单位福利房也卖了,希望没有破灭,内线消息,婆婆为了让:孙上学,在京住下了,莲蕊也北京落脚,北京虽大,地铁,公交这么倒腾,总会有一天碰上,莲蕊相信命与缘份,自已身上掉下的肉,总有相互感应的一天,找了一份工作朝九晚五的,必境是首都,薪水高要求也高,压力山大,渐渐地老病复发,晕死在街头,莲蕊被现在的丈夫救了背回了老家,还好老家离北京近,二小时的车程,为了孩子,从长计意吧。

      林妹妹似的莲蕊,到那都得到别人的关注与关怀,这个社会好人还是多,男人也是特别呵护这样病歪歪的女人,莲蕊问丈夫,你不怕受累吗?:“男人就这样累着,为了自已的女人,看我们村阿林,他老婆躺床上几十年,又不能生,他还是不离不弃,他是真男人,何况你不瘫不废的,能做饭,又有文化,我有幸才能遇上呢!”家虽破,可是男人的关怀与体贴,莲蕊体会了铁路上,丈夫为傻媳妇争坐位打得头破血流的穷人的幸福!富人得不到的幸福。

      二、困苦夫妻齐心忇力

      乡村路雨天时泥泞,滑,走惯城市大道的莲蕊,总是不适,要倒要倒的,这时自已的男人,蹲下高高的身板,背着涉过这些泥路,无论有无路人,天黑没有路灯,回家晚上,男人也这样背着,怕莲蕊摔倒,之前屋漏,雨季时,宁可自已:不睡,也用伞撑着一夜,让孩子与莲蕊睡干些,冬天冰封雪地时,到地里抛树根,烧炕,村里的壮男人都出门打工,可莲蕊的男人担心莲蕊体弱,只好在村里干点别人不愿干的重活粗活,脏活,争个吃饭钱,莲蕊原本也是要强的女人,学种地,做饭,洗衣,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破房有了熣烟,院子有了各式菜豆。村里人都羡慕,有个城市人的媳妇,男人感激不尽,千般地呵护,干活完后,摸鱼,摸鸟巢,三天两头不是野鸽子或野兔什么的,病歪歪的莲蕊下地干活多了,得到了锻炼,农村空气又好,强壮多了,上医院少了,与其说是锻炼好的,不如说是怕没钱拿药,住院熬过来的,莲蕊说人贵在坚持,是的一家人坚持半年不吃肉,不卖新衣,终于积累了翻盖房用的砖,砖码在破房的墙边,令村民敬佩,就这样病歪歪的人家也能置砖盖房,敬佩中含着一点点酸,一个外乡病女人,一个全村最穷的汉子,竞然要盖新房?天方夜谈罢了,所以常问:什么时候盖房啊?明天后天?莲蕊有些不明,但话外音,知道自己的男人在村里人的位置,并不在意,还是鼓励着,坚持着,又半年过去,地里的玉米,花生,树都可以买了,盘下又购了领条,盖板。

        眼瞅着可以翻盖破房了,就等着年终干活的工钱,再买洋灰与砂料,然而,领工是亲戚,过了腊八也没有结算的意思,还口口声声称,顾主还不付款,年底了,希望拿点钱过年,但是人去厂空,产成品,半成品都没有,几个亲戚老表工人,坐在厂门口垂头丧气,过年了,孩子的新衣,爆竹,过年饺子,都在半年的劳动里,机器转就有希望,加班加点为了希望!而今,……

        莲蕊好说呆说把丈夫劝了回来,买掉了留种的麦子一:帒,不足一百斤,也不足一百元,近年所有物价都高,一棵白菜十九块钱,三斤肉也五十块钱,没有糖果烟洒,五块钱一包米老头爆米花,年就这样过了,莲蕊说过年得有鱼,冰冻塘面一尺厚,为了能吃上鱼,两口子,拿锤铲,在塘面打孔,硬是钓上了鱼,莲蕊看着丈夫冻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后悔说过年要吃鱼!寻思这天然鱼肯定比大商城里的好吃。

              三年过去,基本上材料都齐了,旧房可以拨了,虽然家小破,但是也有住的地,盖房至少也得折腾半年,拨了房怎么办,莲蕊明知自已家的处境,直亲没有一个,娘家又遥远,沾亲带故的都象躲瘟疫一样躲着,生怕借点钱盖房,躲得远远的,躲不起的,那怕你笑脸相迎,回应你的冷面,或诉家难,莲蕊就不明白,丈夫的人缘如此溥,一问,才知道家史世代贫困,两代讨饭过曰,为父中年闹饥荒饿死,把家中唯一值钱的躺柜改棺材才能安埋,留下孤儿寡母,不胜劳力,一漂一碗出门讨饭,寒冬衣不遮体,冻成了不觉冷,年少开始跟着大人干零活,维持生计,破房墙塌了,木柱挺着,摇摇欲堕,这般况境,自然相不上媳妇,老母过世,孤身寡人干一天活吃几天,玩钱几天,生活也自由自在,一口馒头一口冷水,不过年节。过这样日子,亲戚还会有吗?自然没有亲戚了,更不想借点钱了。所以……时下有了媳妇,有了家,短短两三年就做了几代人做不了的大事!盖新房,当然亲戚还是不太相信,说什么都有,拾来的媳妇不准骗钱走人,盖房?买砖料只是为骗更多的!能给接近么?明白家史后,莲蕊才相信从前老师说的贫下中农受苦的真实性,丈夫如此呵护爱护自己,自已更应该尽弱溥的能力,持好这个家。让男人出门挣钱,自已在家,搭了一个棚,守着砖料,:同要饭的朋友,见不得让一个外乡媳妇如此艰苦,腾出两间鸡房作暂时住过去,莲蕊感激不尽,除了下洼干自已的活,回来就帮夫友喂鸡扫鸡屎,练就了见屎不干吐的本事,当然也得了好口碑,“真是强人,好人。”丈夫一下间,村人里也能搭上话,偶尔红白事还有人请帮忙,那种高兴,那种平等的得意,都化作对莲蕊的爱,不论干活回家多累,还不见媳妇回来,就洼里接去,:一肩扛着车,一手背着媳妇,媳妇说很想吃有点酸的葡萄就是没有买,就百里地北面葡萄园硬是买回了生硬翡翠般的葡萄,演译着乡村的浪漫,农民的爱,过去莲蕊看到火车上,穿着破破的农民,为了让羞媳妇抢坐位,大打出手,也不顾及自已满脸血迹,而是先为媳妇抹口水鼻涕,还一脸憨笑!而自已一身名牌,却要自已挤车,累了困了连个问候都没有!真羡慕那羞傻女人!莲蕊想不到自已这么快就得到自已羡幕的为人妻的幸福,女人不在于男人给名牌衣服,金银珠宝首饰,饭店的山珍海味,你病的时侯,有个背你的人,你喝了有个递一口生水的人,风雨来的时候有个能为你遮风档雨的人。

            三年四间毛石坯房立起了,在村的西头,虽然不是最好,可是能引来村民的观赏,老辈含泪叨叨念念,几辈人呀几辈人,终于在好房住了,老茂地下有知,护祐他们吧,同辈的:有了个好女人,什么都会有,就那么短几年,太强了,真是好女人。连蕊心知肚明,自已的作用没那么强,只是化学老师解释化学反应里的添加剂一样,只是点化作用而已,假如没有物质元素,添加剂废物一般,这一砖一瓦都渗透丈夫血汗,自已的健康也赖于丈夫的呵护与爱!希翼着这份朴素艰苦情份永远,直到一起老去。

  三,贫困夫妻,富贵路人

          孩子大了,上了学会攀比了,别的孩子有,我也要,莲蕊苦口婆心,但是丈夫一味地迁就溺爱,宽敞明亮的屋里笑声少了,吵声多,先是孩子,后是生活锁事,就一盘小菜也可以吵一天,弱弱林妹妹般的莲蕊十年的耳熟能祥,也会吐脏话了,夫妻不再为了盖房,购家具努力工作,相互鼓励了,现在所有的都有了,平常人家有的都有了,不说半年没油吃,一日五餐,肉菜随意,想吃啥买,曰晒不着,雨淋不到,下洼干活只是为了锻炼防病治病,出门干活也只是入伙,跟大伙一起有说有笑,存款有了,养老也有了,以前富人穿金戴银也有了,出门也有大车小车代步。好光境抵消了好曰子,大路平坦了,不再背媳妇了,媳妇也强悍如一头母老虎。条条框框在新时代也不改变,看手机上那些美女时尚,完美,聊聊我我,辛苦这+年被耽误了,得抓住壮年尾巴,潇洒地活一回,莲蕊忙于孩子,忙于家,没有顾及这些,两块钱的衣服,穿上也自我感觉良好,不加修饰,素面朝天,纯天然的脉肤饥,随季节变化的脸面,活脱脱的农妇,国家都在改革创新,社会与家庭也在不断进步与变化,结婚离婚不再是大事,如同孩儿玩家家,平常和普遍,昨天才埋了媳妇,今天新媳妇就上门,只要有钱,有车有房,年轮不成障碍,科学家都可以八十二娶二十八呢,普通老陌姓相差过十八二十八也不足为奇,挽件衣服还考虑一下,可现在换配偶不用考虑,激情几天,再挽,选择对象太多,不仅有百荷网,世纪佳圆,通有孟非非城勿扰,摇摇一下手机,对象就排队等你选,不论男女,在这纷扰的网世,莲蕊不再是女强人,也不再是令人怜惜的林妹妹,当然也无能力抵抗互联网上全民网聊全民群活,聊天K歌,游戏,现实就象现金一样被网络,被手机所取代。莲蕊活在过去,沉腼于过去的恩爱,梦游于过去的浪漫,脱离了现实,一头扎在田间地头,风了幻觉男人就到身边,雨了感觉男人为自已撑伞……风雨过后一阵透凉才知,当下已经不可能,回到家,那过去的温馨的场面与话语在重复,但是角色已换,丈夫怀抱中的女人不是自己,而是年轻的自已,没有尴尬,也没有愤怒,追求创新,优胜劣态是自然规律!能忍就过下去,否则走人了之,莲蕊舍不得这艰苦积累的家,也舍不得孩子,学着忍耐,象老人说的,我这地就不挪,看能耐,虽然年轻的我不敢同床共夫,但是丈夫已是别人的丈夫,手机视频着,我爱你我想你地恶心莲蕊,更了不得的是,财政大权也被剥夺,不但丈夫的工钱打赏封包给了别人,就连自已辛苦种地的钱,存款,也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红包,全都不翼而飞。莲蕊想着丈夫走火入魔,再等等,十年的恩爱不可能瞬间消失,加上家族的压力和挽留,加上孩子,孩子不可能在如姐姐般的后妈教导下成长……莲蕊为了孩子,丈夫和别人在自已的屋里折腾,视而不见,也不走人,招致秧及家具,家具摔坏了,电视也砸烂了,心痛十年的积累,十年的努力,当然村里村外,家人外人都站在莲忘边,决不许这个家就这样散了,好说呆说,文劝武打,丈夫屈服了,要痛改前非。但是莲蕊怎么也找不回过去满脑子丈夫抱哪女人的场面。满耳你爱我我想你的对话,面孔是旧的,可心已换,生命排异过大,这婚姻如同挽了癌症脏具的人,排异着,将要衰竭而死!爱已不在,家难舍!

        莲蕊变成了真正的林妹妹,泪从早流到晚,从晚流到早,茶饭不思,寻思着有哪条法律能够维护自已的利益,即便自已赢了所有财产,又怎样,物是人非,女人有多少个十年这样遭踏?铭心刻骨的爱,万剑穿心伤害,相互抵消,进退两芒芒,忘想社会不进步多好,人永远贫穷多简单,有真情,有恩爱,有浪漫!难怪说:贫穷夫妻,富贵路人是真理不行。

        莲蕊重复着这样的命运,面前的道宽广了,不再泥泞,莲蕊得学会自已走路,不要男人背!再走过一个两个拐点也已近黄昏。不能象林妹妹一样本质洁还洁去,还可以保持心中那份真洁,脱俗于这个纷扰的创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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