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叮铃铃”铃声响起,睡梦中的余木,在床头摸索了一会,找到了手机。
“喂!”
“表哥,出来玩吗?”
很简单的一句话让余木整个人都醒转过过来,“我,我要上班。”
“没事,我知道你上夜班,过来吧,我们在南岸社区公园等你。”
“我...”
“你可要来哦,别不给面子啊。”对方没有给余木拒绝的余地就把电话给挂了。
余木看着挂断的手机发呆,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余木刚从公车下来,几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就围了上来,有人欢呼着,“啊哈,猎物来了。”
其中一个少年摸着余木的光脑袋向小伙伴炫耀,“这发型真帅,看吧,就说我的手艺不错吧。”然后对余木说:“表哥,我们今天玩打猎游戏吧,你看,我们刚买的彩弹枪,很好玩的。”
余木看着黑乎乎的彩弹枪不由自住的有些颤抖。
少年继续说道:“我们已经计划好了,我们作为猎人,你作为猎物,你可以躲在公园的任意地方,但是不能离开公园。”
“.....”余木低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还有十分钟的躲避时间。”少年说,“看在你是我表哥的份上,这是我争取来的,你可要好好把握哟。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谢...谢谢。”方木的声音低不可闻。
“哈哈,不客气啦,那么我们开始吧。”少年说道。
看着余木离去的背影,有人说道:“张兵,你牛气,对你表哥都这么狠。”
张兵得意说:“这就是一个怂包,我不欺负也是被别人欺负。再说了真人CS有什么意思,真人狩猎才有意思。”
太阳渐渐低垂,傍晚的余晖笼罩着整个公园,就如同火烧一般,余木脸色苍白,想要逃离,却提不起一丝勇气。只有迈着步伐,寻找一个可供藏身的地方。可惜社区公园本来就不大,快步走十分钟就可以绕一圈。
公园中有一条人工挖成的小水流,余木想要躲到里面去,只有冰冷的水才能给他带来一丝的安全感。
“在这里,我找到了。”有人这样呼喊,然后就看到一个学生对他连射了几枪。
余木没有被打中,他拔腿就跑,虽然不知道要逃到什么地方,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突然后背传来一阵疼痛,然后听到有人欢呼,“哈哈,我打中了。”
彩弹枪的声音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他,余木越来越多的部位中枪,光秃秃的脑袋,柔弱的脊背,挂满了彩色粉末,奔跑起来像一只沾满花粉的蝴蝶。
最终余木还是被包围了,他抱着脑袋,整个人卷曲着像一只瑟瑟发抖的鹌鹑,黑溜小包被他藏在怀中,彩弹如同雨点一般的落在他的身上,所有学生将其围在中间,拿着彩弹枪不停的扫射。暴虐的快感引发了一阵阵欢呼。
余木哀求着:“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但那声音依然那么羸弱。
直到所有人打光了子弹,张兵上前一步将余木踹倒,“一点都不经打,表哥你还得练练啊。”
“确实不过瘾。”有人附和。
“起来,我们再玩过。”张兵催促着。
余木依旧趴在地上,周身的疼痛让他失去最后动弹的勇气。
“干嘛那?装死啊?快点起来。”张兵很不耐烦,上前去撕扯余木,没有拉动,愤怒的拽他背包带,一下就将这个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头的小包给扯断了。
张兵嫌弃的扔出去,包里的东西撒向了空中,有钥匙、纸巾、圆珠笔、公交卡、以及一块灰褐色的石头。
“啊!”余木撕声尖叫,“别动我的东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起身撞开围着他的学生,扑向那块掉落地面的灰褐色石头,紧紧的护在手中。
“妈的,还敢反抗。”张兵大怒,上前一脚踹在余木的脑门,弹起了一拨彩雾,彪起了一摸红流。
“兄弟们上,不用给我面子。”张兵觉得余木的反抗是在被打自己的脸,让他在同学面前很没有面子,所以必须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表哥才行。
余木在找黑溜小包,但是视野内却是一只只漆黑鞋底,他依稀记得小包飞出的方向,他挣扎着往哪个方向爬去,任由数不清的脚落在自己的身上。
余木口腔里满是腥甜的味道,也不知道是鼻血还是嘴巴被踹烂了。他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几乎看不见,但还是看到了黑溜小包的位置,他一点点的往前爬,越来越近,但是却发现自己的意识一点点的消失,伸出手想要在昏睡过去之前把小包拽在手里。
可惜指尖和小包之间咫尺天涯。
余木醒来时,还是趴在原来的地方,伸着手仿佛在向人求救。
这时天色已黑,社区公园中的路灯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这让他发现自己的小包并没有被人拿走。忍受着身上的痛楚向前挪了一点,把小包拽在手里,奇怪的发现散落在外的东西不知何时已经装在里面。
余木翻过身将一直护在手里的灰色石头放入小包,然后将小包贴着自己的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他没有去想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也没有去想为何没有好心人送他去医院,也没有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要东西没有丢什么都不重要了。
余木就这样躺着,夜空漆黑一片,没有月亮的映射,也没有星星的勾勒,肿成缝隙的眼睛还是从中看到她的音容相貌。
余木走了,佝偻着身子,每走一步都让他感受到全身的疼痛,但他依然没有去医院的想法,他只想回家,只想洗一个澡。
不远处的路灯,吸引来了几只飞虫环绕,橘黄的灯光下站着一名洁白的少女,她的两只衣袖在夜风中飘荡,像折断了的翅膀,她注视着余木离去的身影,眼里不带一丝情绪,唯有嘴角带有从未消失的微笑。
余木却始终没有看过她一眼,或者说在这个世界他从来没有看过谁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