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媛媛 22汉本
三月初,东北深林仍冰雪漫天,山岭里树枝还挂着许多冰晶与雾凇,一切都在银装素裹当中。在这雪的王国之中,只有一个小村落蛰伏其中,山高路远,雪地难以修建道路,导致这里似乎与世隔绝,交通十分不便。村民们靠着山林当中的野兽为生,偶尔会带着猎物到镇上交换货物,补给村子的衣食所需。
“梁关,去打猎啊?那小子又闹着要跟着去吗?”
“他知道个啥?那林子里可不是谁都能进的,他那小个子进去就被吓破胆了。”说着二人不约而同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梁关是村子里有名的猎人,也是梁闯的哥哥。他们的父亲在年轻时期也是十里村中打头阵儿的猎人,为了村子的发展,每次打完猎之后都会和村子里的壮年们修路。
在这个被风雪包围的小村落里,孩子们靠着村里的大人从镇上带来的绘本和书报了解外面,有时候也会通过自己的小脑袋瓜想着,以后自己也要出去看看这大千世界。有的孩子会偷偷拿烧柴火剩下的木炭画下自己的梦想,在木板上,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在山林里的大树上,也会用手或者小树枝,画在雪地上。
庆幸的时,这个一腔热血的父亲日复一日的坚持着自己的梦想,狩猎结束之后匆匆赶去帮忙修建道路——连接世界的路。
风大时,雪会变得像子弹一样,会打穿薄弱意志的人的太阳穴,随之倒下的是一个时代的落幕。鹿皮斗篷之下是一群眼神坚毅的年轻猎手,而老猎手在队伍中观察周围,他们背着猎枪,准备用它刺穿这白色的围城。昨天道路修建已经快接近尾声,那个父亲非常高兴,打算同工人们一起再加把劲儿,于是他不顾身体的警示,顶着疲惫的双腿仍在拼命挥舞着锄头,他要砸出新时代的未来。第二天要打猎的他没有休息好,他不在乎,因为这次打猎过后,他就可以向村长提议让壮年们去到外面谋生,他已经被困在雪白的高墙当中好多好多年,廿年过后的今天他终于爬到了高墙之上。围猎需要警惕,等待的过程同样是枯燥乏味的,父亲其实早已疲惫不堪,他的脚像灌了铅一般难以迈出,一瞬之间他突然觉得背上的猎枪也十分沉重。这对于猎人来说是足以致命的疏忽,好比侩子手若可以将手中的刀放下,那他此刻绝不是一个真正的侩子手。围猎当中最忌讳的就是伙伴当中有人松懈,这在任何一个集体当中都是可怕的。
雪下得很紧,但眼神尖锐的猎人们不需要任何工具就能看到视野中出现的猎物。一角的灌木丛晃动,枝叶上的雪被带落,安静的林中这个动静非常突兀,猎人们紧张起来,相互给出信号,向东南方做出勘察手势,小步前进。父亲在最前方,轻轻拨开树叶,发现一只受伤的鹿,它的腿已经血流不止,将身下一小片雪都染成了红色,这个伤口明显是被野兽追捕过。父亲此时准备转身向伙伴们告知情况,只见脚下的影子突然变大,“棕熊!是棕熊!快跑!”父亲来不及反应,已经被棕熊攻击了。他已经很累了,被拍飞的那一刻,他心中竟然有些解脱,可他心怀梦想,并未屈服于此,可眼前的棕熊太过高大,阴影已经将他包围。
“快跑……“父亲的热血撒在了山林中,洒在了新时代的道路上。
自此以后,梁关作为长兄,早早的承担起了照顾一家人的重担,梁闯虽年纪轻轻,但继承了父亲梦想,因为打猎总是和哥哥闹。哥哥在雪中不停的挥动锄头,背上背着猎枪,寒天里汗珠也如豆大,一滴一滴地坠落,将地上的雪烫融了几处。
雪是白色的,围墙的雪却是红色的。
高墙破了一个口子,道路建成了,白色的围城里走出了几个嬉闹的少年。多年以后,梁闯在镇上生活,梁关永远地守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