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已归天际,逝者终将安息。
十八年前的纷争,两家人,两兄弟,一死一伤。
招魂幡簌簌作响,伤者在医院仰天长恸,所有的争斗随时间,随亡灵,归于寂静。
十八年前,二OOO年一月一日凌晨,千禧年的钟声敲响,烟花璀璨。我姐的公公用一条绳索结束了年仅五十岁的生命。地点是在年轻时与妻子恋爱时经常去的公园。
死前,徘徊在亲家门前,想再看一眼唯一的孙女。此时,屋内的小月,尚在襁褓中,不足百天,清楚地对姐姐喊出一声"妈妈"。屋外,她的爷爷在慢慢离去。
唯一的牵挂,化作最深的无奈,心神俱疲,唯有以死相抵。
1.
1999年12月28日,妻子又与二弟媳争吵起来,声音尖利,我蹲在墙角,脚边的烟头散落一地,似我此时残落的心。妻妹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带着鄙夷与蔑视,她点着我的头,数落着我的无用。
妻子声音更加刺耳,穿破我的耳膜,似一头暴燥的母狼。
鹏召唤来他一拜的兄弟们,十几个,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我和二弟都是打铁的,二弟又是习武出身,想到后果,我不寒而栗,推开妻妹,冲了出去。
晚了,一切都完了,二弟浑身是血,身上插着一根钢筋,拿着铁棍站在楼梯口,眼里布满血丝,盯着刚刚跑进来的我,带着仇恨和敌意。
大儿子急匆匆赶来,他扶住二弟,喊了声二叔,二弟似抽出筋骨的绵羊,软塌塌地靠在儿子身上。儿子看看我,走了出去,几分钟后,110赶来,把儿子带走了。他把所有的责任扛了起来,我的心哀鸣不止,我痛恨自己的无能,我想换回儿子。
二弟被送到医院救治,我瘫坐在地上,旁边是一滩刺目的鲜血。
大儿媳带着孙女回娘家暂住,二弟家门囗站了一帮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家的房门,我让家里人在家呆着,妻子,不,在她心里,她早已不当我是一家人,我们己分居十几年,我在家门口旁边的小屋自己做饭,自己睡觉,大儿媳进门后,喊我回去吃饭,我才偶尔回那个家。
对那个家,我所有的留恋只是小小的孙女。
儿子为免除纷争顶了罪,二弟在医院生死为卜,一切看似起因是两个臭婆娘的破嘴,但这一日一日的积怨呀,……
仇恨己经结下,我没有能力消除,但愿我的命能解这个结,能换回我的儿子。
我自愿以命相抵。
一条命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满天的烟花中,消失在亲情的疏离中,消失在……
亲情可以扼杀生命,也可以托举生的希望。
2.
秀梅是个可怜的女人,第一段婚姻终止与前夫和情人的床第之欢,要强的梅眼里,容不了沙子,她选择转身离开。
第二段婚姻,丈夫是个老师,温文尔雅,共同的孩子活泼开朗。梅的脸上是满满的幸福。
幸福总是很短,不幸总是不期而至。一场车祸带走了丈夫,也带走了快乐。
梅守着儿子不愿再嫁。
无论何时,娘家总是最温暖的依靠。
哥的肩膀不宽阔,但他给了梅最坚实的依靠。有哥在,天就不会塌。
命运呀,为什么又开起了玩笑?
梅的哥哥得了癌症!
梅拿出所有的积蓄十万元,丈夫的赔偿款被公婆霸占了,梅不想去争,不想在公婆滴血的心上再刺一把刀。她明白,公婆是怕她再嫁,是想给孙子留着,宁肯自己担着恶名。
梅想留住哥,哥在,家就在,自己就不会孤单。
上天垂爱,哥回家了。
亲情不单是危难之时的帮扶,也是绵绵不绝的希望。
3.
九年前,我租住在脏乱狭小的棚户屋,每当暴雨来临,屋里便是滴滴答答的水声。
我想有自己的房子,即使是阁楼,即使只是地下室。
我去各个楼盘咨询,样板房的唯美更让我痴狂。
梦想如此完美,现实无比苍白。我可怜的三万元存款,离首付悬殊太多。
我想给孩子一个家。
我厚着脸皮四处求借,哥姐生活也不宽裕,但每个人都给予了我最大能力的帮助。我执意写了借条,我允诺五年还清借款。
父亲拿出母亲弥留之际给我攒的救命钱,还有他的积蓄。
我有家了,孩子有家了。
我的家人帮我构建了避风的巢,给我带来满满的希望。
婚姻遭遇不幸,我的家人再次张开翅膀,把我和孩子护在温暖的羽翼下。
家是最温暖的港湾,亲情是不灭的灯塔,桔黄色的灯光指引飘泊的船只安全靠岸。一个个小船紧紧依偎着灯塔,风浪侵袭,小船晃了晃,彼此靠的更紧了。
初升的太阳在广阔的大海上冉冉升起,清晨的风凉凉的,吹醒梦中的小船。小船伸了伸懒腰,鼓起帆,驶离港湾,开始下一段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