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的生命中有没有曾经出现这样一个人,他就像灯塔一样在你的不远处,照亮你前行的路,迷茫的时候指引你,就是你灰暗生活的一束光。他就是你努力的最大动力。
想了很久,该如何写下与他的故事?这个对我学生时代影响最大的老师,和他相处的只是三年,却仿佛是很多年。故事有点长,你准备好看下去了吗?
从最开始的,厌恶和反感,到后来的,敬佩,喜欢和依赖。他承载了我少女时期的所有复杂又单纯美好的情感。
窗户外面春风吹起来,让我感到丝丝凉爽,翻开高中那两本不厚的日记。和他的初次相识,是在2014年的9月。那一年,他23岁。我16岁。那个聒噪而炎热的夏天。第一堂英语课。门口走进一个,皮肤有点黑,头发像是刚坐摩托车过来被风刚吹过的那样挺立,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爱穿白T恤和牛仔裤的年轻的男老师。
从他走进教室开始,就一直面带微笑,教室也一直是闹轰轰的,然后他用蚊子似的声音说:“上课可以讲话,但不要太大声,别影响别人。”我第一次见到一个男生的声音这么小,幸好我坐在前面,不然我都担心后面听不清他讲话。他慢吞吞的,在黑板上写下了几行英文,他的字写得很慢,很轻,很好看。我们看不太懂,他就解释给我们听,他毕业于湖南科技大学。是一个理科生。后来慢慢听他讲一些事情,似乎他以前在学校是一个很牛逼的人物。后来,事实证明:他确实是一个很有想法,很有才华的老师。
第一堂课,他就让我们用英文介绍自己。那个时候,大家的情感都比较内敛,不外放。没有人会主动的想要去表现自己。于是我们就按照班干部的顺序来发言。我是副班长,第二个发言,但是我一点儿也不紧张,因为我对这个年轻老师充满好奇。甚至带着一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想要和他切磋切磋。在班长结结巴巴的介绍中,我早已在脑子里想好了自己的介绍词。当我站起来发言的时候,他始终微笑的看着我,让我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那种微笑说起来很复杂,就像是皮笑肉不笑的假笑象征着初次见面的礼貌友善和尊重。当我有说错的句子的时候,他皱起的眉头让我感到害怕。他的微笑也没能使我感觉好起来。
事实证明我错了,自以为我的英语还是不错的。在我之后,有一个女生,自然而然的她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未来的英语课代表。她那流利而清晰的发音,自信的气场,惊叹众人。听完她的发言,我瞥了一眼他的表情,终于看到了脸上浮现了真正的满意的笑容。
经过同学们的一致反映,都说他声音太小,他终于用上了无线话筒。因为我又是电教员。所以以后每一次上课,他会在我这里来拿无线话筒。他的课堂,刚开始真的很难融入,一点儿也不习惯他讲的英语,或许还没有从初中的,英语老师讲课模式中,调整过来。他讲的是纯语法。很多专业术语,根本听不懂,所以导致我几节英语课没听懂他在讲什么,笔记也记得很少。那时候很苦恼。
因为除了英语课代表,班上真的没有几个人能听懂他讲的课。只有课代表有反应,其他人就好像当他是在讲火星语一样。我们听不懂,还不认真听,上课还爱讲话。或许如此,所以他就开始对我们失望。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因为和我们越来越熟。他的脾气也在我们面前展露无遗。于是各种骂人的话都出来了。同学中有一个人把他的话整理成了一个语录:
“我都讲过无数遍了,还是不会呀。”
“给点反应啊,不要高考都是三四十分。”
“所以呀不会的,有什么好自豪的,平时感觉成绩好好的,现在连个单词的意思都不会。”
“上课讲的词法对你们来说简直对牛弹琴。”
……
其实他讲的,我还是能够听懂一点点的,只是懒得说而已,才发现初中班主任一直强调的那些什么“上课一定要开口,一定要回答老师的问题。”的话,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因为性格比较乖巧,所以有一段时间,就一直被他点名回答问题。他说,叫别人回答问题,没有人理他,都是站起来不说一句话,不给他面子。于是就叫我,可是我也只是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而已。就这样,他慢慢的关注我了。
高中时候的话题总是围绕着:考试,或者在想:男生女生谁喜欢谁
在那个“考试大过天”中学时代。其实我的英语成绩一般般。所有成绩都一般般。在所有的其中期末,月考前,都会焦躁,感觉心好累,然后陷入沉重的反思。尤其是在,高一的下学期,面临着文理分科。
学校要调查文理分科的人数,很多同学都在纠结,到底选文科还是选理科?老班给的建议是能选理科的,尽量选理科。她说:“选理科的话,将来大学所选的专业更多,工作也更好找。”他也是一个理科生,带着那一种理科生的骄傲,讽刺我们:“你们呀,只适合学文科,因为太笨了,思维跟不上,不是学理科的料。”简直要被他气死。那一刻突然觉得他好讨厌,我知道他对文科生有偏见。
我在心里暗暗的想: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文科生就没有任何思维吗?他这是在间接鄙视别人智商,左右别人的决定。这个妖孽,总是跟我们说一些这样的事情,就不能让我们单纯的学习吗?我就喜欢文科,我就选文科,你怎么样?我就想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虽然选择了文科,但我还是不会放弃喜欢的化学的。
记得高一文理分科前期。他带着一种傲娇的口气说:“高二的时候我肯定会去教理科班的。”
虽然班上的男生总是和他,顶嘴,气他,甚至捉弄他。但是他和我们的关系,特别的好。记得有一次在课堂上他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有几天了。”“我没有把教书当作一种挣钱的手段。”说那句话的时候,他莫名的哽咽了。
那句话触动我了。我突然觉得,不那么讨厌他了,其实他一直都是一个有理想有教育情怀的老师。
我纠结了很久,最终选择了文科。
高一就这样结束了。
以前一直都是一个很喜欢怀念过去的人。也是一个对新环境适应的很慢的人。高二的时候被分到一个文科班。和玩的好的好朋友也分开了。也没有几个熟悉的老师。也不太会和班上的同学交朋友。慢慢的,仿佛自己,变成了一座孤岛。尤其还是有着容易被老师看上当班干部的命运。我不喜欢这样的命运,但是不得不被老师安排。所以高二开始那段时间,压力很大,也很忧伤。在和同学聊天的过程中,突然听闻,当初那个信誓旦旦,说要去教理科班的他,居然教我们班的英语。真是阴差阳错。孽缘呀孽缘。
依然记得他第一次走进教室的时候,阴沉的面孔。不说一句话,就发给我们每个人一份奥巴马的开学演讲。然后自己开始朗读起来。
因为在这个班也没有熟悉的几个老师。所以我告诉自己:上他的英语课要格外的珍惜。放下自己以前的偏见吧。
慢慢的,我竟然越发的喜欢上英语课了。能够听得懂他的课,会回答问题,很喜欢和他互动,很享受回答出问题的自豪感。他的脾气好了很多,从他的皮肤就可以看出来,以前很喜欢生气,然后就长痘痘,现在脸上的痘痘少了很多。也会和班上有限的几个男生一起玩儿。可能是文科班女孩子比较多,也不好像以前那样直接的发脾气,所以他要展现他温柔的一面。但是我又错,这只是刚开始。
但是我知道,他其实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他的心里,还是有我们高一的那个班。
有一个晚自习,他又开始了说教:“你们知道农村出来的文科生都被贴上怎样的标签吗?文科生在大学选的专业不多,而理科生就相反……”
上学期听到过很多这样的话。这些让我质疑自己的选择的话。我努力告诉自己:单纯的热爱就好了呀,干嘛要顾虑这么多。可是心里还是会在意他说的话。
然后他接着说:“即使知道自己与别人的差距,也还是要努力去缩短距离,差距是有的,但是不会太大。”
我明白,他说的所有的话的目的都是,鼓励我们,激发我们。希望我们努力,不要放弃。他说的没错,在这样一个闭塞的小县城,没有强大的教育资源。也没有强大的竞争力,所以我们开始自我感觉良好,享受安逸,无知得不曾想到外面知识经济时代的学习环境,是天壤之别。所以这就是我们需要不断努力的理由。这个世界上可怕的不是别人比你牛,而是比你牛的人比你还努力。他的话很现实。但是也敲醒了我。跟我开始真正思考自己的未来。开始有了努力的动力。很幸运,他还在我的身边,在我迷失方向的时候能够拉我回来。
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傲娇帝老师了。现在所有的课,只有英语课会高度集中注意力。在课堂上会有一些人回答他的问题,所以他很高兴,因为以前没有人理他。真正的能够感受到他教书的用心,比你自己还要着急你的成长和进步。他会经常跟我们讲,别的学校讲课的情况,教我们怎么去做阅读理解。刻意训练我们的思维。他还会跟我们讲一些他以前读书的励志故事。
他还做过一件让我很感动的小事,虽然他没有说,但是我知道。有一次听力测试,有一个小空听错了,把50听成了15。讲试卷的时候还没有发答题卡。刚答题卡发下来的时候,我发现,原先的答案被改动了。那个字迹是很熟悉的他的字。他最后算的是改过的答案,没有扣我分。当时被感动到了,觉得我一定不能辜负他的一片良苦用心。一定要把英语学好。从此以后,我认真听课,仔细的做笔记,只要他问一个问题,我知道的就会回答。期末考试哪一科我都不怕,唯独怕英语考砸。因为不想看到他失落的眼神。
那个时候就是这么的纯粹。那种,被鼓励之后,恨不得花尽所有心思和力气,都要做的,他要求的那样好。
第一次和他在qq上聊天。简直太开心。当时是因为,收了一个好朋友发给我的听力材料。之后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逛空间的时候看到他发的说说,评论了一下。然后发消息给他说,谢谢他的英语听力材料。可能当时他是一脸懵逼的,明明是朋友发给我的,却去谢他。然后我们也莫名其妙的开始聊起来了。
他很直接的说:“听力太差了。”然后鼓励我,告诉我要怎么去学。
然后我告诉他:“我要去吃饭了,”
他问我:“是读通学,还是寄宿?”
然后他又抱怨了一下学校的伙食。
又是一个晚自习,他给我们讲阅读理解。是一篇关于爱情的文章。他也是带着感情讲的。我坐在离他很远的窗边。十一月份了,窗外有凉风。听着他翻译着那些让人心动的句子。
“和某人相爱……”“约会”
“赢得了她的心”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大家都笑了。
我也放下了手中的笔,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个时候,就是这么单纯的能够为着一个目标,拼尽全力。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一直在努力的学英语,提高自己的成绩。受他的影响,我也变成了一个,积极上进,努力奋斗的人。价值观的最初成型也是那个时候。想着,高中三年,就这样依赖着他。等自己努力变好,上大学,会和他在未来的某一天有可能吗?
高二又快接近尾声。迫于学考和高考的压力,我们更加的重视学习。
高二时我的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所以在纠结要不要参加一个优胜劣汰的置换考试。纠结的原因是:一方面想要去到学习氛围更好的重点班。增加自己成功考大学的几率。另一方面,又担心他不会再教我的英语了。但是后来看着班上很多,排名十多名以后的同学都报名,所以我也报名。
参加置换考试,是没有任何把握的,心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拼了命的抓紧时间复习,但是临近考试却发现总是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折腾得心情低落。可能我天性就是这样,喜欢胡思乱想,喜欢对还没有到来的事情想好几十种结局。总是喜欢为还没有到来的事情急躁。
考完试,有一天晚上他讲试卷。他讲的完形填空,语法改错是我错的最多的题目,越听越喪。他总是说:“在以后的全国高考试卷中,理科生会占优势,因为前面的100分阅读理解是考你的逻辑思维能力了,后面的50分大部分靠基本功,文科生的优势变成劣势,所以需要迫切的提高我们思维能力和推理能力。”
总是会在听完他讲话之后质疑自己。他的这番话让我觉得自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阅读理解我做不好,基本功也不扎实,听力更差,我好像觉得没什么优势,唯一可以做的好好读书,但是发现自己也做不好,瞬间自卑到尘埃里。
有的时候甚至会自己质疑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喜欢英语……
充实而短暂的高二时光在频繁的考试中就快结束了。
我会记得平安夜给他送过一个苹果。
我会记得他,总是习惯性的,在我们的走廊门口,飘荡,晃悠。
也会记得每个周末,补课的时候,偶尔给我们放电影。
也会记得每一次发说说的时候,他给我点赞后的喜悦心情。
也会记得,他趴在我的座位旁边给我讲题目。
也会记得他总是说我们毁他前途。但是依然没有放弃我们。
也会记得那个爱穿白T恤和牛仔裤的男老师。
教师的黑板上,写着距学考,还剩28天。虽然是简单的学考,但是也在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想在考试中拿高分。但是晚上突如其来的一个消息,让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又是英语晚自习。他说:“下学期可能不会教你们了,到那栋教学楼之后可能会拆班……”听他说完这句话,在专心做作业的我突然停下手中的笔。那一刻,突然觉得心情低落,到了低谷。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记得他说过会陪我们一起上高三,直到毕业的。为什么又食言……他拿着书本在讲着课文,我漫不经心的浏览着做满笔记的书本,找不到他所讲的地方。
回想一下相处的整整两年。
习惯了他天天在耳边说一些励志充满热血激情的话,敲醒迷茫中的我们,
习惯了他给我们讲述学习方法,
习惯了他讲课时充满激情与活力的样子……
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依赖他。
真正的高三开始了。同学们走的走,留的留,置换考试的结果也出来了,在我的意料之中,我还留在这里。并没有不开心或者失落,因为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已经不再是我的英语老师。当时还沉浸在和同学们玩笑的喜悦中。是在抄课表的时候发现的,周四早自习英语的坐班老师,他的名字被换成了另一个。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慢慢的静下心来,往下看,原来他成为了一个理科班的班主任。他又能够见到高一的老学生了。离那些热爱运动,活力满满的体育特长生更近了。终于要离开阴气太重的文科班了。在那边他应该会更快乐吧。
上课后不久,他来了,昏暗的教室,里一个穿的像学生一样的灰色身影站在讲台上,开始我没有认出他,听见他微弱的声音才知道。嘈杂的教室里,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他应该是在和我们告别,我最后是听他说:“如果需要什么帮助,可以去那边找我,你们要努力读书,相信你们这一届,要打破这里零上线的记录。”昏暗的教室里,我只能看清他的轮廓,看见他的脸似乎朝着我的方向,是想对我说这些话吗?望着窗外,铅灰色的天空,觉得心情无比的沉重。
高三,是沉浸在考试中的一年。各种各样的考试试卷,淹没而来。偶尔,座位换到了最后一组,最后一个靠窗的位置,从窗外看对面的楼下,活力满满的特长生和他正在打羽毛球。
他喜欢接受阳光的方式,尽管会出汗,但是谁叫他是那么的热衷运动,而不是像以前一个人孤独的在阳台上,看云卷云舒,人来人往。
有时候星期六的晚上回学校,去教室晚自习,会和几个喜欢英语的朋友去他的办公室问问题,。他问:“今天的数学难吗?这就是高考难度。”
没有他的高三是黑暗压抑的,但还是忍过来了。
故事到这里就要结束了,因为最快乐的日子就是那两年,高三真的是一个不想回忆的黑暗沉重的一年。想把有关于这个人的一切记录下来,等以后老了,我还会想起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对我产生了如此的影响。或许这个故事有点作,有点矫情,但是却是内心那份最真挚的感情。
他是我中学时代最重要的一个老师,也是我人生中第一个贵人,是他让我意识到,努力拼搏的意义。在某方面来说,我的价值观和人生观,受到他的影响。总之真的很感谢,也很幸运,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在我的生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