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的是,我喜欢的人的确是陈先生。在绘画系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已经承认了这一点。
不可否认的是,陈先生的确很渣。
可我仍是喜欢着陈先生。
或许一见钟情被我描写得像幼稚园小朋友才会做出来的事。可不可否认的是,我真的很喜欢陈先生。
陈先生是绘画系的一枚长相平平却给人舒服感觉的男生,还是某社团经济部的部长。因此我借着入社的名义接近了陈先生。
记得陈先生带我去拉赞助的时候,他总是会替我提前买好一杯奶茶。因为他觉得,女孩子都会喜欢这些。然而我爱喝苦咖啡,对甜腻的奶茶很多时候提不起来兴趣,可只要是他给我的,我觉得是最好的。
有一次我一个人在图书室里自习,耳机突然被拿走一只,陈先生就这样坐在了我的身边,一言不发地打开书开始看。我懵逼地看着他认真的侧脸,他的眼神平淡却也偷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温柔。
那一刻,我觉得陈先生一定是我生命中的那只会跟我双宿双飞的天使。
在某一个雨天,我约陈先生去了一家对于我们这些穷学生实在是去不起的咖啡馆,在扭捏了半个小时后,我给他告了白。
陈先生一副猜到了却还是很惊讶的样子,猛喝了一口咖啡。看着我说道:“廖灿,别开玩笑了。”
我心里很急,心想我喜欢你已经传遍了半栋女生宿舍,隔壁的苏霓已经暗地里在我桌上洒了三次水了,这他妈还能有假?
“我没骗你,陈木。”我想了想,又补充说,“我们认识多久,我就喜欢了你多久。”
陈先生仿佛是叹了口气,声音低低地说:“廖灿,我一直把你当我好朋友。你这样⋯⋯”
“其实你不用担心我会不会难过,大不了,还是做朋友嘛。”
我说出这句话,是为了给彼此一个喘息的空间。可心头却隐隐地难受着,那一刻我才知道小说里讲的都是真的。
“对不起,我们还是做朋友吧。”陈先生低着头,手指摆弄着咖啡杯。
那天陈先生把我送到了女生宿舍楼下,给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拥抱,转身离去,仿佛深藏功与名。
回宿舍的中途,我被苏霓挡住了。她捏住我的肩膀质问我:“廖灿,你跟陈木什么关系?”
我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回:“没有关系,只是朋友罢了。”
“朋友怎么还搂搂抱抱的?”她斜着嘴角,轻蔑地看着我。
我甩掉她的手,向我的宿舍走去。苏霓在身后冲我很大声地骂道:“婊子,抢别人男友。”
听完这话,我是又气又懵,附近宿舍的人闻声来到了走廊围观,我被看得难受,转身回她:“第一,我和陈木只是好朋友,第二,我不知道陈木是否单身。何来婊子一说?”
我的冷静将我的冲动压抑得快要发疯,我看着苏霓的脸阴了一些,又对旁边围观的人说:“姑娘们都回去吧,搁宿舍里听也成,你们在这我们不好说话。”
她们听了话也尴尬,关了门就进去了。
苏霓疑惑地看着我,我对她说:“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很久了,往我桌子上泼水也没什么。可你污蔑我就是你的不对了。陈木是我的好朋友,我喜欢他是真的,可他不喜欢我,于是给了我一个抱歉的离别拥抱。短短两秒,也没有接吻,你何以见得我抢别人的男友?”
苏霓显然是因为她的幼稚行径被我发现觉得不好意思,又怕她态度一怂被别人看笑话,她冷笑一声问我:“你跟他关系那么好,还能不知道余濛濛是他女朋友?我告诉你廖灿,你欺负我可以,你不能欺负余濛濛。”
听完这话我瞬间崩溃,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出来,我靠着墙站了很久,苏霓没有说话,只是疑惑地盯着我看。
“抱歉,我不知道⋯⋯他有女朋友,谢谢你告诉我。”
我几乎用尽了力气说完这些话,就转身进了我的宿舍,连鞋子都没有脱就倒在了床上。
可想而知的是,那晚我失眠了。我用尽了脑细胞去搜索一个陈先生不告诉我他有女朋友的合适原因,最后发觉其实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那晚我听着隔壁床姑娘的磨牙声,看着窗户里的那轮月亮像把镰刀刮在我心上。
我还是放不下陈先生,有一次讲话间他无意间告诉我他和余濛濛的故事。我知晓会有这么一天,但还是心里不自在。
陈先生和她相恋两年,两人分分合合,陈先生说她占有欲太强,她说陈先生不懂得与别人保持适当距离。
我看着陈先生苦笑的神情,我也不免得苦笑起来。
“廖灿,今天我们去pub吧。”
又是一个雨天,我收到了陈先生发给我的这样一条微信,我披上一件外套,向外走去。
苏霓站在楼道抽烟,看见我出来,轻轻地说了句抱歉。我冲她点了个头,她不说话,默默地吸着烟。
陈先生那晚告诉我他和余濛濛第五次的分手原因,又觉得余濛濛不适合他。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我仔仔细细地分析了他们两个人,最后我都讶异自己怎么心这么大。
他听我说完,似乎很认同地点了点头,说道:“廖灿,你可真是我好兄弟。”
我扯着嘴角勉强笑笑,他送我回了宿舍,没有请我吃饭的理由是因为他五点有个饭局。
那天下午苏霓主动找我,一边抽烟一边骂着陈先生。
“陈木这孙子,我还以为就你一个傻货被他钓着,没想到丫的鱼钩可他妈算多的了。钢琴系那樱桃,你知道吧,今儿下午叫我看见这俩人在学校外面那咖啡馆交谈甚欢呢。”苏霓看我不说话,停了一会,又说,“廖灿,不是我说你,你也不笨,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东西?我劝余濛濛劝了有一年了,丫也不听。我真不知道这男人到底哪里来的魅力。”
我靠着墙轻轻地笑,没有回话,她熄灭了烟喷了点烟味清。
陈先生后来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毕业后的第一年,他将我约到了一家咖啡馆,那是我向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表白的地方。
“灿灿,我其实⋯⋯毕业这些年,我一直在关注你。”
我看着陈先生的温柔神情,却越发恍惚,与大学时那个坐在我对面拒绝我的男孩子相互交织着。
“廖灿,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陈先生仍是那样温柔似水,干干净净给我一种舒服的感觉。
“陈木,这句话我等了四年。”我看着陈先生略微欣喜的目光说道,“可我在第四年后多出去的那一天,就不再等了。”
那天陈先生还是把我送回了我居住的地方,给了我一个我认为意味深长的拥抱,仍是两秒,转身离去。
不可否认的是,那天是我认识陈先生的第三年零五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