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景七便在房间里看乌溪给他找来的南疆巫蛊秘术。屋里的一切景七都熟悉,苏绣锦缎的被褥,茶壶里香气怡人的龙井新茶,笼在蜡烛上轻纱锈金的灯罩,虽比不上南宁王府里的奢华精美,但在这个离大庆京城千里的地方也是需得费尽心思才能做到的。乌溪说到做到,跟子舒合作置办产业,还设立了巫医谷,必须让这人锦衣玉食的才行。
乌溪披着绣着暗纹的白色柔软袍子,头发随意的散在肩旁。他常年习武,身量颀长、宽肩窄腰,饱满的肌肉线条恰到好处,五官深刻棱角分明,褪去了年幼时的青涩稚气,十分俊秀。
景七竟也看呆了,对上了乌溪的眸子,却见乌溪突然望着他笑了笑,黑黑的瞳孔里仿佛有光,亮晶晶的,这一笑,面孔更加柔和,眉眼稍弯,平日里苍白的面颊上飞过一抹红晕。
“真真是,何郎傅粉啊!”景七眨巴着流光溢彩的桃花眼,带着促狭意味,伸出手在乌溪脸蛋上掐了下,“何平叔美恣仪,面至白;魏明帝疑其傅粉。正夏月,与热汤脤。既啖,大汗出,以朱衣自拭,色转皎然。”
又将缩回的手凑在鼻子下嗅了嗅,“我们小毒物竟也是长成了这般美男子,怕是叫大半南疆怀春少女睡不着觉哦?”手指上带着点淡淡的草药混着青草的味道,让景七脑海浮现草长莺飞、山泉潺潺的景象。
乌溪垂下眼没有说话,在景七一侧椅子上坐下来,侧着身子,小臂撑着下颌,歪着头带着玩味的笑容盯着景七,那笑和盯让景七觉得不怀好意,便连忙收起玩笑,正襟危坐。
“今日想听什么?上回讲到,孔明为了蜀汉的后方安定,于建兴三年兴兵南征孟获,此举是‘为国平蛮统大兵,心存正道合神明’。在‘驱巨兽六破蛮兵,烧藤甲七擒孟获”这一回中,孔明用地雷和烈火将孟获的主将’兀突骨并三万藤甲军,烧得互相拥抱,死于盘蛇谷中。孔明在山上往下看时,只见蛮兵被火烧得伸拳舒腿,大半被铁炮打得头脸粉碎,皆死于谷中,臭不可闻。孔明垂泪而叹曰:‘吾虽有功于社稷,必损寿矣。’左右将士,无不感叹。”
乌溪却轻哼一身,将半个身子歪倒在景七怀里,扒拉着不肯撒手,“好好听着!”景七揉了他一下,铜墙铁壁似的,岿然不动,又继续说道。
“面对满谷敌人的尸体,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勒铭燕然’庆功邀赏,而是痛苦感叹唏嘘流泪,以凶丧的仪式处理胜利,他不仅对自己的国家非常热爱与忠诚,对人类的苦难也有深切的怜悯与同情,也有对杀戮同类的深切愧疚与自责。”
乌溪接到,“上策是尽可能地避免战争。与其悲之于后不如避之于前,与其以凶丧居功不如以吉庆无为,‘不战而胜’才是真正的‘善战’,才是真正的‘大胜’。 ”
又顿了顿,耷拉着脑袋撅起嘴,把脸埋在景七腹部,“今日白天太累了,我一回来就想……就想好好抱抱你,可是白天去了瘴气林,身上还有野猪的血迹,怕熏着你,嘿嘿,现在洗香香了……”
景七叹了口气,放下书拍拍他的背,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乌溪的头,像安抚小动物一样给他顺毛,“累了便早点歇着吧,明天还要……”
乌溪忽然微微抬起头望着景七,“北渊……可以吗?”,眨巴着亮晶晶的狗狗眼。景七停下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在他后脑上拍了一巴掌,“你小子别得寸进尺。”乌溪也不躲,只是垂下眼,长长的睫毛落下来,看上去有些失落。
景七含了一口茶,随即抱起乌溪的头,嘴唇轻轻贴上去,唇齿纠缠上来,玩闹似的将嘴里的一口茶水全度过来,迫得他吞咽进去,才放开。乌溪呛咳了一下,无奈地道:“你怎么又……”这动作勾起了乌溪的回忆,那回忆带着灭顶的绝望、彻骨的担惊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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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放不上来,可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