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宇凡坐在椅子上,打开了自己的邮箱,9条未读信件。
“信用卡还款日?”他点燃一根黄鹤楼,乳白色的烟雾缓缓升起,萦绕在天花板的吊灯周围。
“我可谢谢你啊。”他自言自语道,关闭了邮件界面。他拖动着邮箱界面,目光停留在了其中一封邮件上。
“徐宇凡先生,近来可好?”他把标题念了出来。“现在还有人发这种标题的邮件呢,活在上个世纪吧。”
带着某种好奇,他打开了邮件。
徐宇凡先生:
很抱歉打扰到您。但如果您记得一年前您的昆明之旅,您一定不会忘记在滇池的那段日子。在滇池旁的HooK酒店,您一住就是三个月。
我无意去询问您来到昆明的原因,又是为什么会在酒店的房间里呆上三个月。但我想您一定认识我的父亲,也就是HooK酒店的主人,HooK酒店的董事长吴钩。
遗憾的是,我的父亲,这位半辈子都在为了酒店的生意而操劳的坚韧的男人,在半个月前去世了。得知他去世的消息,我们都很惊讶,印象中父亲是一个身体十分硬朗,也很乐观的人。但当照顾父亲的保姆打电话告诉我,父亲在医院抢救的时候,我订了最早的航班,从墨尔本飞回昆明。
但我并没能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想必您也知道,我还有一个弟弟。父亲生前最宠爱我的弟弟,他也被视作家族继承人来培养,这也是我父亲把我送到墨尔本读书的原因所在——在他们那一辈人的思维里,女人是无法管理好一个庞大的企业的。
但我的弟弟是一个没有商业思维的人,根据我对他的品性的解读,他同大多数富二代无异,终日混迹于风月场所,用父亲给他的金钱维系所谓的人脉和俗不可耐的爱情。在父亲的律师宣告他的临终遗嘱时,我也做好了准备,也许我可以获得几处房产,但父亲一生的成果和收获,想必都是弟弟的了。
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父亲的遗嘱上,他毕生的心血,他的酒店以及他的地产,甚至他的那些古董和玉石,都交给了一个我们并不熟悉的人,想必您也猜到了——他把他的大部分财富,都给了您,徐宇凡先生。
而我和我可怜的弟弟,却只分到了翠湖边的几处别墅,仅此而已。
为此,徐宇凡先生,恳请您有空的时候,来一次昆明。来“继承”我父亲的遗产也好,来聊聊天也好,也让我看看,一个让我父亲将生前的一切都托付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吴清盈
烟灰掉了一地。
“老吴。”徐宇凡站起身,望向窗外。“你还真的这么做了。”
徐宇凡看着角落里的行李箱,那是一年前他从昆明回来时随身携带的行李箱,他知道,这一次去昆明,它总算是要派上用场了。
第二天徐宇凡就买了机票,降落在昆明机场。
吴清盈早已在机场大厅等待着徐宇凡的到来,印着“徐宇凡”三个大字的牌子,在出口处的人群中十分显眼。
“吴..吴清盈?”徐宇凡站在了牌子前,面前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身材苗条,穿着黑色的连衣裙。
“你是...徐先生?”面前的女人放下了牌子,开口问道。
“是的,我是徐宇凡。”
“徐叔叔看起来很年轻啊。”女人笑了起来,“我是吴清盈。”
“怎么轮到你本人亲自来举牌子了?HooK国际的千金?”徐宇凡问道。
“还不是因为...老爷子的遗产都给您了。”
徐宇凡没再说话,跟着吴清盈一起上了车。
吴清盈驱车带着徐宇凡来到了HooK酒店,一行人在门外迎接。
“你现在是这里的主人了。”吴清盈苦笑着看了看徐宇凡。
徐宇凡并没有说话,只是紧握着行李箱的把手。他知道里面的东西在这两天将要决定很多人的命运。包括他自己。
“我问过经理了,上一次您来的时候,住的是21层的角落那间房,那么这一次?”吴清盈边走边问道。
“还是住那里。”
徐宇凡走到酒店的大厅里,这里的一切都和一年前没什么区别,大厅中央的鲜花仍然透着鲜艳的红色,但一定不是去年的那些花了。
徐宇凡走上电梯,按下21层。
徐宇凡走进了房间,把门给反锁了。
他坐到了椅子上,点上了一根黄鹤楼。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作家。
那时的他被许多家出版社给退了稿子,没有积蓄,没有头绪。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选择来到昆明,在滇池旁找了间酒店住下了。
这家酒店的名字就叫HooK宾馆。酒店坐落在滇池以西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徐宇凡按照地图上的地址,废了很大力气才找到这个犄角旮旯。想想倒也正常,如果是很有名的酒店,徐宇凡也住不起。
老板是一位和善的中年人,名叫吴钩。这家酒店之所以叫HooK,就是因为HooK的中文是钩子的意思。这么一想,老板倒也是个文化人。
徐宇凡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了。
“老板还有房间吗?”徐宇凡问道。
“有,多呢!小伙子想住哪种啊。”吴钩说道。
“最便宜的那种。”徐宇凡不好意思的说道。
“老婆,最便宜的特价房还有嘛。”吴钩转身,向身后的一个小房间望去。
“有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徐宇凡拿了钥匙,住进了特价房。
徐宇凡在HooK宾馆一住就是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徐宇凡除了在酒店听收音机,就是在滇池寻找写作灵感。偶尔也会下楼和吴钩谈谈天,聊两句有的没的。
这天徐宇凡的烟抽完了,想要下楼买烟,无奈太晚了,小店都已经关门。他只得走到吴钩面前,问他讨两根烟抽。
“这烟啊,我抽了十几年了,还是黄鹤楼好抽。”吴钩笑着递给他两根。
徐宇凡接过烟,点上抽了一口。
“是不错。”
“你们这些小年轻,抽不来这种味道冲的烟。我烟龄长了,抽那些淡的烟已经没感觉啦。”吴钩也点上了一根黄鹤楼。
“对了老板,怎么这么多天,我也没咋看见老板娘呢,就只是听得见她的声音。”
“她呀,腰不好,我不想让她做太多事,大多数时候我都让她在床上躺着,不忍心让她下床。”
“原来是这样。”徐宇凡叹了口气。“那你们的孩子呢,在外上学吗?看你这个年纪,应该已经有小孩了吧。”
“哎。”
徐宇凡从吴钩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些异样,他没有继续问下去。想必由于身体的原因,他的妻子并不能生育。徐宇凡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徐宇凡不会想到,他本以为在昆明就只是来寻找灵感而已,然而之后发生的事却愈发的不受控制。HooK宾馆是如何变成HooK酒店,吴钩又是如何有了两个孩子……
想到这,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徐宇凡问道。
“该吃晚饭了,徐叔叔。”是吴清盈的声音。
徐宇凡从回忆中惊醒,收拾好了箱子,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