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黑夜降临在这座城市,但是中心城区却依然亮如白昼,魔都的这个地区是没有夜晚的。不过越往外围走霓虹灯就越少,夜也就越黑,漆黑一片的地方最适合杀人而又不暴露身份了。
记者叶凡家里就是如此,月光隐藏在云层之上时,这里就伸手不见五指了。按照预言书的指示,这样的夜里将会有人来夺取记者叶凡的性命。
黑影从窗户上翻进了客厅,他小心翼翼地走着,尽量避免了碰到任何东西以免吵醒了这里的主人。他似乎对这地方有了一定的了解,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卧室门口,然后推开了卧室门,手里拿着枪对准了床。
“不用瞄准了,床上没人。”
声音突然传来把黑影吓了一跳,他急忙根据声音辨别了位置,窗户边!
这时隐藏在云层里的月亮跑了出来,恰好照射在窗户上,而坐在窗户边的竟是——易辰!
黑影把枪放下了,口中不乏愤恨,“你们居然还真的来干扰我的计划,你们会后悔的。”那扭曲的声音里夹杂着的愤怒也变得扭曲起来。
不过看到黑影把枪放下,易辰松了口气,他之前还提心吊胆地以为那个人会愤怒的一枪打爆他的头。他这才敢大声点说出话来,“我不会让你随便杀人的。”
黑影笑了,慢慢地和门后的黑暗融为一体,他想逃跑!易辰急忙喊了句,“苏幕,封了他的后路!”说着他也慢慢地跟上去。
黑影似乎明白了易辰他们的计划,立刻跑到客厅里,还不小心撞翻了一些东西,他三步并做两步,一跃冲出了窗户,还把苏幕撞倒在了地上。
“可恶,还是让他跑了。”苏幕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易辰出来打开了电灯,发现苏幕没事才真正的松了口气,这至少让他明白了一点,那个人只会有目的性的杀人。
“没事吧?”
“暂时没事,以后就不知道了。”
“……还是走吧。”
“好。”
作战失败,他们两个有点灰心地走了出去,归根结底还是他们战斗力太弱了,本以为苏幕二十出头了能有多厉害,看来还是易辰高估了他。
“苏幕,我渐渐有点弄不明白了。那个家伙那么针对性的杀人,不会就是为了实现那个什么预言书吧?可是我看了那本书发现有点不对劲,书里面没有提到女作家止水的尸体会消失,难道这是意外状况?”易辰在路上边走边囔囔着。
苏幕摇了摇头,对于这起案件他们还是有点迷雾重重,明明凶手就在眼前。毫无疑问,这背后肯定还隐藏着很多的秘密。
易辰又接着说,“书上还说了女作家止水复活的事情,是在月圆之夜,女作家止水站在东方明珠顶上宣布她回来了。可是按照那个人之前说的,我们打破了平衡,你说,女作家止水复活那件事情还会发生吗?”他一路不停地说,看也没看苏幕一眼。
“但是书里也没有明确说叶凡会在哪一天暴死,只是说了这些人的死亡会成为女作家止水复活的祭品。”苏幕也陷入沉思。
“但是两天之后就是农历十五了。”苏幕默默地补上一句。
易辰皱起眉头,“看来这两天不仅要保护好叶凡,还得想办法去东方明珠埋伏着了。”
夜还在深,明明近在眼前的凶手,却让事情变得更加迷雾重重。
06
“近日报道,昨天夜晚,东方明珠塔顶上发生严重的枪击事件,凶手持枪乱射了整个塔顶,所幸无人死亡,有4人轻微受伤。目前警方以涉入此案件,称一定要抓住该持枪犯罪分子,不排除是暴恐袭击的可能。最新进展请关注……”
易辰正刷着牙听见了这条爆炸性的新闻,一下子愤恨地把牙刷摔了出去,这样的话他们就没办法接近东方明珠塔了,女作家止水搞什么名堂他们也就无从调查了。
他咬牙说了句,“被摆了一道。”
这种事情很明显就是那个人干的,没有人死亡,哪个暴恐分子的枪术会烂成这个样子,面对人群开枪都打不到人。
他急忙喝了口水,漱了一下口,跑到卧室去把苏幕叫醒了。这几天苏幕和易辰一起办案来回麻烦,索性就直接住在易辰家了。易辰把刚才的新闻告诉了苏幕,苏幕就立即清醒了过来,急忙下床,和易辰想想应对的办法。
“不管怎样,今晚还是要去一趟东方明珠塔的,就算不能进去,也要看看那个什么止水耍什么花样。”易辰咬咬牙说道。
今晚是预言书里的最后一章内容,要是今天没能把凶手抓出来,他有可能就此销声匿迹,这桩案子就成了不破之案,那岂不是和一百多年前的开膛手杰克事件一样了。
“今晚我们死守住东方明珠,发现可疑人绝对不让他跑了。”
“好,绝对不让他跑了。”
07
结果……
不知道是谁泄露了女作家止水的《转过下一个街角》续集的文本,东方明珠塔底下围满了人,尽管警方拉起了警戒线,可是还是不能完全阻挡人流靠近东方明珠。
这绝对是史上足以轰动世界的事件,东方明珠塔周围,上海市的商业中心被人挤满,车辆完全不得通行,周围的各个街道都被挤得水泄不通。是女作家止水书迷的和不是她书迷的都来了,大部分是为了来看她书中的预言,另一部分完全是为了来看热闹。他们似乎都忘了这里昨天才被“恐怖分子”袭击过。
易辰和苏幕别说拦住谁了,他们想要动一步都难,人流的涌动,把他们俩差点挤得看不见对方。他们这才发现,他们又被那个人摆了一道,散布那本预言书的毫无疑问就是那个人,说不定他还把责编死亡事件都给散播出去了,来增加可信度。
“苏……幕,你到哪去了?”易辰的嘴都被挤瘪了,差点说不出话来。
“易……辰”
两个人都伸出手想要拉住对方,无奈人多得实在是超乎他们的想象,他们基本上动弹不得,不久易辰和苏幕两个人都快被挤哭了,这场面像是七仙女和董永分别时却又抓不住对方的场景。
这时易辰指了指外面,“我们先出去,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好。”
于是两个人就使劲地往外挤,往外挤显然比往里挤轻松了许多,大概一分钟能前进两三米吧。
这场面不得不让人相信明星效应,《转过下一个街角》这本书的爆红程度从这个场面就可以看得出来了。现在这个陆家嘴商业中心都被挤满了人,在这个分分钟千万上下的地方,这么一挤浪费的时间里得损失多少钱呢。
过了好久,易辰和苏幕两个人终于挤到了比较疏松的地方,至少那里可以有正常步行的速度了。
苏幕急忙靠近易辰,脸上多了一层担忧,“我刚刚想到了一点,你说过除了女作家止水复活的时间是指定了今晚,我们也不知道她的同伙到底有几个,他们会不会趁这个时候,去杀了那个记者叶凡,然后同时在东方明珠演绎她的复活戏码!”
听苏幕这么一说,他也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那还不赶快走,看来被他摆了好几道了。”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人推开人群,小跑起来,可是这一条路几公里都被堵住了,汽车根本动弹不得,更别说搭的士过去了。更奇葩的是,有些司机还走下车来一起看向东方明珠的高头,等待那个奇迹的发生。
他们两个跑出好远,易辰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渐渐地放慢了脚步。
“你怎么了?怎么还不跑啊?”苏幕脸上的表情就表明着他已经急得要命了。
“你说,有不有可能我们会跑过去救叶凡这件事也被他,或者说他们,料到了?”
苏幕怔住了,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想到,“不可能这么……这么厉害吧……”说着说着他也没了底气。
易辰突然掏出手机来,上网查找着什么,接着用笔抄了张纸条递给苏幕,“你先去外面打车看看叶凡有没有事,然后再打这个电话,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有可能是破案的关键。”
“这是?你的猜想?”苏幕一头雾水。
易辰把苏幕的拉过来,凑到他耳朵旁边轻轻说道,“那个女作家止水不是有一个死了的哥哥吗?我在想……”
“不会吧!”苏幕听了立刻退开两步,“你还真的异想天开!”
“侦探不就是靠丰富的想象力吗。”易辰推了推苏幕,“你快去,我这里还有事做,等会儿我把我所在的地址发给你。”
“好。”
两人说完,一个朝外面,一个朝里面相反而行。
易辰拿着手机,打开地图,一直翻找着东方明珠附近的建筑。他们两个分头行动,这次一定要摆回那个人一道了。
东方明珠附近人越来越挤,最里面的警戒线被逼得一退再退,可是人群的拥挤度不减反增。易辰在里面的行动极其缓慢,但他还不时地低头看着地图。
离人群拥挤起来已经过了30多分钟,那一轮又大又亮的圆月早已挂在天空,可是却不见女作家止水的身影。人群里许多人开始议论纷纷,有人愤怒地骂着骗人,也有人说奇迹一般出现在午夜12点。但是离12点还有整整三个多小时,谁又能等得起。
易辰抬头看向了天空,思考着什么东西,突然他好像明白了那个人的行动,立刻打开微信给苏幕发出了自己将要到达的位置。他收起手机开始往一个方向挤去,那里有离东方明珠不远不近的一栋高楼,高楼顶上能够直观地看见东方明珠塔顶上的一切。
但是似乎没有人愿意如此远距离地观看到奇迹,所有这里就没有多少人了。当然易辰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这个。他冲进大楼搭上了电梯,按到了电梯所能达到的最高层。
足足两分钟,电梯足足上了两分钟才到了最顶层,可是要到楼顶上去还得上一层楼梯。易辰急忙冲向楼梯,楼梯上有一条铁门,上面还挂着一把锁,按理说这扇门应该是一直关闭着的才对,这时锁却被打开了,他笑了笑,心里暗叫了句,猜想正确。接着就立刻冲上顶楼。
楼上刮着较大的风,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向了东方明珠塔方向,一个人影正在围栏旁站着。
“你果然在这。”易辰边走过去边大喊道。
那个人影震惊了一下,回过头去看着易辰,“居然被你找到了。”
“复活大戏呢?怎么还不上演?”
“你打破了平衡,我还在考虑今天要不要让女作家止水复活呢?”
“是吗?你在这里的目的应该不是这一个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
“叮叮叮……”
易辰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条短信提示出现在锁屏界面。他点开那条短信,里面只有几个字:猜想完全正确!
易辰笑了一下,终于摆回来了,他指着那个人,“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女作家止水!”
黑影怔住了,接着又笑出声来,诡异的笑着,“你说什么?女作家止水早就死了,她自杀了。”
“不,死的不是她,是她哥哥!”易辰慢慢靠近黑影,“最开始我就一直纳闷为什么之前那具所谓的女作家止水的尸体在刚被送入医院就消失了?为什么不是死了之后立刻消失,为什么不是被检查完了才消失?之后你所做的一切都证明你的目的是在最后证明女作家止水复活了!所以这只能说明女作家止水没有死?那尸体又是谁的呢?总不可能有人和你长得一样吧,想到这里我就通了,你的双胞胎哥哥就可以和你长得一样,当然这是要建立在你哥哥之前没有死的前提下。然后我就叫苏幕去调查了你老家的孤儿院,果然就在你十二岁那一年,孤儿院收留了一个孤儿,又在去年被接了出去。所以说你的哥哥之前并没有死,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预言大计,你才把他杀了!”
“如果我是女作家止水,那又怎么不去杀了叶凡,让整个故事变得完美呢?”黑影笑了笑。
“因为你想利用我们,你害怕我们干扰你的‘复活’过程,所以你故意没有杀叶凡,想诱导我们在这关键的也是叶凡最有可能失去生命的日子里去保护他。”
易辰毫不犹豫地说完了自己的所有猜想。
“自始至终,你--只有一个人!”
黑影怔住了好几秒钟,突然笑了笑,把身上蒙着的衣服脱了下来,露出了那张脸——女作家止水的脸庞!
“恭喜你,小朋友,答对了90%。”女作家止水笑出声来,甜美的女声。
“90%?”易辰呆住了,难道他还有纰漏?
“我最终不是为了完成预言,而是为了哥哥,哥哥的目的不仅仅是成为一名作家,更重要的是让他的书全世界轰动。可是哥哥都无法完成这一切了,他十二岁的时候虽然没有死,脑部受伤严重,几乎变成了植物人,我瞒住爸爸妈妈把他送到了孤儿院门口,直到孤儿院把他收留,前两年我才有能力把哥哥接回来给他生活,可是哥哥依旧说不了话,仍旧是植物人,这样的哥哥一辈子也完成不了梦想,所以我就帮他完成,才写了预言之书。”
一旁的易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原来这一切还是因为女作家止水的哥哥。易辰有点恼羞成怒,“可是为了完成你哥哥的梦想,你却把你哥哥杀了,还想杀害其他人,你不觉得你哥哥会为这样的你羞耻吗?”
“羞耻?哥哥的梦想完成了,我的梦想也就完成了,只是你们两个小鬼打乱了我的全盘计划。”女作家止水愤怒地看着易辰。
“你今天走不掉了,你的计划也泡汤了。”
楼道门口又出现了一个身影--苏幕!
“喂,你抢了我的台词。”易辰白了苏幕一眼,却仍旧掩盖不住内心的兴奋。
“你们说,我从这几十层楼高的地方跳下去,还会活着吗?”女作家止水站上了围栏,看了看下面。
“喂,你疯了!你自导自演了这么起连环杀人案,还想再来一起自杀大案吗?”易辰大惊失色。
“放心,我还会回来的。”女作家止水笑了笑,“那么你猜猜掉下去死了的会不会是我呢?”
“你说什么鬼话?”
下一秒,易辰和苏幕还没上前拦住女作家止水,她就纵身一跃,往楼下飞去。她的身躯飞过月亮,仿佛要去上演女作家止水复活的大戏。
易辰和苏幕扑到围栏上,眼睁睁地看着女作家止水迅速地下落。
“喂!”
……
08
一个月后,上海市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易辰的爸爸还没有回来,苏幕又上门拜访。
“易先生,你家的快递到了!”
“喊什么喊?自己上来!”易辰对着楼下大喊。
直到他们家的敲门声响起,易辰打开了门看见苏幕,苏幕才说道,“这次是真的到了。”
一封信,一封封面上写着“易辰收”的信,毫无疑问,的确是给他的。
他拆开了信,想不到是谁这么无聊还来寄信,只见信上写着五个字:
我要回来了!
信里最后的落款是——女作家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