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责编!

不知什么时候,我发现我的责编有一项特殊技能:每当我写好一篇文章发给她看时,她会迅速放下手头工作,以快我二点五倍的速度审核全稿,然后立即指出文中亮点、糟点,病句和错别字,正当我对她神奇的阅读速度惊为天人的时候,她忽然从qq里传来一份已修订好的文件。

“请惠存!”

“这么快?”

“这是一个编辑的基本素质,好么?”

“太神奇……”

“这篇我收了,你写的还成,呵呵~”

“呵呵”——隔着万水千山,我在屏幕前迅速脑补了我责编高贵冷艳、花枝乱颤的笑容;

“呵呵”——不就是白字多了点么?犯得上把嘴翘那么老高么?

我和责编一年前在网上初识。

那天她刚好有篇文字上了豆瓣首页,作为一名初来乍到码字的新豆子,我迅速甩了一封求推荐的豆邮过去:

“女神,我留意你很久喽!

你的文字清新,好看,有质感,

嗯嗯嗯,我每篇都有看呢?!

……………………

(此处略去五百字)

对了,你看看我写的中不中?

链接在这:捱驰提提屁冒号斜杠斜杠……”

嗯!你们一定猜到了——

上帝总是会待见厚脸皮的银~~~!

就这样,责编轻轻一推,我的那篇日志也神奇的登上了首页。

就这样,我日志的处女推,也悄没声息,暗地妖娆的献给了我的责编。

就这样,我成功地和我的责编做了互相点赞、相顾无言的友邻~~~

转眼过了大半年,

时光荏苒到元旦。

怀揣感恩之心的我,

给当年每位写过自荐信并得到帮助的友邻,写了诚挚的新年祝福——

当然也包括我的责编。

浩如烟波的祝福豆邮中,只收到三封回复——

当然也包括我的责编。

“其实你那篇文章语感还有问题,比如OOXX这段,这样调整一下会更好!”

“是么?”

“嗯!新年快乐,呵呵~!”

呵呵神马?

指指点点的,你真以为你是个编辑咋滴滴?

于是带着一腔不着调的孤愤,我迅速要来她的qq,以第一宇宙速度加为好友,结果一问——艾玛,人家还真是一枚编辑!

这之后,你们一定又猜到了:

有那么一天,送去上帝家的必胜客在经由申通快递中转时出现了遗失,于是我吧唧一下,就成了人间那个被馅饼砸中的人。

责编说:“小子,你现在写的有模有样了呀,咱们一起做本书肿么样?”

我在屏幕上迫不及待的键入一个“呵呵”,隔着万水千山,厚颜无耻的笑成一个挒巴茄子。

众所周知,责编有三大职责:

1.       优化选题发现人;

2.       把关质量雕刻文;

3.       综合严控出精品。

作为我知无不言、高贵冷艳的责编,她对我的关心呵护又何止以上三条。

比如,她经常告诫我:

“写文章不能为了自己爽而爽,不要频繁驾驭诸如:

傻X,2货,狗日的之类的酷炫的词汇!”

“哦!”

“就算是自爽,也要爽得有气节,有风骨,有格局,见心见性见众生!”

“*&……%¥#@!!”

“还有,你的比喻句太多,要砍掉一大半,比如这句,这姑娘妩媚又生猛,笑起来像雾像雨又像风!”

“怎么改?”

“这是一个多么让人哇塞的姑娘啊!”

“*&……%¥#@!!”

又比如,有天我好奇的问她:

“老师,请问怎么才能红?”

“炒作呀!”

“炒什么?炒绯闻可以么?我看电视上人家……”

“住嘴!小子,明星谈恋爱才叫绯闻,你这个阶层的顶多叫乱搞男女关系!”

“OH,那究竟有神马可以炒?”

“照片有吗?甩一张过来——”

………………………………

“小子,这张太清楚了,有侧脸儿模糊点的么?我怕吓到女读者!”

“*&……%¥#@!!”

还比如我向责编征求新书的名字。

我说,我想了三天三夜,终于想到了一个见心见性见众生的好名字!

“啥?”

“《如果非要在这个爱字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嗯!”

“咋样?”

“不咋样!你知道的,名人才有胡说八道的权利——”

“*&……%¥#@!!”

时间一长我又发现我的责编是个异常勤奋的人。

工作忙起来,常常熬到深夜2点钟。

因此每天晚上,我有任何灵感,任何疑问,任何无处安放灵魂和焦躁不定的困惑,任何亟不可待的唠嗑时,只要轻轻点qq开对话框,问一声:

“HELLO,在么?”

随即就会陷入深刻又犀利,温暖又逗趣的对答中:

“HELLO,在么?”

“大晚上的,表一惊一乍好吗?吓死个仁儿好么?”

“hello,ni——zai——me?”

“逆奏凯!”

时间一长,我又发现我的责编是个超级敏感的人,她甚至能从我的文字迅速察觉我的情绪变化。

“小子,今儿吃兴奋剂啦,咋这么闹腾?!”

“小子,咋啦,被人煮啦?”

“小子,这篇有点小意思呀!”

“表得意,小子,这篇呢,真的一般般……”

有段时间,出版公司因为档期问题,连续推迟了我稿件的审核和运作。每次责编打来电话,都带着深沉的歉意和遗憾。其实那时候,我也特怕接到她的电话,害怕听到稿子一拖再拖直至病入膏肓的消息,害怕责编拿着我的稿子像拿着化验单的医生一样,开口就是:

“小子,你看吧,现代医学这么发达……”

我知道,为了我那些浮皮潦草的小故事,她暗地花了很多心血。

白天忙,就午夜审稿;

颈椎不好,就打印出来,举在床上看;

目录的逻辑不对,她又把各个故事,独立的打印出来,看一个,整理一个,最终分门别类的再装订成册。

作为一名涉及公众安全的机电工程师,我本职的检验工作繁琐、忙碌又呆板无趣。

有段时间,我白天忙于城市轨道交通工程的安全监测,夜间埋头赶稿。那时身边又恰恰没有什么朋友,总感觉孤寂从耸峙的时空中倒挂下来,浇得人满头满脸,密不透风。

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在数轮谈判失利之后,我心力交瘁的扎在扬尘、噪声和电焊弧光狰狞交错的地铁工地里,我的手机发出一阵锐利的叫嚣——是责编打来的——我紧握手机疾步沿台阶上冲上地面,惴惴不安地按下的接通键——

“午歌,我在看你的文,是不是最近工作不顺利?书的事不要担心,我会尽力帮你……”

已是黄昏时分,马路上车水马龙,人潮汹涌。橘色的夕阳,像天空涌流出的一粒硕大而滚热的眼泪,落在城市遥不可及边缘,我顿了顿,忍住心头的震颤,我说:

“Hello,责编,你是个女神你们单位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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