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狗“血”的故事

  我叫韦一,是一名短视频博主,今年26岁,曾谈过一次恋爱,在那次恋爱中倍受伤害,本来想着今生就这样不婚不育一辈子过了,没想到命运的齿轮因为最近以来的一场车祸开始转动。

  我刚考过的驾照,在外人眼里,女司机加新手简直是灾难性的组合,但我认为这都是别人眼中的成见----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无论是驾校教练还是坐过我车的朋友,无一不说我的车开得很稳,然而就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一向稳重的我居然开车撞到了人。

  我在经过十字路口时准备右转,红绿灯也是圆形的信号灯,我经过那条路很多遍了,每次经过斑马线都会慢一些看前方有没有人,作为新手,我更是每一次经过都小心谨慎再谨慎,没想到这一次只听到“彭”的一声,惯性让我的车发出轻微的震动,我谨慎地查看前后来车风险后,赶紧下去看看,前面一个中年男人倒在了我的不远处,周身鲜血蔓延,样子很吓人。

  按理说我这么慢的车速,就算是撞到人也不会撞得这么吓人,但这么重的伤势并不像是碰瓷的,带着不解的疑惑,和对陌生人生命流逝的恐惧,以及我撞到人犯错的抱歉,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还是选择用最稳妥快捷的方式解决问题,在渐渐围上来的人群间,我赶紧拨打了救护车的电话,同时报警,联系保险公司咨询情况。

  保险公司听完我的描述,大概对我说了一下情况,“要看被撞伤者的伤势程度,交强险部分医疗费用加上财产损失最多赔付二十万元,我们保险你交得比较高,投保的是200万的档位,我们这有5%到20%的免赔,基本上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伤势赔率还蛮大的,还有重要一点是看你是不是全责,责任划分也很重要。”

  交警和保险公司先来到现场,我给他们讲述了一下现场情况,交警不由得感叹“这个地方还出这么严重的车祸吗?撞得这么吓死人的,你驾龄不高,更要慢速,开车一定要小心谨慎加谨慎,不要一不留神走神了。”拍了一下现场,签了一个事故责任认定书,救护车就来了,我对交警同志说“现在也差不多认定完了,我一会把车停在旁边,陪被撞的人一起去医院,我心里对他挺愧疚的,能亲身陪他去医院说不定有什么能够帮到他的。”

  事故前因后果大概推测是这样的,我从侧边撞倒了他,他的后脑勺正好磕在人行道突起的那一个地方,于是造成大出血。

  在医院焦急地等待着,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因为他已经神智不清了,没办法通知病人家属,所以医生对我说“病人大出血,医院里血库正好用得所剩不多了,没有他血型的血,你是他家属吗?你的血型是多少?”

  没想到正好我和他的血型是一样的,于是我怀着歉意,赶紧抽血给他用,好在治疗之后,他生命体征平稳,已无生命危险了,我对他的愧疚终于减少了几分。

  交警从他随身携带的包里找到了他的身份证,我得知他叫杜特,今年35岁,为了联系上他的家人,交警联系了公安,查到他是本县的一个贫困户,他父亲精神分裂症,母亲双脚残疾,他虽然读过大学,也没有查到有什么遗传性的疾病,但他大学毕业后就因为身体体质弱一直没找工作,一直跟家人一起吃低保。

  我不禁感觉晴天霹雳,我一直想着就算是出车祸我也能撞倒一个霸道总裁吧,然后总裁大手一挥说出的车祸不要你赔,说不定后面还能发展出神奇浪漫的爱情故事,没想到摊上了这样一家,我很担心被讹钱。

  我仔细观察那个被我撞倒的伤者,此刻他正被包着头,躺在病床上,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杜特长得倒是相貌堂堂,棱角分明的脸,剑眉星目,皮肤如雪一样白,浓密的睫毛像花蕊一般垂在眼睑上面,鼻子像安静的小狗般翕动着,忍不住惹人怜爱。

  他缓缓睁开双眼,虽然显得有些恍惚,但那眼睛里分明装得下星辰大海,韦一看着他的样子文质彬彬,根本不像是吃低保的懒汉。

  “你醒了,不好意思撞到了你,联系你的父母因为特殊情况没有来,你还有什么其他家人吗?方便来照顾你的,不过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韦一拍拍胸脯,很有大女子气概地许诺,她虽然因为照顾杜特住院,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剪视频了,她一条视频广告就价值10万元,但是在和杜特慢慢相处的期间,她已经渐渐对这个男人产生好奇和怜悯了,更何况这一次是出于她的错误,因此她要做好赔偿工作。

  “我没什么大事的,你放心,那天并不是你撞倒的我,我是自己跌倒的,不用你赔。”杜特因为几天未进水,嘴唇有些干燥起皮,这样显得更加有楚楚动人的可怜气质了,他嗫嚅着说道。

  “我看了当时的监控,无论是我感觉到的,还是监控显示都是我撞了你,我不会坐视不管的,我报了保险,有保险公司赔,你就放心养伤吧。”韦一觉得杜特是个可怜人,还处处为他人着想,人还怪好的,所以对他的好感多加了一分。

  “那你之后要交的保险费用不是更多了吗?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杜特非常有礼貌和极具共情力,他开始为韦一担心。

  “不打紧不打紧,你有女朋友或老婆吗?又或者是什么叔叔大伯姑姑小姨之类的人吗?我这样一个女孩照顾着你总不方便,你让他们来照顾你吧,我工作也比较忙,说实话确实没什么时间来照顾你。”

  “非常感谢你了,从我意识不清醒时就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个女孩在旁边照顾我,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手术和恢复,我因为家庭条件还没谈过恋爱,更没结过婚。不过我现在快好了,一个人也能活动,你要实在不放心的话我一会打电话叫我舅舅来照顾,你可以先回去了。”杜特说话不紧不慢,他带着磁性的声音独有自己的魅力,像是一个播放经典歌曲的老唱片,优雅而又不卑不亢。

  韦一被这个男人的人格魅力折服了,如果杜特跟她同龄,家庭情况又不这么糟糕的话,韦一也许会爱上他,但是韦一还是带着成见看杜特的,也许他现在的儒雅只是表面伪装的,内心还是一个好吃懒没有尊严的穷鬼,毕竟,有哪家好人愿意吃低保过活的。

  韦一处理完所有后续的赔偿问题,本以为她会和这个男人再无交集,没想到命运的红线又一次把她俩缠绕到一起。

  韦一某天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35岁的男性。没错,韦一和杜特交换了身体,韦一的灵魂穿越到了杜特的身体里,韦一感到有些气恼,为什么她不和那些帅气多金的总裁交换身体,反而和杜特这个贫困户扯上千丝万缕的联系,韦一突然有一种巨大的恐惧,如果自己灵魂穿越到杜特身体里,而杜特灵魂穿越到自己身体里,不会对自己的身体做什么吧,毕竟他可是老光棍呀,有什么变态的行为也未可知呢,韦一决定,要快点找到自己的身体。

  韦一想要快点联系上自己,她找出杜特的手机——这手机老得至少用了四五年了,当她打开手机锁屏的那一刹那,她感觉天都塌了,她不知道杜特是什么时候在医院里抓拍的她的照片,照片里没有美颜没有滤镜,显得自己又胖又黑又丑,她不知道杜特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照片当屏保,她后悔自己当初太善良了,居然选择照顾杜特,结果这个有特殊癖好的老光棍居然缠上自己了,解锁锁屏的密码根本没办法猜,韦一决定放弃用杜特的手机打电话联系自己了。

  “特儿,你怎么了,怎么发出这么大动静?”一个苍老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拐杖的声音越来越近,来人应该是杜特的妈妈。

  韦一这才发现,虽然杜特的房间比较简陋,但收拾得井井有条,被子叠得跟豆腐块一样,桌子椅子柜子也收拾得很干净,房间的配色很温馨,桌上还有放在碟子上的毛笔和没写完的毛笔字,上面居然用遒劲的行楷工工整整地写着自己的名字“韦一唯一”。

  完了,自己成为这个老男人的幻想对象了,早知道自己就不应该多事,韦一甚至还有一种最邪恶的想法出现,要是自己当初直接撞死他就好了,就不会留下后患。

  “没事,妈妈,没有什么事。”韦一不知道杜特之前是用什么口吻对待他妈妈的,他不知道杜特妈妈的脾性是什么样的,她害怕被他妈妈发现她不是杜特,一想到他还有一个精神病的爸爸就更是害怕得发紧。

  看到杜特的妈妈面容,韦一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些,杜特妈妈不算是那种顶漂亮的女人,虽然残疾,但是把自己收拾得很整洁,看面相就是非常和蔼和善的人,杜特的气质有几分像他妈妈。

  “特儿,有些事情想不通就别想了,我们没有那个福分,咱们井底的癞蛤蟆连想想白天鹅都是罪恶的。”杜特的妈妈看到桌面上杜特的字,眼睛里湿润出泪花,把杜特床单掀开,坐在杜特床上,她轻轻拍着杜特身体的肩膀说着。

  在杜特身体里的韦一看到杜特妈妈这样劝杜特,突然鼻子有些发酸,韦一父母在她很小时候就离婚了,她跟着她爸爸生活,从未干视频母亲关爱的韦一从小就比男孩子还坚强,突然感受到女性的母性之爱,韦一开始有一种说不出羡慕杜特的感受。

  “妈妈……”韦一忍不住躺在杜特妈妈身上哭起来。

  “孩子,我知道你苦,你好不容易考上好大学,大三去体检时候看到献血救助正在手术的女孩的信息,你就赶忙跑去献血了,没想到这一献血把身体给献坏了,你也不肯告诉人家这事情,不见那个小姑娘领情,没想到命运巧合,又是那个小姑娘把你给撞了,你倒好,不怪人家也就算了,还对那个小姑娘情根深种了,儿阿,你和她是不可能的。”杜特的妈妈抚摸着杜特的头,在杜特身体里的韦一听到这话像是晴天霹雳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炸裂在她心上。

  小学时候韦一本来是做一个阑尾炎的小手术,没想到大出血了,结果一测韦一是rh阴性血,相当于熊猫血,血库里也是没有她那个血型,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吧,就动员医院里的其他病人有相似血型的赶紧救人,韦一的爸爸回忆,当时都不抱希望了,想着韦一这孩子没福分,跟她妈妈一个血型,她妈妈又在千里之外,也许就这样是她的命吧,没想到医院里正好有一个好心的大哥哥救了她,也没留下名字,没有好好感谢他,就离开了。

  原来这个人是杜特,杜特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难怪自己和他缘分弯弯绕绕深深浅浅,看来他真的是一个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呀,那他后来抽血把身体抽坏了又是怎么回事呢,韦一急切地想要知道。

  “我后来为什么身体这么差,当时抽血发生什么事了?”韦一就这么直白地水灵灵地问出来了,她急切想要知道一个答案,她现在也不管自己像不像杜特了。

  好在杜特妈妈并没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她想象不出来自己的儿子还会变成别人,只当儿子犯糊涂了“你抽血回来后发现伤口感染,然后你就发高烧,我和你爸爸那个着急呀…”

  说到这时,杜特的爸爸回来了,韦一有点怕他,没想到他竟然瘦高瘦高的,整个人风度翩翩的,长得很好看,杜特的眉眼很像他,后来才得知杜特的爸爸虽然精神分裂,但不伤人的,只是会听到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声音,而且他是间歇性的,吃了药就不会发作,他自杜特出生以来一直按时服药。

  “说那么多干什么,现在特儿不是要挺过去了吗,特儿生病后虽然不能做重活,也不能过度用脑,但他最近一直苦练毛笔字,一幅字能赚几百块呢,要按照他这样发展,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把家里的低保给取消了。”杜特的爸爸逻辑和条理完全是清晰的,韦一这才知道,一个精神病人在好的时候竟然可以这么好,韦一决定摘下有色眼镜看这一家。

  “爸妈,能把手机借我一下吗?我想打一个电话。”韦一被感动了,她急切想联系在自己身体里的杜特,她有好多话想对他说。

  “喂…”电话拨通,两个人沉默了好久,然后感动地和彼此交心了,互换的灵魂紧紧拥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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