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取舍世界上的已存在,只为寻求头脑里的本质,把一切清晰可见的东西抛弃,离开肉身,想剥开宇宙的层层迷雾。可这些,再伟大的学说都无法触及它的边缘,缺乏探究与观察的眼睛,是看不到自我的。远离人群,进入森林,看不到具体的事物,在渺茫中定位自己的存在,是无法靠近真理的。这是最初的悉达多领悟到的。
可是,回归人群,看到了世界的多彩,领略了爱情的美妙,在世俗之中,在财富之下沉溺进而厌恶之后,选择了一无所有,重新回到儿童的纯真,这才短暂接近了自我。倾听了河流的声音,身体里已经死去的,是那个短暂的形象。河流告诉我,时间本身就是虚构的,没有过去和未来,只有本质永恒存在,连现在也只是相对的。这是悉达多的第二次蜕变。
涅槃和僧娑洛是统一的,圣洁和邪恶是一体的。无爱而有爱,无情而有情,不变就是变化,而河流,始终是河流,却又不是河流。河流教会我的,是倾听,忍耐,接纳。在天空,在山川,在每个角落,都是同一时间。河流不存在阴影,当前便是以后。当时间都被置之度外,那么时间所留下的一切痛苦都会被克服和扫清。悉达多从没像现在这般如此相信此刻。
可世间的爱与情的牵绊,分明是寻找的自我里面的一部分,无法割舍,更无法抹除。悉达多终于明白,自己不停歇去探寻,揭开的神秘面纱下面,只有一条假设的目标。本质从不用去寻找,本质就在那里。或许与平静为伴,与世俗同伍,与生命相关。
而悉达多,终于找到了他一生所求的宁静。
读这本书,我时不时会联想到《活着》里面的福贵。悉达多终其一生寻找的宁静,何尝不是对生活的全部接纳呢。福贵不是圣贤,更非智者,他一直都有种钝感力,这种麻木,让他日复一日活着。
如此看来,确实没有一种彻底的人生哲学,任何学问都无法解决对生命的发问,体验就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