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誓:“喜欢打扫。”
木林:“来帮我扫。”
……
木林:“这是什么?”
修誓:“插花。”
……
木林,我从没想过,扫一幢房子要两三天的时间。但真的是扫着扫着,一个星期过去了,房子看上去依旧灰扑扑的。
灰扑扑,像此生最胜我的心情:一条路开满鲜花,一条路落满灰尘。
猴鸟金丝笼之所以亮晶晶,因为每天有人给它擦,洗。
从远处看,我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跟猴鸟金丝笼相比,它太粗糙了,所有的墙体都是彻砖生出的裂痕。
加上烟灰一年四季在蛛网上发酵,变成名副其实肉墩墩的一网灰。
猴鸟金丝笼多的是老鼠和细蚊。
而我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只是蜘蛛结的网。
我的父亲大声武器的说:“林修誓,你赶紧过来,过来吧,有力气就好好歇一下,灰尘呀,你是扫不完的,扫也扫不完,你看,电视柜下面,你母亲三天前才刚刚擦的,现在灰尘又一尺厚了。”
母亲说:“是呀,来歇气算了,要干明天干,今天可是你的生肖呢。哦,明天好像也不行,明天是你父亲的生肖,扫生肖也就等于把这个人扫去了,不好的,不好。”
“那我乱擦一下好了。”我说。
“要扫就扫好,天花顶也要。”我父亲道:“改天。”
说归说,他仍去很紧张的接水。
水太珍贵了,一丁点我都不放过,就连洗脸水也要拿来洗地拖地。
我觉得,人就算只住在茅草房里也要讲究卫生,整天干干净净的。
天花板都是我父亲去弄,尤其是厨房上面的部分,木头要翻过来,因为长年累月火烟子熏,垃圾更是一块一块黑丘丘黏糊糊的往下掉。
光厨房天花板父亲就弄了一天,弄好后烤肉的架子又弄一日。
我父亲做了难的,就算累的只剩半条命他也能扯嗓子大叫:“林修誓,快来,接下来到你干活了。”
打牌也是。
“林修誓林修誓,到你出了。”他叫姐姐可不是这样。
他叫姐姐会“妹呀妹呀”的喊,叫我就尖声尖气,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亲生的。
木林,真的,除了做做家务和陪他们“吵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我爱他们,就像我把你当家人爱你一样,真的只想谁都好好的。
我经常回来了,真的。
我父亲被我问住了,他怔了一会儿说:“不叫林修誓,叫什么?你不叫林修誓吗?”
“你叫修一姐呢?妹呀妹的。”
“这不,马上吃修一的酒了,姑娘呀,嫁了也好。”说到这,他溫柔了一点。
去吃修一姐的酒回来,他又大声武器对我说:“林修誓,你可别羨慕那些金啊银啊的,我看了,都讲命了。”
我羡慕了吗?我羡慕修一姐姐身上闪闪发光的嫁衣,羡慕她手上金晃晃的一排戒指,耳朵上的金块和勃子上的金条?
羡慕又不羨慕!
羡慕是因为那是新郎官送给准新娘的,所有的物品都是新人们的应得,羡慕她们真真的心。
不羡慕是因为,黄金,白银,钱币,比起它们的有价,我更向往人间无价的东西。
比如:花只是花,草只是草,普普通通。
但如果是你为我摘的花,你送的草,于我,这花这草便无价,且超出黄金白银许多,黄金难买真真心。
我不也住在猴鸟金丝笼里,我不也整天郁郁寡欢!所以,幸福不是真金白银买来的,快乐也是。
去修一姐姐家的路很远,父亲雇了四辆车。
其中有一辆,司机还是小天地的一位同学,同学加亲戚。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住的离柳淳家很近。
为了和他搭讪,我坐他的车。
他开车的技术真是很粗糙,刚开始我还高兴自己坐他的车,空空的,没人抢,后来才知道,因为他开车技术又毛又烂,许多人领教过后都怕了。
我吐了一路,简直胆汁都快要挤出来了。
他一转弯,车上的人几乎从坐位上甩到窗户边来,抬手抓扶手都防不住。
我问他柳淳的消息。
他说:“柳淳啊,她大学才刚毕业,还没结婚,人好着喱。”
我于是急忙求他帮我牵桥搭线。
他人虽不怎么样,但却十分痛快的答应我帮忙找柳淳。
听了这个,我多激动呀。
一想到柳淳和你,朗才女貌,喜结连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我高兴得快飞了起来,那天简直做什么都高兴。
吃饭,走路,闹新人,其乐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