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的狂澜在他文字里驰骋
重庆诗人王跃强作品赏析
王跃强,笔名阿强,重庆作家协会会员,曾在《人民文学》《诗刊》《青年作家》《星星》《诗歌报月刊》等报刊上发表诗歌作品千余首。作品及创作生平被选编入《中国实力诗人作品选读》、百度百科等30多家辞典和网站。
如果把文字比作水滴,在王跃强的笔端,每时每刻会喷涌源源不断的晶莹。有站在浪涛最高的头顶上,领着带盐的大海去翻山的水滴;有直立在斜坡上,用小小的脚印,稳住一场地动山摇的水滴;有在花瓣上安家,在山涧摔跤,在江河中磨洗的水滴;有在峭壁的山峰上不停击打胸腔的水珠;有挣脱黒云的悬崖,从三千尺白发跌落下坠翻着跟斗再稳稳站立的水滴;有穿石的本领沉默不说话的水滴——
这些水滴,是粮仓的大米,被优美的抒情,生动的意象,哲理的思辨,美学的探索,和谐的音韵牵着,走进浩大的文字战场,走进草木的悲欢与江河的浩荡,走进属于王跃强独特的语言宫殿与精神王国。
一滴水,如漫天星辰在遥远的夜空握紧的一束光,如抽芽的嫩苗遇到春天夺眶而出的泪,似窗前的柳岸池内穿着红衣和垂柳擦肩而过的鱼。
一滴水从王跃强庞大的精神粮仓出发,从高处泼墨在低处咏叹,在收放自如的语言构建中,如春天铺开的绿,夏日带来的凉,秋天卷走的黄,冬日覆盖的白。在辽阔的纯色幕布下,把他隐士般凝练的思想,对文字调兵遣将的能力和独具匠心的诗路,搭在蔚蓝的天空下自由穿梭的山水田园间。
这不光带给我们一场伟大的艺术盛宴,更是凝思之极,物我相忘的精神巡游。
这只蝴蝶不认识我,这朵花不认识我
它们那么紧密的贴在一起
蝴蝶的睫毛轻轻闪了一下
花蕊的秘密就开始上升,开始辽阔
我只能躲在转身的春风里
感觉这个画面特别窄
装不下这朵花深处溢满的红
更飞不动蝴蝶翅上的青山绿水
花朵在蝴蝶来的十里外就打开了窗
蝴蝶也从不在花瓣上模仿疼痛
伪造的幸福只光顾宽大的人世间
蝴蝶在忙,花朵在忙
穿过红尘,穿过刺丛的我也在忙
我要让画面上的词语挤出花香
我要收藏蝴蝶脸上玲珑的春光
我要结识这只蝴蝶,结识这朵花
结识蝴蝶走了花朵依然燃烧的我
我们就这样爱过来,大胆的爱过来
花朵抱着蝴蝶,蝴蝶抱着我,我抱着花朵
在王跃强《花朵,蝴蝶和我》的作品中,花朵是我,蝴蝶是我,春天是我的,物我合二为一,主体与客体浑然天成。
一副美妙绝伦的彩绘呈现眼前,蝴蝶在花瓣上打闹,眉睫间闪烁对花的态度。花的余音在蝴蝶上缠绕,织出蓬蓬勃勃的爱情。
暂忘尘世的繁芜与喧闹,暂忘商海的奔走与疲惫,在一朵花中拧出露珠,在翩飞的蝴蝶中寻找春天的出口。蝴蝶在忙,花朵在忙,一年之计在于春的隐喻,站在枝头,从春的胸脯打开繁花织锦的一年,从忙忙碌碌的工作与生活中,停下匆匆的脚步感受万物复苏的岁岁年年。
一只羊站在斜坡上
头上弯弯的尖角
勾着山顶上坚硬的云朵
它在满坡的倾斜中保持平衡
它把挂着青草的露珠
反复的嚼成绿色的石头
它不喜欢天空在背上软软的漂
不喜欢来回晃动着树枝的小鸟
落日滚下来
它小小的脚印
稳住了一场地动山摇
从一只羊站在斜坡上,头上弯弯的尖角的叙事开始,到勾着山顶上坚硬的云朵层层递进,从语象转化为物象,从名词转换为动词,从一只孤独的羊瞬间变为有理想,有远方的羊。接下来,它把挂着青草的露珠,反复嚼成绿色的石头。这是一只执拗的羊,一如诗人坚韧狂傲的内心,左手牵着商海,右手提着诗歌,在物质与精神的跷跷板上,诗人始终保持内心的平衡,两者归一,拧成一根直线,最终与天地万物相融。
这是一只放荡不羁的羊,在悬崖处,在电闪雷鸣中奔跑,哪怕只有一条枝芽的含苞抑或一朵云的筋骨,也会牢牢抓住生命的绳索,站在云端,笑傲江湖。
这是一只勇往直前的羊,在黑云压下来抑或落日滚下来的山谷,不喜欢天空在背上软软的漂,不喜欢来回晃动树枝的小鸟。这只自由歌唱的精灵,只需独立特行的侠骨,光明磊落的坦荡,胸中奔涌的激流,也会用双手举起滚滚而来的巨石,用双肩托着地动山摇的跌宕。
短短的十一行诗,王跃强独特的构思,对文字的运用自如,把语言的魔术功能发挥极致,在节奏与韵律中带给我们美的享受。
正在结尾的一首诗里
有大雪、春风、粮食、亲人
还有刹不住的时光和写不完的爱情
长着光的文字,跨过夜的黒坟
好像马的蹄子,在结冰的草原上飞奔
是进藏路上一步一叩首的信者,如经幡上生生不息的六字真言,是长空中翱翔的朱雀,似沙漠中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的胡杨,我看到在无边的文字征途中,一个虔诚的信徒手持诗歌的羽翼,贴着地面飞翔。
地上有滚烫的体温,有大雪、有荆棘,有春风和粮食,也有无尽的孤独与长夜,有信马由缰的穿梭,有高尚的灵魂握住的精神道场。
朝圣的路漫漫,一滴水的狂澜从高山奔走,沐浴野草的筋骨与蒹葭的柔软,沐浴草原的晨曲和戈壁的苍茫,在险滩中明确走向,在江河中站成胡杨。
一滴水从不呐喊,只在日复一日的滴答中怀抱坚硬的石块,破坏顽石的秩序,直到石头在疼痛中开花,在分娩中结果。
一滴水从不妥协,路遇坎坷抑或抱着落日下沉,路遇沙尘挡住前方的路,一滴水会坐成莲花的模样,看朝涨朝落的恬淡,望闲云野鹤的风雅。
不需繁杂的过往,不需锦绣的田园,一滴水会深居简出,用纯正的声线唱出大漠的孤烟,用善良的种子奔赴春天的邀约,用纯粹的药方根治人间的顽疾。
和文字流亡,与灵魂放逐。
一滴水很随和,和万物随意相处,就会让迎春花带着美瞳寻找春天的掌纹,九曲黄河第一湾的海子含着夕阳绯红的脸颊,然后用积攒起来的温度,循着草原赞许的目光远去。
一滴水从不喧嚣,在山川的血脉中直立行走,在夜深人静的月光下带着文字出征,直到和诗歌中的自己对话找到心灵的出口。直到大海的家族真切召唤,就融入了苍茫。
我想,这就是王跃强诗歌的魅力,也是他刚正的风骨。
作者冯琳,女,80后,重庆新桥医院健康管理科工作人员,沙坪坝区作协会员,以写散文诗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