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广西

那一年我19岁,正是懵懂的青葱年岁,应聘上了海南的一家广告策划公司,我的职位当然仅仅是业务员,这几乎是我这样起点的花季少男少女踏上社会的普遍选择。当时的广告策划公司在经营和规则上仍处于粗放模式,多半是打着某一些行政单位或行业协会的名义拉点广告赞助费而已。我们公司的规模不小,但在针对广西市场的业务上,所有的老业务员都业绩黯淡。老总在并无其他进展的情况下,于是同意了我的自告奋勇,想让初出茅庐的我去试一试,看我初生牛犊的闯劲能否打开新的局面,来一个柳暗花明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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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那次差旅,妈妈给了我800元钱,二十年前的我觉得真是一笔巨款啊。因为从来没有远行经验,为了安全我特意在身穿的内裤上缝了一个口袋,把800元钱紧紧地塞在里面。第一次踏上长途火车,我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熙熙攘攘的旅客、天南海北的口音、还有我竟然发现火车上有卧铺,这对那时的我,根本是没有能力去尝试的奢侈。可能是我的满面稚嫩和毫不遮掩的新奇,让别有用心的人惦记上了。火车需凌晨1:00才能到达南宁,坐在座位上的我,憨憨的睡着了,子夜12点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的裤子被小偷割破了一道缝,仅剩下最后贴肉的一层,钱没了!望着那个张开着仿佛咧嘴而笑的缝口,我头脑一片空白,蒙了。唯一记忆尤深的是,我没有哭。现在想想都觉得很微妙,一个那么多愁善感的人,那么爱哭的女人,竟然在那种情况下一滴眼泪都没掉,或许我天生就拥有很强的工作承受能力。下火车后一路步行找到公司另外一个待在南宁的业务员,她借支了一些钱给我。她说按照公司的嘱咐,为了关照我,把我分在了柳州市,因为离省会比较近,城市也比较富有,让我待在柳州好好做出业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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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的柳州公交就很发达,我办了一张公交卡,整整两个月穿梭在柳州的各个单位。我第一次体会了办公室主任将我的合同从二楼扔到了一楼的屈辱。 当我从一楼捡回合同再爬上去他办公室的时候,我从门缝里面尝受到了他和同事对我肆无忌惮的嘲笑和驱赶。我人生第一次在柳州住上了旅店,那是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举目无亲的我,每天看着四角天花板,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没有任何捷径可以通行,没有任何关系可以依赖,更没有任何人会保护我……为了这些业务单位并不看好和认可的合同,只能去一次不行,去两次,两次不行就去十次!默默的用自己的执着和诚意去感动对方。

天道酬勤,最后我慢慢有业绩了,而且业绩不俗,成了我们公司的一匹黑马。依照老总的吩咐,我辗转转战桂林市。在桂林某大学旁边,我租了一个房子,一间3平方米没有窗户的房子。在那个闷热的夏天,买了一台15元钱的小风扇,依然每天坐着公交车,来回奔跑在各个业务单位,晚上回来过着小风扇没有什么作用的夏天。

此后贵港,河池,北海,玉林……我用我的聪明伶俐和随机应变,以及吃苦耐劳的精神,最终做出了不菲的业绩,偿还了自己的欠款,好像还挣了一些,也受到了公司的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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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广西短暂的岁月,虽然遭遇了一些冷漠,但收获更多的却是温情,比如我和罗大哥的故事。这也正是为什么这二十年来,我一直难以忘怀那些广西往事,为什么仍梦萦牵绕着那片曾留下过我青春足迹的大地。

初识罗大哥,他是某地级市的教育局局长,有一天我噌噌噌地陌生拜访,跑去找他,那个时候的单位见人没有如今这么严格。我见到了他,口若悬河跟他说我公司的各种策划,再经过几个星期的回合拜访,他认可了我。事成之后记得他对我说了一段话:“胡晶,为什么让你做这个业务,是因为发现你小小年纪竟然敢骗我,这么大的胆子,敢骗我们的办公室主任拿公章去改文件,不可小视啊”。而在我的眼里,罗大哥非同凡响,因为他的办公室主任告诉我,他当时是广西省同级别干部最年轻的,好像在刚结束的全省某考试里面,他还是第一名。当然这些都是次要,我们仅仅也只是认识。那时候的通讯方式唯有电话和短信,回江西以后,每年过年的时候,我都会发个短信问候他一下。

后来我结婚了,结婚后的第二年,有一次收到罗大哥电话,很兴奋,也很意外。他竟然告知我他路过江西了,宜春宣传部的部长接待他,他想和我见个面。我和先生风尘仆仆的接上他,一同去了趟井冈山。我才知道那个时候他已经是广西某地级市的常委。我和先生那时候创业失败特别潦倒,甚至接待他的食住都很简朴。从井冈山到新余再到长沙,在新余的晚上,我叫妈妈做了一顿家常菜,请他在家里吃了一顿饭,犹记得在家里的阳台,他语重心长的跟我说:“胡晶呀,你要多读书,要跟上你先生的步伐,看多少新闻,看多少电视,听多少广播都不如手上捧着一本书。一定要自己努力,不能和先生有差距。婚姻是相互成长,成就对方才能长远”。这对刚刚步入婚姻生活的我是一份莫大的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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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哥回去以后的一年,他打电话给我到省某厅任职了,我发自内心的为他感到开心,我和先生特意去南宁看望了他一下。当上厅长的他对我们格外亲切,我们感受得到,他是发自内心把我和先生当成了他的亲人。

得知我在萍乡做杂志,他告诉我,广西的(榜样)杂志做的特别好,运营者也是一个女孩。在某一次他来江西开会的期间,去看望他,他给我带来整整一行李箱的(榜样),鼓励我要努力。他的秘书取笑说怪不得那个箱子那么重,原来是为了支持我,装了满满的杂志。

时光荏苒,眨眼二十年了。得知我想在广西某一个城市做点小事业的时候,罗大哥依然毫不掩饰地给予我鼓励和支持,将他的政治和社会资源全部放心的介绍给了我。待在广西的几天,他亲切的接待了我和我的朋友,南宁的夜,喝着熟悉的罗汉果茶,听着罗大哥教诲,感慨着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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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幸运!幸运自己恰好在成长的那些年月,收获了让自己弥足珍惜的经历,我感激那片土地和生活在那儿的人们……雁过无痕,叶落无声,美丽就是具体而实在的东西,感激世界的魅力,感激所有朋友的存在,感激所有的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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