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镇茶肆

这是一个挺大的镇子,坐落在窑河旁边,有水的地方总不会太差,下辖的村子种着各种农作物,镇子上店铺林立。人口很密集的镇子,每天总是很热闹,从日出到月升,不同时段有不同的人,忙不同的事、乐不同的趣,马路上穿梭的车辆,往来不息,一直到月之将落才会逐渐安静下来,傍着省道的镇区,就算安静下来也会有来往的货车偶尔喧哗,等到日升鸡鸣,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这个镇子唤作炉镇,千年历史留下了几条老街,老街上青石板铺成的小道把青砖灰瓦分成两边,矮矮的屋檐下,嵌着不少燕子窝,墙上的砖缝里挤出来绿幽幽的青苔。这些老街并没有荒弃,要么住家,要么开着茶肆,也不像老街该有的庄重,热闹非凡,活力四射,面馆茶肆里客人络绎不绝。

茶肆的十分简单,门前拉着一个大棚子遮阳,棚子下面几张桌子,桌子很普通,红漆方桌,桌面和桌腿掉落的漆,记录了来来往往不知道到多少茶客,桌子四周几个方凳,一定要结实,以为这些凳子很多都不是用来坐的,而是让这些茶客们蹲着用的,打扫得很干净的水泥的路面,在夏天总会洒上些水,显得凉快、整洁。

每天早上开始,每家茶肆都不愁没人来,也仅仅偶尔有新人来报道,顾客群体很固定,头发都是白发苍苍的了,总是这老几位来这,大部分都是当地的农户,他们每天早上卖完菜正7、8点钟,太阳刚醒,这些老顾客的精神头却十足,三三俩俩的来,坐满这些凳子总不会超过八点半,像是上班点卯,十分准时。每个桌子也像是每个人的办公室,来的人也总坐在固定的桌子,重来不换,哪天空了个位置,旁边的人很清楚这个没来的人去干嘛了,是病了还是永远也不会来了。

一般早上这些人,每个桌子一人先点上一壶茶,不贵,也就两块钱,再点上一份瓜子或者其他的吃食,蹲在凳子上,或者坐在凳子上抱着一条腿,很少有人坐在凳子上,开始一早上谈天说地的工作,镇上的人想打听点什么事不用去别的地方,只要随便找个茶肆,坐下来,点上一壶茶就算是一个集团的了,然后等他们一个话题结束,再把自己想知道的内容开个头,就可以知道自己想了解的所有信息。不管是真的,还是茶客们补充的,内容详实、引人入胜。这一般是春、夏、秋三季的早上,到了冬天,茶客们一般会选择去泡个澡去去寒,提前结束聊天工作,几个人说好,哪个澡堂子干净,或者哪个澡堂子搓澡师傅好,商量好就走了,也不用收拾自己的物件,就放在茶肆,因为泡完澡还要回来。

到了中午,点上一份鸡丝面,不用跑远,因为每个茶肆附近都会开上一家面馆,招呼一声马上就会送过来,面馆也熟悉这些人,抬眼一看是谁就知道面条放多少,放不放辣等要求,中午这顿一般不点菜,因为早上的茶还没喝完,添上热水,一口面、一口茶,一碗面往往能吃到下午,吃碗面之后,茶肆一般就空了,这些顾客们这时候变成了一个个史官,开始走访住户,为第二天的谈资收集资料,一下午过去,每个人都会收获颇丰,什么谁家媳妇不规矩、什么谁家又添新人了等等,在这些谈资中,也有几位收集的是高级谈资,往往牵扯到本镇的管理层,这些人在开始话题的时候,所有人的都安静了,都听着这些人说,他们也像说书一样,说到精彩的地方都说:我也就知道这么多,我再打听打听,明天再说,所以一般这些人都在茶客团体中享有极高声誉,每每其他茶客话题差生矛盾时,都会通过:不信你去问他,这个方式去解决,问题也往往等到很好的解决。

到了晚上,点上几个素菜拼盘,一个荤菜拼盘,再来上一壶酒,喝酒很讲究,尤其是冬天,一般都会带着个温酒的壶,把酒倒进温酒的酒盅里,等酒热了,拿出来喝一口,再点上一支香烟吸上一口,吃上一口菜,把酒盅再放进温酒的壶里,等酒热了再重复一遍,等到吃完喝完,也就到了晚上8、9点钟,这些茶客伸伸懒腰,喊上一声:走、回去啦。收拾收拾物件,约好明天再来,风雨不改,冰雪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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