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孩儿走了,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回来。“一位少年,跪在地上。
村子西头,前来送行的人不少。一阵秋风吹来,扬起一阵风沙,送行的人们不自主用手遮挡双眼。
少年母亲脸上的泪水,已经被细沙涂染,她用粗燥的手在脸上一抹,只听见呲呲的摩擦声,“木儿,不要挂娘为娘,要一心学武,要学会照顾自己,你走吧!”说完,母亲转过身,泪水止不住的流,她强忍着,不回头看自己的儿子。
送行的人,看着这一幕,纷纷说道:木儿,去吧,有我们呢,放心去吧,要记得回家的路,要记住乡亲们。
被称作木儿的少年,深深的磕了三个头,抹了一把眼泪,踏着风沙,远去了。
【1】
北京城里,先有李自成进京烧杀抢,后有吴三桂引清兵入关,步步逼近。坊间纷纷谣传,北蛮人要来了,清兵要打进来了,这些人比李自成还要凶狠,赶紧活命要紧。
北京城里一片混乱,人人惶恐,大户人家裹了细软,纷纷难逃,房舍也顾不上了,留下几个不怕死的家丁守着空宅子。
大内侍卫黄猛想着这是要换天下了。这些北蛮族,杀戮成性。他知道关外的沈阳被屠城,宁远城老百姓的下场更惨,投降的士兵也全部被屠杀。清兵一个个都杀红了眼,传言见了小孩,一刀剜了心,直接生吞。关外生灵涂炭,这些人要进了富饶的关内,那还了得。
黄猛想清兵对普通老百姓尚且如此凶狠,他们这些前明旧臣,下场怕是更惨吧。必须逃亡,可往哪逃呢?
“去山西大同吧,这里处于边塞,向北可以退守蒙古,向西南有狭长的分隔带,可直达榆林,山高地远,便于藏身,再说大同还有一个认识的千总。”
遣散了家里的佣人,只留了几个年老的人看管房舍。黄猛凭着一身功夫,携带家人,总算平安到达大同。
谁知大同城已经处于兵荒马乱中,听闻清兵入关,士兵哗变,民众造反,到处烧杀抢掠。此地不可久留,黄猛决定直接赶往榆林。可望着一家人,个个疲惫不堪。他一筹莫展。
黄猛的夫人挺着大肚子,艰难地支撑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黄猛咬着牙,狠狠抽了一马鞭,马儿疼的腾空跃起,黄猛脸无表情地说:“都打起精神来,过了大同,我们找地休息。要想活命,立马走,不想活了,就地休息。”
正说着,只见远处一队兵马,衣衫不整,松松垮垮冲了过来。
“都给我围上,麻利点。”为首的喊道。
黄猛头一蒙,完了,遇上土匪了,看来难逃一劫。
“吆,这个娘们不错哦,财物留下,这个娘们留下,其他的都给我滚。老子今天心情好,不想杀人。”
必须冒死一拼,否则他这个大内高手就是吃干饭的。
“当家的,我们是逃难的,放我们一马,必当记住当家的恩情,我们并无多少钱财,都是活命钱。如当家的非要拿去,怕要因小失大了。”黄猛说着,双掌迅速向身边的一棵树击去,只听咔擦一声,齐腰折断。黄猛想试试这伙人的武功,以便做好应对。
只听当家的哈哈大笑,“雕虫小技,你的掌再厉害,有我的刀厉害。兄弟们给我……”
他嘴里的“上”字刚要脱出口,突然觉得脖子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黄猛担任多年大内侍卫,经常和同伴一起切磋技艺,已经练就百家功夫。
他身形猛然一动,快速移步,手中的鞭子顺势而出,唰一声就缠在了当家的脖子上。黄猛一发力,走你。当家的被拿在他脚下了。
原来这是一群不知深浅的家伙。
黄猛带着当家的跑了10里地,才放了他。本想废了他一只胳膊,最后还是轻饶了他,断了右手的筋脉,放他回去。
【2】
黄猛改变了线路,他决定一路向西穿草原。这条路水草茂密,便于隐藏,再着人烟稀少,只是草原狼神出鬼没,狡猾凶狠,需要多加小心。
就这样连续奔波,顺利到伊金霍洛旗后,他们端正往南,向榆林方向奔去。
黄猛已有一儿一女,夫人再有2月余会再给他添一丁,这一路颠婆,饥一顿饱一顿,夫人日益憔悴,让人不由得担心肚里的孩子。
天渐凉,距离榆林城还有一天的路程,沿途愈加荒凉,沙漠与绿洲交替,每日餐食更加单薄。
夜晚,荒漠中,黄猛、夫人、儿子、女儿,两个赶马车的随从,大伙围着火拉话。
突然夫人觉得肚子疼,而且越来越疼。黄猛慌了,夫人早产了,不知道肚里的孩子能活下来不。这荒郊野外,全是男子,一个懂接生的都没有。怎么办,怎么办?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很快用马车围了个圈,挡住风寒,篝火燃的更旺。夫人一个人在挣扎,黄猛手忙脚乱围在夫人身边,他把燃尽带着余温的草木灰铺在夫人身底下。实在没有多余的物品可垫,草木灰是最实用的。
一番疼痛,一番呼喊,一番忙乱,夫人生了,孩子就掉落在热乎乎的草木灰上。
黄猛借着火光看了看孩子,是个男孩,胳膊腿健全,他放心了。七岁的大儿子生在冬天,叫冬儿,3岁的女儿叫玉儿,这个老三生在草木灰上,就叫木儿吧。
还好母子平安,连夜奔袭,一家人终于到了榆林城了外了。
地理上的榆林城,位于陕北黄土高原和毛乌素沙地交界处,自古就是边城重镇,适合潜逃,是躲战的绝佳地区,漩涡中心是静止的,战争不会在边城外发生。黄猛在皇宫当差就注意到榆林这个城了。
虽说李自成曾经围攻榆林城,城内坚决抵抗,坚守12天,无一人投降,最终陷落,全城殉国。但历史上榆林城遭受战乱创伤,还是较少的。
黄猛想着,前有李自成一灾,后面可保佑平安数十年。
两个随从也跟着留下来了,可靠什么生计呢?刚来不能显山漏水,更不能开办武馆。开办武馆是极其招摇的事情,要拜了码头才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