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巴山雨(简书作者)转载请联系作者授权。如有雷同,你抄我的,侵权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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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永宁村里,吴(无)人宁静。小人物想要安稳过一生,却一次次抗争不过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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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灵毓坐在高高的沙土岗上,双脚摩挲着柔软的沙粒,仰头看新燕在高大的白杨树枝头欢快地跳跃。她的眼神明媚而忧伤。
这是我爷爷吴忠记得的她的少女时期的模样之一。
她那时大概没想到,她就这样被这片黄沙牵绊着,少女时在这里玩耍,再消磨几段岁月,沾染一身黄沙,最后成为一个老眼昏花的妇人,在这里与地下的蝼蚁同宿。
我爷爷记得这个画面,大概是这沙土岗,在那个还残留着清末腐朽气息的新鲜年代里,是他为数不多的欢乐场所。
“灵毓,你坐那么高干嘛?下来玩吧!”吴忠在下面朝着沙土岗上的灵毓喊话。
“下面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这岗上,还看得远。你说沙土岗那边是哪儿?”灵毓歪着脑袋,瞅着吴忠。
“那边儿是镇上,再往镇的后头是一个学堂。这周围就是大片大片的田地了。”吴忠一边说着,一边侍弄着手里的两根薄竹片。
“有多大?”灵毓极目往远处眺了眺,新绿和墨绿重重叠叠地铺开,似是到了天尽头。
“我也不知道,反正要走到田地那边,要走大半天哩!”吴忠兴奋地说着,“灵毓,快来看,我做的。”
灵毓起身从沙土岗上“飞”了下来。“你真会做呀。”灵毓惊奇地看着他手里,几根竹片彼此叠压,相互制衡着的菱形框架,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见过的风筝。
“咱们回家去,拿浆糊糊层纸,再拴根线,就能飞!”吴忠说着,一副骄傲的神情。
“真能?”
“那还有假?”吴忠撅着嘴巴,有些恼怒,他不愿灵毓怀疑他做风筝的能力。
听了吴忠的话,灵毓不再犹豫,欢欢快快地和吴忠往家里跑去,忘了刚才在想的学堂里的事儿。
那学堂,她经常听到人们说起,再说,王文义也在那里念书。放学回家的时候,他也经常会给灵毓讲一些诸如,谁挨了先生的竹板,谁在课上打瞌睡磕到下巴之类的事,还会偷偷给她念一些“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话,并神神秘秘地说,这些先生都是不讲的,是他自己从闲书上看到的,还一再嘱咐她不能告诉他娘,就是吴莲姑母。灵毓倒是觉得这些话儿越读越顺口,不明白学堂的先生为什么不让看。而王文义最经常说的,他的先生教的比如“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她又觉得没意思。可是王文义的神情却很严肃,这个时候他就一改了他八九岁少年的稚气,他说,他的理想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社会里。“理想”?灵毓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儿,真有趣!有一种朦朦胧胧的庄严感。
“这也是先生教你的?”
“不是,是报纸上看到的。”王文义说着,又背诵出一大段话来,“......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灵毓通篇只听得“少年”二字,这下彻底把她绕晕了。
“文义哥哥,你懂得真多!这也是报纸上的?"思忖过后,灵毓认真地说。
王文义却没有表现出她所期待的满意的笑脸,而是更加严肃地说:“这是任公梁启超说的,老早的了,放在现在也很好。”
灵毓没有答话,只是在心里奇怪,这个“梁启超”,明明姓“梁”为什么叫他“任公”呢?更让她疑惑的是,王文义明明之前说了,要带她上沙土岗玩儿,却一直没有兑现,那个沙土岗大概早被他心里的风吹散了。大人们都说,王家的文义以后是要干大事的人。灵毓在心里掂量,在沙土岗上玩一下午,大概不算什么大事。
可灵毓还是跑到沙土岗来了,她想看一看,天上不停变幻的云,也想变成一只飞鸟,一展翅,就飞到沙土岗外,田地的尽头。
人毕竟是飞不起来的,风筝却可以。
吴忠到家,真的拿了浆糊糊了起来,灵毓在旁边看着,他把薄薄的窗纸细心地糊到风筝的骨架上。灵毓突发奇想,到厨房找来两块烧焦的碳,要为风筝画上眼睛。
“不用画的。”吴忠边绑着风筝的尾线,边憨憨地笑着,“仔细弄脏了你的手。”
“不怕,画了眼睛,它才能看见。”灵毓说着,开始认真描了起来。
“风筝要看什么,不过是拿来玩儿。”吴忠说着,把风筝线递给灵毓,“拿好线,别让它飞跑了。”再看看灵毓给风筝画的眼睛,他不禁哑然失笑——整个风筝面儿上就只有两只大大的眼睛,眼眶和眼珠涂得乌黑,像是瞪着人看,冷不丁一瞅,还有些瘆人。
“就要这样的眼睛!”灵毓还是一副倔强的不容丝毫让步的模样。
吴忠不再说什么,只是牵着风筝线往前跑了,那风筝渐渐升了起来。灵毓跟在后头,待到风筝飞稳之后,从吴忠手里接过来。
“逆着风,快快跑!”“手上再用点力,扯一扯,快缠住杨树了!”“放线放线!”“小心脚下。”吴忠的声音,东一下,西一下地飘过来。
眼见着风筝越飞越高,灵毓兴奋地冲他喊道:“忠哥哥,你真行!”突然,脚下一滑,灵毓摔倒在地上,吃了一嘴沙土。原来,风筝线到底还是缠住树枝了,她使劲儿往前跑,风筝线使劲儿往后扯,“嘣”的一声,断了!
灵毓翻身坐起来,抬头看着孤零零飘着的风筝,吴忠也赶了过来,抬头看看,叹息着说:“太高,弄不下来,回来再做吧。”
“没关系。”灵毓笑着,擦擦嘴上的沙土。风筝自己要飞走,你管得着吗?从人的手中,到枝头,都得有东西拽着它!风筝如果会思想,这恐怕是它所不愿意的。
“忠儿——毓儿——回来吃晚饭啦。”是月芽的声音,她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从张林木的西药铺回来看灵毓。
“哎!”灵毓一下子又欢快了,是妈妈,她最亲爱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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