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可以强大到穿越所有的障碍,生命也可以脆弱到只是一缕青烟,我们在强大和脆弱之间游走。
睡了两天的我,看到镜中的脸突然觉得好丑,脸上的小雀斑在叽叽喳喳的笑我,我用毛巾使劲的擦洗着它们,想它们抛得远远的,那一刻,自卑突然被唤醒了记忆,我被拽进了自卑的深渊里 ,我自卑脸上的雀斑、身高、成长经历,更自卑没有家的依附。
二十年后,在上海,心理咨询中文网的主编采访我,做完了采访,阳光照在我们脸上。她看着阳光里我问道:‘’你这么美,在你经历艰难时刻时,有没有想过寻求男人的帮忙?我看着她大笑起来说:那些年我一直觉得自己丑啊,丑到我都不喜欢,不是我不想,我是没有权利想。
我在家养病时,家里就我和母亲,家里在父亲在时已经修了大瓦房,大姐结婚后继续在城里做生意,二姐和她的男朋友在县城承包了一个面粉车间,她们都有了虽不富裕但安稳的生活和可以依恋的人,她们经常给母亲钱和给家里买回买肉买菜,我看着家里的小康生活,但一切都不属于我,我是那么穷贫穷,那时我对母亲最大的愤怒来自她根本没有她说的那么穷,也没有她说的那么艰难,她把钱紧紧的抓在手里,很怕被人抢走。
母亲长得瘦小精干,她非常的勤劳,5点起床一直做到晚上9-10点,我不知道母亲怎么能找出那么活来干,家里每天都是她忙碌的身影,我不明白家里有大姐和二姐的帮持,她也没打算要养我,为何她还让自己过得那么辛苦.
母亲把我的养病看成闲散在家里,每天都会在我面前念叨二姐大姐又给家里买了什么,而我什么贡献都没有。我冷冷的说:这个家又不是我的,现在这一切都是你的。母亲说:你现在住在家里,你就要为你吃的住的干活。我看着她的脸,突然很悲哀的觉得连母亲都可以在我生病时都不帮我,别人更不可能帮我了,我唯一的朋友才抢走我喜欢的人。
我不喜欢吃药,更不喜欢喝中药,又苦又难闻,难以下咽,我经常趁着母亲不在家时把碗里的药倒掉,为了躲避母亲的念叨,我经常躲到山上去,山上有高高的柏树,白色、红色的小花和野草,野草长得很高漫过我的膝盖,我经常抱着柏树转圈,把头埋在树干上,用手抚摸柏树干枯的外衣,树香的气味里含着泥土和木香的气味,让我觉得既踏实又安定,我经常把各种野草的叶片和小花摘下来在手心使劲搓直到它们散发出丰富的气味,这个方法是我从卤肉店的于姐那学来的,我发现不同野草的叶片和花朵在一起时散发出药味、阳光露珠和苹果的气味。
大姑妈曾告诉我,爷爷过去是保长,这座山曾经是属于爷爷家的,土改时爷爷家被划为地主,山被没收了,爷爷也是饿死的。我走在这座曾经属于我祖先的山上,闻着树、野草、泥土、花的气味,我经常和树说话,说我脑子里的各种梦,我想象自己成了有钱人,想象皮肤一下就变白了,想象我长高了,想象我成了一个有文化的人,我把这些想象告诉山里的一切,它们只是默默的倾听,从来不反对我,也不责怪我。看着这些树和植物们,我好羡慕它们,它们只需要把根扎进土里,大地就给它们足够活着的一切养料,我真想自己是一朵花,安静的开着,不用想要怎么活着。
两个月后,不知道是不是经常爬山和树在一起的原因,我的身体越来越好,以前爬山累得双腿发软,现在可以很快爬到山顶。
母亲把我带到医生那检查,医生把把脉对妈妈说,她恢复得很好,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只要放松心情,她会很健康的。在回家的路上,母亲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城里啊。我说,你放心,我明早上就会离开的。
第二天,我带着一身的自卑和焦虑离开了家回到城里,五年都没有再回去过。
作者:魏相相Pearl Wei
嗅觉记忆家、花香能量疗法创始人、花香世界的‘‘’嗅闻"分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