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窗外传来从远远的乡间响起的震天动地的爆竹声。由于去年岁未全国防疫工作全面彻底放开,全国各大城市的旅居人口和农民工蜂涌回乡,三年新冠、大疫重生、重返乡里、阖家团圆。城市忽然一下冷清了,而广大农村乡镇今年却热闹非凡,大家似乎要把三年疫情所失去的亲情、乡情和所有的情感一下弥补回来。可谓爆竹声声、亲情融融、乡情悠悠、年味浓浓。
我们居住的敬亭艺苑在敬亭山景区管辖之内,自然还是禁放烟花爆竹,但远处乡间传来的爆竹声,激起了我对七十年代在农村度过的元宵节的满满的回忆……
每年元宵节这天,我和改革总是早早起床,我到院中把年前就准备好的一盘万响大鞭燃放了,在爆竹声中点燃两柱大香。改革抓了几把去年留下的芝麻,用水淘了一下,在灶里塞上两个草把,在锅里用小火炒了一下,听到吧嗒吧嗒的炸声后,闻到扑鼻的芝麻香便迅速盛起来。炒芝麻是要把握好火侯的,弄不好就炒焦了。
等冷却后,她用小石臼把芝麻捣碎,拌入白糖,这就是做元宵的芝麻心。接着把去年做年糕粑粑时预留下的糯米粉用水调合,揉成软软的元宵粉团,揘成饼状,包进芝麻馅儿,搓成一个个的大元宵,沾点粉放在箩筛里。孩子们也早早被鞭炮声炸醒了,一个个眼巴巴地等着吃大元宵呢!
改革把元宵下到锅里,让元宵煮到一个个浮在锅面上便是熟透了。她把元宵盛到碗里,每碗六个大元宵。白白的、圆圆的,粘粘的,冒着腾腾热气的大元宵象征着新的一年团团圆圆,顺顺当当,红红火火,日子如同芝麻开花节节高!
还有一种不包芝麻心的实心汤圆,你可用筷夹起白白的、软软的、糯糯的、粘粘的汤圆在芝麻粉打个滚,放入口中,咬上一口,那种味儿别提多美了,这种吃法美其名曰为“驴打滚”。
这种实心汤圆比包馅的更受孩子们欢迎,因为这种汤圆不烫嘴,把白白的元宵在黑黑的芝麻粉中打个滚,粘得满满的芝麻粉,边吃边粘,边粘边吃,特别有趣味。
这时,村里的锣鼓声,鞭炮声响起来了,外村舞狮子的拜年来了。这种拜年的方式一般是两至三人的组合,没有什么技巧可言。一人舞狮,一人敲鼓,一人敲锣,从村头到村尾,挨家挨户走过场,停留也只数分钟,几句吉利话,几个小动作便完了。一家最少是一角钱,大户人家伍角到一元,太少了拿不出手。我每年都要准备一把一元的硬币。我可以不把这些吃百家饭的人当作丐讨,过年玩玩,图个吉利和热闹。
给钱这事都是莉儿和玲儿两人抢着干,人家没唱完钱就塞过去了,给钱可积极呢!正月十五这天,什么一个人敲锣拜年的,夫妻两人一拉一唱拜年的,三人舞狮拜年的。一拨一拨的,让家家户户增添了浓浓的喜气。
如果村里来了舞狮 、舞龙灯的大队伍来拜年,这可要和生产队事先联系,由集体出面接待和付给报酬。一场下来没有数百元是不行的。
生产队里事要准备好桌子和凳子,这都是我和几个热心青年们干的活儿,是玩盘龙时必须用的道具。在队里的大稻场上,把几张八仙桌一张张阶梯式地壘起来,舞龙头的登上高高的四张八仙桌壘起的桌顶,龙头高高昂起,龙吟苍穹,直入云霄。这时锣鼓声、鞭炮声、唱采声、鼓掌声响成一片,构成南庄生产队元宵佳节的主旋律,预祝新年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年年有余,国泰民安!
至于挂灯笼和猜灯谜,农村里并不作兴,只是我这个村里的文化人在队里的办红民校里举办了两次,观看者川流不息,猜中者廖廖无几,可谓阳春白雪,和者盖寡。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在七十年代的农村里比比皆是,我这个文化人还担负着扫盲的艰巨任务。
挂灯笼、猜灯谜也只能是应应景,给农村的元宵节增添的一点文化气息和节日氛围。一些有兴趣青年小伙子和姑娘们却胸有成竹地把写着谜底的小红灯笼摘下,让我这个先生偷偷告诉他们谜底,结果一时三刻,所有的写着谜面的红灯笼全被摘光了,礼物也被领得一丁儿不剩,大家热热闹闹,开开心心,不就图个热闹吗!生产队里还是挺支持这个活动的,别看老队长扁担长的大字不识几个,对文化人和文化活动却挺重视的。
这天,剩下的时间就是要钱赌博了,这是老少皆宜的一项活动,玩纸牌的、打朴克的、搓麻将的、掷单双的,东家一桌,西家一窝,下注的吆喝声、推牌的哗哗声、赢钱的欢笑声、输钱的叹息声、五花八门,声声入耳、通宵达旦。至今,这种风俗习惯可能在农村里和城镇上还是有增无减,形成一道特殊的民风民俗。过年赌钱,清明种田,千古不易,年味浓浓。
外面的鞭炮还在持续地响着,我的思绪也还在不断地伸延,离开南庄近四十年了,这种充满融融亲情、悠悠乡情、浓浓年味的元宵节对我们这个城市家庭说来已是一去不复返了,这也许是一个世代的遗失写下这点文字,权为一点难以忘却的记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