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到肝疼,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我死的第一天,男朋友就把白月光带回了家。

他们在我买的沙发上旁若无人地接吻,吃着我亲手包的芹菜馅饺子,用着我送给他的游戏机。

有一天,白月光好奇地问:「安安呢?」

男朋友语气平静,「前几天跟我吵了一架,跟公司申请出差了。」

哦,他还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江照生日那天,我在赶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我的灵魂飘在上空,想去见江照最后一面。

刚好看见江照把他的白月光陈悠带回了我们的家。

昏暗灯光下,陈悠白净的脸上泛着潮红,像是醉得不轻,没骨头似的悬在江照身上。

「阿照,阿照……」

江照稳稳扶住她的腰,帮她拂开凌乱的发丝,耐心地一声声应着。

一向冷淡的江照,唯独面对她才会有这样的温柔。

看到这一幕,即使早有准备,我的心还是被刺痛了一下。

自从知道陈悠离婚的消息,江照就表现得心不在焉,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对我越来越冷淡。

我查到消息,陈悠前夫的公司破产,携款潜逃,陈悠离婚后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追债的人天天来堵她,吓得她好几次差点流产。

这些天,江照都在医院陪着她。

我跟江照吵架,也是因为他想把陈悠带回家照顾。

「陈悠的父母曾经资助过我,我不可能不帮她。」

我眼角发红,「只是因为这个?」

江照沉默片刻,忽然掐灭了烟,「我说过会娶你。」

「苏安,你到底在不安什么?」

我到底在不安什么?

其实江照心里清楚,但他却假装不知道。

那晚我突然情绪失控,第一次跟他提出了分手。

江照脸色更沉了。

他一言不发地把我抱进浴室,打开淋浴头,「你知道刚才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颤抖地环住身体,高大的影子已经欺上来,他一把扯掉衬衫的扣子,几乎是惩罚性地咬住我的唇。

「苏安,永远不要跟我提分手。」

冷水兜头淋下,滚烫炙热的气息滚过脖颈,眼前的面容模糊不清。

「陈悠只是暂住一段时间,等警察找到她前夫,我就把她送回去。」

他贴着我的耳垂呢喃,「我和她真的不可能了。」

我在挣扎中喘着粗气,闭着眼睛威胁,「要想让我同意,除非我死。」

然后,我真的死了。

江照也真的把陈悠带了回来。

我看着江照把醉醺醺的陈悠放在沙发上,用热毛巾帮她擦脸。

「….….你怀孕了,不该喝那么多酒。」

他沉声,语气却很温和,像极了当年训斥她不好好听课的模样。

陈悠不知道听见了没有,嘴里嘟嘟囔囔,喊着头痛。

江照哑然失笑,把她扶起来,修长的手指放在她额头,指腹微微用力,从额头一直按压到耳后,太阳穴。

很温馨的场景,让我心脏一紧,像是停滞了几秒,又噼里啪啦地苏醒。

有一瞬的恍惚。

那时刚大学毕业,江照的外婆去世,而陈悠的父母因为江照的家境,不同意两人在一起,强迫陈悠相亲嫁了人。

晦暗无光的那半年,是我陪着江照一点一点熬过来的。

半年后,他答应了我的告白。

后来,他决定创业,经常出去应酬喝酒,我也是这样帮他擦脸,给他煮醒酒汤,整夜整夜地照顾他。

第二天我两眼乌青,疲态尽显,江照定定看了我好久,叹息一声,让我躺在他的腿上,帮我按摩。

我有些受宠若惊,又被那不轻不重的力道揉按得很舒服,竟耍起了小性子,「江照,你以后不准给别人按,好不好?」

说完我就后悔了。

正要开口补救,就听见头顶的江照低低笑了一下:「好。」

他当时说的是,好。

可是。

也是,陈悠怎么能算是别人。

我只是突然地成为江照的例外,而她从始至终都是他的偏爱。

我忽然觉得,自己该离开这里。

连看着江照给陈悠按摩都做不到,万一他们哪天旧情复燃,拥抱呢?接吻呢?

甚至……

一想到这里,瞬间一股痛意涌上胸腔,背上像蹿上了一排蚂蚁,我顿时坐立难安,拼命往门口跑。

但刚一碰门,一股撕裂的疼痛突兀地传来,甚至比当时出了车祸,从悬崖上掉下来摔得粉碎还要疼。

我来不及尖叫,身子就被拽了回去。

几次尝试之后,我脸色死白,全身都被冷汗打湿,也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我不能离开这间屋子。

或者说,我不能离开江照。

顿时,失去了所有力气。

我木然地继续看着那两人。

江照已经帮陈悠按摩完,正要离开,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陈悠睁开了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

「阿照,你还喜欢我吗?」陈悠问得直接。

江照盯着她的眼睛,「我恨你。」

陈悠脸色一白。

他的掌心覆上她的侧脸,指腹一寸寸碾过,叹息一般,

「但我也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我讽刺地勾了勾唇。

阵悠眼角眉梢漾开了笑意: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眸光闪了闪,

「那苏安呢?她陪了你五年,你对她是什么感情?」

江照一愣,动了动唇,却没说话。

气氛忽然安静了下来。

陈悠脸色微变,审视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下一秒,她微微仰起脖子,吻住了他的唇角。

江照身体明显一僵,但也只是一瞬,他反客为主大掌捞过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手指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瞬间一股恶心涌上脑门,我捂住嘴唇,怕下一秒蠕动的胃就能顶到胸腔。

「阿照,他已经丢下我了,你别丢下我。我不想一个人。」陈悠细细地喘着气,贴着他的唇祈求。

「我知道你对她只有感激和愧疚,你真正喜欢的人是我.……」

陈悠的吻落在他的锁骨,稍稍停顿了下,伸手去解他衬衫的纽扣——

江照猛地按住了她的手。

「不行。」

他声音冷沉,眸色也是极冷。

寒气?从他身上冒出来,逐渐扩散,让我这个没有温度感知能力的灵魂都冷得打了个寒额。

陈悠呆呆地看着他,像是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你是因为苏安才——」

我也呆呆地看着他,不受控的心跳声杂乱无章。

江照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眼睛,看不出情绪,「悠悠,我现在有女朋友。」

「这样做对你不好。」

陈悠懂了,唇角微微上扬,「我等你。」

我也懂了,讽刺地笑笑。

江照的意思是,在我们还没分手之前,他和陈悠不会有实质的越轨行为。

这无关他的人品,也不是对正牌女友的我有多尊重,他只是,不想让陈悠背负任何污点和道德诞责。

他是那么地珍惜,爱护她啊。

笑着笑着,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哄陈悠睡下后,江照一个人在阳台抽烟。

长身玉立,身体几乎跟夜色要融为一体,只有指尖的猩红泛着亮光。

他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指腹反复摩挲烟身,这代表他此刻很烦躁。

我被迫飘在离他两米不到的距离,冷冷地看他。

都和心爱的女人互相表明心意了,我不知道他还在烦躁什么。

哦,我们还没分手呢。

大概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欲求不满吧,

我想。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

江照几乎是立刻打开了手机,那双格外黑沉的眸子紧紧盯着屏幕。

下一秒,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我顿时有些心痒,飘到他身后明目张胆地窥屏。

这一看我就愣住了--

江照打开的,是和我的微信聊天界面,

自从那次大吵一架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最后的聊天记录,是我给他发的一句话:「小照同志的生日七天后要到喽,想要什么礼物啊?」

他那天或许是工作太忙,又或许在医院照顾陈悠,没回。

现在,江照手指无意识上下滑动,刷新微信,仿佛这样做对面就会发来消息似的。

我有些不知道作何反应。

晃神间,江照已经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江照:「十一点半了。」

只一瞬我就明白了他的提醒,

晚上十一点半了,他的生日快过去了。

我这个五年没有缺席过他的生日,次次都会给他看长寿面,做芹菜水饺的女朋友,今年还没跟他说一声,生日快乐。

可是,不会再说了。

以后,永远都不会再说了

因为我已经死了。

江照在阳台足足站了半个小时,裹挟着一身寒气回到客厅的时候,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他盯着手机屏幕最后看了两秒,烦躁地把它丢在了沙发上。

长腿迈开,从冰箱里拿了一袋我上次包了没吃完,特意冻着的芹菜水饺。

他面无表情地把水饺解冻,煮好后,坐在餐桌上,低着头一口一口认真吃着,

灰白的烟雾漫上眉骨,显得更加清冷,也更遥远。

看着他安静吃水饺的模样,我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江照,大概有些在乎我。

我惊讶,又恍然。

其实,严格意义上,今天不算是江照的生日,

江照真正的生日,在一个星期之前。

但五年前的那天,江照的外婆去世了,陈悠也离开了他,江照就不想再过生日了

是我提议把他的生日改到一星期后,也是我每次剃头挑子一头热,张罗着要帮他过生日,

我是个孤儿,在福利院的时候,生日那天是我一年之中最快乐的时光。

我只是想,让他也快乐一点。

第一次帮他过生日,我背地里花了好几个月去学了他喜欢玩的游戏,本打算通宣陪他通关。结果熬到两点我就枕着他的大腿睡着了。

醒来一睁眼,头顶上方的江照抱着胳膊,清冷眉眼勾了勾,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通宵?」

第二次,我做了一大桌菜,切伤了好几根手指头,结果只有长寿面和芹菜水饺能吃。

江照倒是都吃完了,但平时寡言的他,竟夸了水饺好几句。

我向来喜欢顺着杆子往上爬,挺直了胸膛,

「你心脏不好,吃芹菜馅的可以降低血压和心率所以不管是外形还是烹饪的味道,我都学得可认真了。」

当时江照看了我很久,「苏安,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我笑,「因为我喜欢你啊!我真的很喜欢你。」

不等我继续表白,江照就捧着我的下颌俯身吻了过来。

江照总是习惯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他这么外放炙热的情绪,

然后就滚到了床上,

那晚我们都很青涩,互相探索着彼此。

但后来,他像是无师自通了一样,掐着我的腰,漆黑深邃的瞳孔映出我沾满了泪痕的脸。

一直到后半夜,沉默又凶狠。

但事实证明死皮赖脸也挺有用的,第三、四次帮他过生日的时候,江照都默认了。

想来,这五年的倾心相待和朝夕相处,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一点痕迹。

「叮当」一声响,拉回了我游离的思绪。

江照似乎也在发怔,连勺子掉在地上都没发觉。

我下意识俯身去捡,没有实体的手直接穿过勺子。我愣了一下。

然后勺子就被另一只手捡了起来。

「你在吃什么?」陈悠轻柔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我摊开手掌,看看这双越来越模糊,快无法凝结成形的手,又看看陈悠那双修长白净的手,忽然有些自卑。

明明,我没死之前,手也是很漂亮的。

现在我已经能做一桌好菜,打游戏能毫不费力地通关,可是,现在连碰都碰不到了,

「这是什么口味的饺子,闻着好奇怪。」陈悠又拿了一个勺子过来,慢悠悠搅拌着江照碗里的饺子。

江照眉头微蹙,但还是回答道,「芹菜。」

陈悠不怎么在意地点头,仰起脸看江照,「安安为什么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江照微微一愣。

陈悠笑得坦荡,「刚才你的手机放在沙发上,我看了一下你们的聊天记录。」

随后又补一句,「没想到你的锁屏密码一直没变,0802,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江照低着头,我看不出他眼里的情绪。

心还是微微痛了一下。

从前我撒娇让江照把锁屏密码换成我们在一起那天的日子,他一直不肯。

原来,是因为她。

「快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苏安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冷冷盯着陈悠。

之前江照答应过我,这是独属于我和他之间秘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五年前的那天,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她就说把我的生日延后一星期,变着法子地给我过生日。」

那道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清冷。

我用力咬着舌尖。一股腥甜悄然涌了上来,横冲直撞着蔓延在四处。

忽然有些想笑,笑自己。

陈悠沉默了片刻,「她对你倒是真的好。」

「这个水饺也是她做的?专门给你过生日的?」

「嗯。」

「你哄我先睡,就为了吃这个?遵守和她的约定?」

江照没回答。

气氛陷入了沉寂。

陈悠飞快地舀了一只饺子,突然开口,「我要吃。」

「不行!」我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

没有人听得见。

我伸手去抢她的勺子。

碰不到。

江照眸光微沉,攥住她的手腕,低声警告,「陈悠。」

陈悠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重复,「我要吃。」

「阿照,以后你的每个生日,我都会陪你一起过。」

她在逼他做出选择。

江照下颌线紧绷,漆黑的瞳孔闪过一丝挣扎,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松开了陈悠的手。

陈悠如愿吃到了饺子。

我呆呆地看着,泪水不断地从眼角溢出,

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刀将心脏割开,割得血肉翻滚。鲜血淋漓。

这不仅仅是饺子。

这不仅仅是饺子。

这几天,我飘浮在墙角,漠然地看着他们,心里好像失去了一切情绪。

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经过那天的事,江照对陈悠的态度冷淡了许多。

除了一起打游戏,他和陈悠没有其他什么亲密举动,甚至有意地避开陈悠的碰触。

有一天,陈悠突然问道,「一直忘了问,苏安呢? 」

江照顿了顿,语气平静,「前几天跟我吵了一架,跟公司申请出差了。」

陈悠笑了,"这么多天不联系,说不定人家早就想跟你分手了。」

江照眼神晦暗,十分笃定:「不可能。"

说着,他下意识拿出手机,看着我和他的聊天界面,眉间少有的出现了一丝不安和焦躁,

哦,他还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我忽然开始好奇,他知道后的反应了,

第二天,江照收到了我寄给他的戒指,他送给我的求婚戒指。

一个月前,我和江照去餐厅吃饭,

吃到一半,坐在对面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毫无征兆地掏出戒指,单膝跪地。

他一身笔挺西装,矜贵俊美,像是精心打扮过,指骨却因为紧张微微泛着白,

周围的人都在起哄,他嘴角含笑,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安安,嫁给我。」

我哭红了眼,颤抖地伸出手,任他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

那晚我热情异常,抱着他的脑袋,看着头顶上那抹残破的灯影摇摇晃晃了一整晚。

我是个孤儿,被养父母收养后,他们在第二年就生了儿子。

过了几年,他们又随便编了个借口把我送了回去。

什么借口呢。好像是喜欢偷东西吧,

如果是饿到极致,吃了弟弟剩下的鸡腿也算偷的话。

大概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上学那时候丢了班费,有人怀疑是我,江照站出来帮我说话的那一刻,他就住进了我心底。

后来,我又被一对不算富裕的夫妻收养。

他们对我很好,可我还是很谨慎,恪守本分,长身体的年纪,吃饭也只敢盛半碗。

等到我终于敞开心扉,他们却车祸去世了,死在给我去开家长会的路上,

我又回到了福利院。

再也没有人愿意收养我。

我叫苏安,却从没安定过。

我真的很希望有一个真正的家人。

现在,江照跟我求婚了,

我以为,我终于要有家人了。

但是。

陈悠回来了。

她过得不好,第一时间想到的人不是她的父母,而是江照。

而我的男朋友,未婚夫,也尽职尽责地帮助她,甚至要把她带回家照顾。

那次不欢而散之后,我跟公司申请了出差,去了杭州。

思考了一个星期,我把求婚戒指快递寄了回去,

我要和他分手。

也就是今天,江照收到的那枚戒指。

看到戒指的那一刻,他的脸色沉得好像能滴出水。眼里也像覆了层化不开的冰,他不断地给我发消息,打电话,质问我什么意思。

烟一口一口地抽着,他的五官轮廓越来越冷硬,眉间那抹焦躁几乎要溢出来,那边不断传来无法接通的消息提示。

直到不知道多少支烟抽完,烟盒空了再也没有,他才垂下眼皮,声音很轻,

「苏安,你真的要离开我吗?」

是的。

我已经离开了,彻彻底底地离开了。

你终于可以如愿和陈悠在一起了。

我轻声回复,即使他听不到。

忽然,我想到了一件事。

我也算是个果断的人,既然当时已经把戒指还给他,就已经决定分手,为什么还会赶回来帮他过生日?

我努力回想,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发现,江照走神的时间变长了。

晚上他在书房办公,陈悠贴心地送来咖啡,江照没有抬头,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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