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哪听过这么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情就是——我们每个人最终都会死去。不知道其他人对这句话的作何理解,我的侧重是最公平这三个字,似乎觉得说这话的人是对世界上现存的很多事情慨叹不公。当然这只是我的妄加猜测,人有的时候总自以为是,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整个世界,殊不知,当我们用自己的眼光去评判他人时,我们才是最无知愚昧的那一个。生老病死,自然规律,经历多了,也许也就习惯了。
高考,6月;最爱的爷爷去世,2月。
最爱,至亲至爱。
杨洁凡,这么坚强的人,坚强到可以挺过无数的风雨,坚强到令所有亲人投以无数的信赖与关爱,尤其是她的爷爷。他可以把自己攒下的钱偷偷给她,怕她没有学费,没有生活费,他可以挑战妻子一贯奉行的重男轻女准则,坚持给她买自行车,至今她仍记得童年时那辆红色的自行车。爷爷和她一起上山捡柴,一起种地,会和她讲很多他年轻时的趣事。最令爷爷欣慰的事,莫过于她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市一中,再后来,就是盼着她成为一名大学生,只是,没有等到。
我就是杨洁凡。
我以为我肯定不会哭的,毕竟不是突然地去世,一切来得顺其自然。我打电话向班主任说明事由,请假回家,习惯了独自一个人。次日早上,做2个小时汽车,回家。我竟不想说下去了……只是,此刻我在想(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当时的我,那种悲伤,到底是夹杂了太多对XX的恨,而非单纯地对爷爷离开的伤痛。
如果你曾经的伤口足够深,又没有足够的时间、养分帮助它恢复,最后就算再撒上一把盐,或许当时疼痛到让你近乎尖叫,乃至绝望,但那一瞬间你也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而这份强大,它将永远烙在你身上。
几天前和奶奶通话,得知爷爷的弟弟,长期醉酒过度,医院已经放弃治疗了,应该活不了几天了。我,一如既往地冷静,更多地是冷漠。他是个单身汉,年轻时习惯了浪荡,脾气也十分怪戾暴躁,晚年也就注定是今天这副模样。我和他几乎是零接触了。作为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平时碰到长辈应该要热情地打招呼,问候几句的,而我,常常就是那种没有礼貌的孩子。
出于很多原因,我受身边所有亲人的信任与关爱,他对我也不例外,尤其是爷爷去世以后。物质上,他开始如爷爷待我那般对我。拒绝是无效的。而我的心情是怎样的呢?感激,平和,希望他自己安宁地度过晚年,我能和他说些什么呢?对于一个陌生人,对我施与帮助,我想我亦是同样的感激,继而平和,继而内心真诚地祝愿他生活安定。
陌生人,往后余生几乎不会再见;逝去的亲人,真真正正地永远都不会再见了。
那么多的亲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包括我的母亲,其实都是一天天地走向死亡,难道我就一如既往地感激,平和?感激他们对我无尽的爱,继而我又得之坦然,失之淡然,顺其自然地接受它吗?我就这样度过这一生吗?那我能做些什么呢?
我想去远方,去追求我的心之所向,可是一想到留下亲人默默孤立守候的背影,依依不舍地站立在门口守望,我的内心总在发问:“这样对吗?”当我读到:所谓父母,就是那不断对着背影既欣喜又悲伤,想挽回拥抱又不敢声张的人。我不禁泪流满面……
但,时间总在走,在人生地某些节点我们必将做出选择。不舍,伤心很正常,坦然接受这些情绪,但不明所以地纠结是无用的。
关于生命,关于死亡,这些问题,历代多少“文人墨客”将它描绘得真切而深刻。
席慕蓉:比起贝壳里的生命来,我在这世间能停留的时间和空间是不是更长和更多一点呢?是不是也应该用我的能力来把我所能做到的事情做得更精致、更仔细、更加地一丝不苟呢?
请让我也能留下一些令人珍惜、令人惊叹的东西来吧!
在千年之后,也许也会有人对我留下的痕迹反复观看,反复把玩,并且会忍不住轻轻地叹息:“这是一颗怎样固执又怎样简单的心啊!”
冰心:我不敢说生命是什么?我只能说生命像什么。生命像向东流的一江春水,他从最高处发源,冰雪是他的前身?
毕淑敏:老是走向死亡的阶梯……
在我看来:生命,是一个多么奇妙的存在。我能感觉到,刚刚被修剪的草坪,散发着青草的芳香;我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母亲,奶奶,对我充满了信赖与放心,放心我勇敢去飞;我只知道,图书馆的藏书任我饱食终日,窗外的天空湛蓝又辽远;我能感觉到,跑步30分钟之后,汗水真正流下来,我完全掌控着我的身体;我知道,当下刚刚好,我的心之所向,也正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