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记忆的片段,片段里有一位小学生模样的男孩,穿着已经略显脏污的校服,脖子上围着的皱皱巴巴红领巾和松垮的校服,让这位本来睡意朦胧的男孩,更显着有点不起眼。
他手上攥着一张已经褶皱的一元钱(还是红色的一块那时),正聚精会神的盯着面前的一幕摊子:一位四十多岁左右,时而是大叔,时而是妇女,坐在一张低矮的靠背椅,前倾着身子,正面前是一张大铁锅,里面盛满了油,油锅就搁在一个小煤炉上方,从煤炉的下方风口处,可以明显看见煤炉里还正在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只见这位大叔(妇女)一只手拿着一个火钳子,钳子还不停的在翻滚着锅里两三个正在油炸着的油饼,另一只手则抽空准备着下一张要下锅的油饼。
他头也不抬,娴熟的将已经由下锅前的白色软趴趴的油面,一点点在油锅里精细翻滚着,不要几分钟,一张张金黄色的油饼慢慢的冒了出来,接着这些油饼被慢慢的夹出来,放在了他身边的一个铁网框里,框下面放着一个铁盆,里面已经结了不少油饼滴漏下来的油渍;伴随着脆硬的焦油外壳,一缕缕还未完全在油饼表面流走的油印子,加上刚出锅,在这个黎明的早晨中冒着一阵阵喷香的味道,让站在摊子旁边的男孩,包括过路人都不约而同的盯着这一张有味道的画面……
而这个小男孩就是早上准备上学的我。
其实,对这幅画面的记忆远没有过了这幅画面后,用手里的一元钱换来两张油饼,有滋有味的品尝着当时认为是人间美味的早餐,姑且称之为“味道回忆”吧,和《舌尖上的中国》中讲述的食材和食物的味道,最后都会连同记忆一起永远的刻在每一个品尝过的历史过客中;所以经常有这道菜有着“母亲的味道”之说法。
油饼最核心的味道是里面掺加的肉丁臊子,不多不少,一口咬下去,可以窥见一块块玉米粒大小的肉丁,零星的粘附在白色焦软的内壁上,加之少许绿色的葱花,就仿佛夜空中满是闪耀的群星。
五角钱一张饼搁在当今是不能再便宜了,但倒回去二十多年,对于只有一元早餐上限的我来说,吃两张饼是一件非常奢侈而享受的事情;瓷盘大小的油饼,外焦内嫩,每咬一口,都要细细的在口腔里来回的咀嚼,直到没有味道后才依依不舍的咽到肚子里,就算两张油饼下肚,不曾饱腹,仍意犹未尽,回味无穷……
很多时候,上学的前一天夜晚躺在床上准备入睡,一想到第二天一大早的这两个油饼早餐,心里不由产生满足感,甚至连做梦都是美的。
也许不单单是味道极好,或许是站在小摊旁边见证“好东西是值得等待”这句话,也或许是五角一张油饼的“奢侈价格”,再或许是小摊主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循环着同样的早晨,见证了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成长的时光,在我的童年里深深的记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