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红绸遗梦1

启堂君如晤:

吾今以此书只为一诉思君之意矣。吾作此书时,尚为应绸堂,吾父之女,苏家之闺女。汝见此书,只恐吾父西去,吾为无主之人矣。吾作此书,泪珠与笔墨齐下。悲恸之意,竟顿墨数次,纸张堆积无算,终作此书,愿君得见。

吾思君甚。自君离乡参军报国已有三年矣,吾思君非三春秋之计。吾自遇汝,便以倾心托付,况青梅竹马之交,媒妁父母之命,吾感天之怜爱,使吾得遇良人,吾终日不敢背离矣。

念吾七岁有余,是年除夕。汝尝语曰:花期之年,必当娶汝。吾心乐矣,然少女之思,不敢放浪于外,只支吾言语:汝莫戏言。吾实则芳心暗许,日日盼花期之时。

吾不敢不思汝也。回忆烟雨空洞之巷,汝撑伞步至,吾低眉浅笑,且见雏鸟于汝怀,为雨天迷途矣。汝笑而托吾照料,只觉烟雨如丝,却不及汝眉眼之柔波。思及于此,吾不禁涕泪苦笑,吾思汝竟以回忆度日。

吾知汝于边关报国,男儿当志在四方,儿女之情于国家当渺为一粒,吾不敢妄君回乡见吾,只是,家中老父,病重垂危,吾与汝早有儿女之契,吾父望能于垂危之时,见吾完成喜事。汝两年未有归信,家中长辈颇具微词,更有甚者,逼吾退婚。

吾不愿背弃婚约,更不愿见吾父去之不能安瞑,只盼君见吾字,于吾回音。字短情长,吾于空巷日日盼君归,只愿鸿雁寄情,吾终不负君,君亦不我有欺。

天高云淡,江波渺渺。芳草青青,蝶舞虫鸣,此为碧云天。

雕花楠木床上躺着一人,床沿旁趴着两小孩,皆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床上的人。一老者坐在桌前,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顾辰珩问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老者捏着胡子道:“他中毒不深,洒毒粉的人显然没想害他,只是.....”他说着,便又看看床上的人道:“他鼻子内吸入毒粉颇多,要有一段时间没有嗅觉了。”

老者将药单递给一旁的侍女道:“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早晚服用。”

“嗅觉没了常人确实一时不能接受,不过,过几天便会好了”老者背起药箱便一眨眼到了门口。

顾常笑走进来,看着床上昏睡的人道:“李易痕那小子昨日接到信后急急忙忙便走了,师弟也扔下了。”

顾辰珩道:“他家里出了事。”

顾常笑皱皱眉,叹气道:“那孩子家里也是不省心”,她又忽然道:“寻仙宗的宗主刚才来过。”

顾辰珩看着顾常笑,顾常笑却说:“他也不是来接陆无为的”她笑着摊手道:“他知道了陆无为中毒,只留下话说陆无为在这里砸坏的东西,他来赔。”

两人看向躺在床上的陆无为,顾常笑歪着头道:“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砸坏东西呢?”

晴空,白云,一只飞鸽。李易痕望着手中的字条叹了口气。一旁的金丹骑着陆无为的白色骏马,她拍拍马头,问道:“你叹什么气?”

李易痕瞟着金丹,又叹口气道:“我叹气是因为,我身边有个跟屁虫。”

金丹转过头,看着不远处一路跟着他们的唐门手下,她又策马贴近李易痕,悄声道:“你放心,他们不是你对手。”

李易痕骑着马向旁边挪挪道:“后面那堆跟屁虫呢”他回头看了眼,身后唐门的人便停下来,洋装看风景,李易痕又转过头,他们便又快速骑马跟上。

“后面那堆跟屁虫倒不可怕。”他又眯眼看着在一旁睁着大眼天真的看向自己的金丹道:“可怕的是,这条跟屁虫是个母的。”

金丹听此,便也眯着眼哈哈笑道:“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啊,我只是顺路,顺路去苏州。”

李易痕摆手道:“我只劝你拿了人家什么东西,就快还回去,以后出门也不会有一帮男人看着你。”

金丹笑着狠拍李易痕身下那匹枣红马的屁股,枣红马忽然受了惊,便飞速的跑着。金丹笑着策马跟上道:“你说的对,只不过呢,男人的话,我一般都当做鬼话来听,所以你也别给我讲大道理。”

盛泽镇位于苏州,是李易痕的老家。现为八月,桂花的香气穿街入巷,李易痕牵着马,与金丹步入镇中。他看着金丹道:“你不会这么巧也是来苏州盛泽的吧?”

金丹扭过头,便在前面的巷口左转。李易痕心道:不会这么巧吧。

果然,巷中有两户大家,一户为鲁宅,一户为苏宅。金丹站定在中间,这两座门户对立,金丹便去敲了苏宅的门。

开门的是一梳着百合髻的少女,少女细眉长眼,最妙的是嘴角两边分别有一颗红痣。那少女与金丹言语几句便侧身恭敬的让她进门。少女见了李易痕,眉眼弯弯,似在问金丹他是否与金丹是一起的。

金丹对那少女耳语几句,那少女便皱着眉,看着李易痕的脸是嫌弃的表情,李易痕还未与这可爱的少女搭话,那少女便“嗙”的一声,关上了门。

李易痕觉得自己似是莫名其妙的被少女讨厌了,鲁宅的大门大开,一小厮拿着扫把出来,低头扫着地便扫到了李易痕的脚边。

他抬头见了李易痕,忽惊喜道:“李少爷回来了。”

李易痕看着那小厮圆圆的脸,也笑道:“多福,你真是越来越有福相了。”

多福放下扫把道:“快进去看太老爷,家里人都到齐了。”

偌大的院子,被各种木器摆满,这里假山由木雕代替,树上有鸟儿鸣唱,只是走进便知那是只会动会唱歌的木鸟。

一中年人坐在院中,他穿着青色的粗布衣,他身形魁梧,即使坐在木凳上,也可看出他的高大。他有一双宽大结实的手,中年人一手拿着锤子一手拿着椽,对着一堆木头叮叮当当。

李易痕走进,那中年人回过头,一双眼睛大而乌黑,他见李易痕,便咧嘴一笑道:“小易回来了,正好,帮我试试我的新作。”

他一拍手,便有几个等人高的木人晃动着走了出来,三个下盘是两条木腿,三个下盘是由轮子代步。

男子手边忽然多了个手鼓,随着男子的敲击,那木人便有了一系列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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