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杏】所谓爱情

有时我会很好奇,我的父母到底是如何做到如此契合而又如此尊重对方的想法的呢?看起来他们好像是不同世界的人,一个专注于需要用心对待的现实生活,一个则游走于理想的魔法世界。因为在我们看来,这两个世界好像永远都不能达到平衡和交汇,更别提在融合中不断达到完美了。可是我的父母又用行动证明了这两个世界并不是没有重合点的,我不止一次看到他们两个坐在沙发上就着电视上的节目谈笑风生,而他们谈论的话题也并不生僻,都是我能够驾驭的内容,就连我都能凑上去谈上那么一两句。我想,也许正是因为他们都能敏锐地感知到对方最吸引人的一点,才能够在一起,而且每当在一起时都能有着如此温暖让人不忍打扰,而又让人觉得亲切想要靠近的氛围吧。

可是具体是什么原因除了他们自己之外还有谁知道呢?我想,我现在无论说些什么,都仅仅是猜测吧。他们都像是一本书一样,都有着无比庞大的内容,让人充满了兴趣去阅读。而在阅读的时候,没有人想要放下,但是在阅读过后,却又觉得自己没有阅读到书中的精髓,或者说,书中的细节并不能用简单的语句概括出来。他们两个都是那么的富有魅力,让人忍不住靠近。我虽然是他们的孩子,可是关于“他们为什么如此合拍”的问题,我想,我仍旧是不懂的,哪怕我现在可以将我对他们的认知很好地表述出来。而且,如果我亲口将这个问题问出来的话,他们也会觉得很奇怪吧。所以,我一直没有问出这个问题来。

后来,我都忘记了这件事情的存在,直到老师为我们留了一个关于“如何理解爱情”的家庭作业。事到如今,我都不明白老师为什么给我们留了一个这样的作业。大家都是十二三岁的孩子,对于爱情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或者说,这对于我们来说完全是一个不能被理解的领域。我们现在的感情,仍然是朦朦胧胧的,可能仅仅因为看到对方打篮球的英姿飒爽的模样就远离不了视线,也可能因为对方学习好就暗生情愫。这也许是最最单纯最最简单的感情了。我很想将自己的比较幼稚的理解写下去,可是我又非常想将这次作业好好地完成,于是,我决定询问一下我的父母。他们大概已经共同经历了很多事情了,对于爱情的理解应该会比较成熟和深刻吧。

那天,我仍然是早早地回到家里。今天他们没有在客厅里看电视,而是在他们的房间里非常开心地聊着天。我没有立刻进入他们的房间,而是凑到门缝旁,悄悄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小猫咪i,你说哪天咱们两个能不能出去玩一下呢e?”

“夏目君,你的意思是……就我们自己吗?”

“是啊a,怎么了e?”

“我觉得我们应该陪陪孩子吧……而且,我的工作那么多……”

“也是i,小猫咪i。你真的太让人担心了e,天天那么多工作o。”他笑笑说,“其实你就是想我们三个一起玩吧a。”

“是啊,小孩子一般都很想出去玩的。”

他们的谈话真是太逗了,我在外面都要笑出声来了。

而且,天哪,我居然真的笑出声来了,他们不会听到我的声音了吧。

“外面是不是有人啊a?”

“嗯,大概是我们的孩子吧。”是我母亲的声音,她顿了顿说,“我去看看。”

“原来真的是你,为什么不进来啊?”

这样说着,母亲直接将我推进了他们的房间。

“爸妈你们是怎么搞的,出去玩都不打算带上我!”

“这样的你可真是不可爱哦o。”父亲的性格可真是叫人捉摸不透,让人描述不出他的真实情绪。不过,我很喜欢和父亲一起谈话是真的。他很亲切很有耐心,我喜欢这样的父亲。

“我就是这么一说啦a。”父亲笑着说,摸了摸我的头发,“小猫咪i,我最后还是打算咱们三个一起出去玩了e,对不对i?”

“对哦。”

就这样说着,他们两个相视一笑,不禁让人觉得他们仍然是高中生,仍然有那个时候共同完成一项任务时的默契和放松,我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中间有我挡着,他们两个可能就要击掌表示胜利了。

“哼,这还差不多。”我这才将这句话说了出口。我母亲说得对嘛,哪有不带自家孩子出去玩的道理?

“那个,爸爸。”

“哦o?”

“我一会儿要问我妈一个问题,你就不要呆在这个房间里了。”

“你这样说我可都要哭了哦o。”父亲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现在你们母女俩都要一起说悄悄话了e。我刚刚满足了你的需求你就要抛弃你爸了e,好委屈u。”

“不是啦,爸爸,你想多了。我是真的想要单独问妈妈一个问题。”

“好啦好啦a,你好好问吧a,你妈就希望和你好好聊会儿天呢e。”我父亲仍然是一副非常开心的样子,“小猫咪i,你也得好好回答哦o,不要敷衍哦o。”

说着,他将门打开,默默地出去了。

现在,房间里只有我和我的母亲了。父亲不在一会儿,房间里就变得非常安静了呢。

“没想到我们刚谈到那个话题就被你听到了啊。”

“是啊,我也没想到那么巧,不过在门外听着还是觉得很有趣很开心。”

“你还真是可爱呢,不过我想如果我在你那个年龄段的时候也会是这样一个状态吧。”

“是嘛,妈妈,我以为你那么认真就不会有精力做其他的事情了呢。”

“不是,妈妈也是从那个年龄段过来的,也会有孩子的情绪的。”

“我很想知道,你那会儿是什么可爱的样子呢?”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母亲一定会觉得我是一个非常淘气的孩子了。对什么都很好奇,什么都想了解一下,不管是对自己有用的知识,还是一些感情上的纠葛。可是我仍然有什么问题都敢询问我的母亲,她真的是一个太美好的女子了,她的身上有某种魔力,让人不忍伤害,让人不忍疏离。我想,如果她和我是一个年龄段的人,她一定会是那个学校最受欢迎的人吧,她值得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

可是我没想到,母亲一下子对我说了不少东西。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母亲有那么多心事,对我父亲的温柔程度所呈现得比以往更多也更加热忱。我笃定我母亲心里一定仍然存在着一些我并不知道的东西吧。

看起来母亲现在并不想将那些事告诉我。不过,我并不着急,母亲一定会对我说出那些事情的,只要我愿意等。

不过,虽然我的父亲总是对我和母亲表达出随和又真挚的感情,可是看起来母亲并没有因为父亲的爱而改变自己的特性,她还是觉得自己并不优秀,她描述自己的时候说,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之前是,现在也是。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愿意回到高中时代,做自己的制作人,继续帮助偶像们获得成功。她说,她现在仍然觉得并没有达到自己理想的程度,说明自己努力不够,可是现在也没有时间去做自己高中时代最喜欢做的工作了。

“妈,你不要这么说,我一直觉得你很棒啊!”

“这句话是你的父亲告诉你的吧。”她微微一笑,“他啊,自打高中刚开始,就一直很喜欢我,她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和他交付感情的人。”

“我是真的这么觉得的妈妈,不关我爸的事。”

“好了,我知道了。果然是我的孩子啊,好体贴。”

说着,母亲将在怀里的我抱得更紧了。

“我特别想给你讲一下我上高中时的经历。”

听到母亲这样说,我很开心。我就希望母亲可以这样和我聊会儿天,最好是聊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好啊!”我应声答道。

“最开始见到他时,我觉得他很奇怪,他给我一种我说不出来的感觉,我现在也说不出来。”

母亲这样说道。她说,父亲从一开始就爱把“小猫咪i”挂在嘴边,说得她好像很小一样,不过自己并没有拒绝,应该说她都能坦然接受面对偶像们的称号,并且她实际上非常喜欢他们这样叫自己。“因为觉得很能拉近距离。”母亲说。

母亲在那会儿承担了不小的任务,她几乎没有休息时间,有几次都甚至就要倒下,那些偶像们总是非常关心她,可是她总是挥挥手说“不需要不需要”。

“可是……我就是拒绝不了父亲这样的请求呢。他可真是太坏了啊。”

母亲佯装愤怒,可是当她看向门外的时候,眉眼间全是藏不住的欢喜。

你们一定想象不到他们的缘分是从何开始的吧。

在我眼里,他们的相遇一定是一见钟情、云淡风轻,没有特别多的嘻笑打闹,但却把对方永久地放在心里。可是他们却全然不是如此。他们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初遇,但他们的初遇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富有童趣、富有活力,大概他们恋爱的基调就是从那会儿奠定的吧。

父亲很淘气,母亲很认真,他们免不了要产生碰撞。那时,母亲正坐在书桌前认认真真地完成制作人的策划书,这一次她是为组合switch写的,不能轻举妄动,或者说,她要认真对待每一个组合,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遗漏。她把自己锁在书桌前,硬撑着疲惫的身躯,努力将自己的视线锁在面前的纸上,可是她的头摇摇晃晃,恐怕已经支撑不住了。

“小猫咪i,你可不要轻易倒下哦o,否则我们组合该怎么办呢e?”

如果不是因为父亲来到了母亲工作的地方并提醒了她,她可能就真的要倒下了。

“你不是在为我们写企划吗a?”他说,“我们一起出去才能有灵感啊a。”

“你的父亲当时就是这么把我拉出去的。”母亲说,“他还说,和他一起出去我才能完成好工作。”她顿了顿,“其实,谁都知道他只是想让我休息一下啊。”

我问我的母亲他们一起出去做了什么。母亲说,她只记得,父亲带她来到了学校的天台。在这个地方很容易产生故事,然而母亲却说没有发生什么故事。她描述得如此轻描淡写,以至于都能差点把我骗到。她说,父亲只是让她喊一句“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然后,再和她一起喊一遍这句话,最后,非常认真地在她的手掌心里画了一个非常美丽的魔法阵,仅此而已。

这些事情能够被轻易无视掉吗?如果要我来说的话,这一定是最能产生感情的一部分吧。天台是一个多么富有魔力的地方啊,有多少爱情产生于此,更何况,如此简单而又极具诱惑力的动作,母亲能没有感受到吗?

“妈,我爸是不是从那会儿就已经爱上你了?”

“我不确定他的感受,但是我……一定是的。”

“但是你怎么会说,什么感觉都没有呢?”

“我啊,一直只顾着工作的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只是我觉得,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的母亲一直都是这样啊,在她眼里,恐怕工作的地位也太过于重要了。

可是这也是我的母亲不同于其他人的一方面,也是让所有人为之心疼的一方面。

这一点,真的太珍贵了太难得了,其他人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我想,如果我可以的话,我甚至愿意将母亲和父亲相遇相识相恋的故事重新演绎一遍。

母亲说,她永远也忘不了他们一起去逛街她差点要摔倒时父亲那双温暖的手;

她永远也忘不了在下雨时他的陪伴,他甚至为了让她欢欣而故意说自己那把伞是变出来的;

她永远也忘不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那么温柔而又纯真;

她更加忘不了他向自己求婚的那一刻。

“我的魔法可以让你成为我的吗a?我什么都做到了e,只差这一项了e,你愿意和我一起完成这个魔法吗a?”

我的母亲到现在说起这句话来仍然是热泪盈眶。她模仿着父亲的语气,可爱地向我表达着她对父亲的爱意。

“我不想仅仅让他靠魔法守护我。”母亲说,“我想,我也应该去守护他才对。”

啊,母亲怎么会还那么平淡地描述呢?明明,是那么富有力量的一句话啊。

不过也好,我知道的,母亲喜欢将自己的心事隐藏在心底,不让别人知道,其实她想的东西很多的,她能够坚持下来的事情也有很多。

一个工作,一个爱情。

啊,我突然想起来我忘记问母亲她对爱情的理解了。

可是我现在觉得我也不需要再去问她了。她为我讲述了那么多,我也该学着自己总结一下了。

所谓爱情,就是努力照顾着对方的情绪,努力向对方靠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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