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如白驹过隙,岁月流年,就这样在自己的指缝间溜走,抓也抓不住。进入腊月门,离年就不远了。一年又一年,拼命想要留住的东西,却往往溜得最远,最快。就比如,那儿时的年味儿——已经成为了回不去的乡愁。
我的家乡坐落在北方一个四面环山的小山村里,春去冬来,朴实的人们在土地上辛苦刨种着一粒粒粮食。贫穷没有打败人们,世世代代住在年久失修的石头房子里,风霜雨雪已经把岁月的记忆雕刻在平淡的日子里。但是,到了年关,每家每户都用最隆重的形式来慰藉世间的给予。
(01)
临近年关,家里养了一年的猪等到了生命终结的日子。杀年猪,也成了腊月里孩子们最期盼的一件大事。这件大事也昭示着:年来了。
石头砌成的大灶,架起一口大锅,烧得滚烫的开水,等着肥肥的年猪来上锅。每次杀年猪的时候,自己都不忍心看着血从猪脖子里汩汩而出。觉得残忍,但内心也涌动着幸福。就好像秋收的粮食装满了粮囤那般幸福,很饱满,也很惬意!
猪的惨叫,一个生命完结。但是给人们带来的是一年的欣喜和收获。杀猪了,接着就是宴客。把新鲜的猪肉下锅,满满的一大锅。灶里升腾着熊熊的烈火,锅里的肉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馋的直流口水。但是最好的是留在宴客的时候,邻里街坊都是邀请的对象,喝着高粱粥,吃着大块肉,谈论着东家的粮食和西家的牛。
(02)
小时候,每每快过年的时候,自己最盼望的就是和父母去赶集。掰着手指头盼着那一天的到来,穿上厚厚的棉衣,拉着妈妈的手,走过村前那条结了冰的小河,脸上洋溢着最幸福的笑容。
走上三里路,到了大集。和妈妈穿梭在人群中,好奇地张望,看着一个个摊位出售的货品。
买上几斤新鲜的待客菜,捎上二斤糖块,挑几幅对联,再买上几挂鞭,过年的东西就准备齐整了。
即使没有新衣服,没有像样的玩具,也不会哭闹,只是紧紧拉着妈妈,踮着脚尖,张望着人来人往,感受着过年的气息。
(03)
年三十的晚上,家家户户要“烤旺火”,把山上砍来的松树枝,柏树枝交织在一起,搭建起一个房子的样子,随着那“噼里啪啦”的声音,树枝在散发着松油的香气里,燃烧着对于新年的热情。
孩子们没有什么可以玩耍的娱乐项目,围在旺火堆旁,看着熊熊的火焰,红红的脸蛋上印刻着儿时最灿烂的笑容。冻得通红的小手在火堆旁环绕,像是要把这团热情拥进怀里,装进心里。
烤完旺火,孩子们就西家走,东家串,兜里揣着自己家炒的南瓜籽,还有几颗舍不得吃的糖果混在其中。
熬到半夜,村里想起了震天的鞭炮声,那响彻山谷的鞭炮声宣布着新的一年到来了,孩子们也在鞭炮齐鸣中欢呼跳跃。沉睡的大山此刻也好似在打着哈欠,望着小山村的欢腾。
(04)
恍若隔世,三十年的时间就在一转眼间变成了一个个不能回来的昨天。而远离家乡的游子,再也找寻不见了那份关于年的记忆。
时间可以治愈伤痛,时间也可以冲淡一切,但时间的残忍就在于有了越来越多的回忆,却远离了越来越多的乐趣。
儿时的年没有什么新奇,但是却有着无法忘怀的欢乐记忆;儿时的年没有新衣服,却有着父母最深沉的爱意。而如今,再也找不回了那份关于年的味道,那种年味,也成了回不去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