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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娃站在一个木凳子上，一边刷着墙，嘴里一边唱着军歌，身上满是白泥，刷过的墙面白刷刷一片，与没刷墙面形成鲜明的对比。妻子小梅让雇人刷家吧，虎娃执意要自己干，虎娃说反正自己闲着没事干，这点小事用不着雇人。虎娃把室外室内整理十分整洁，然后开始自己刷家。转业回地方后，为了孩子上学方便，虎娃用转业费在学校附近买了三间平房，县城的平房比较便宜，虎娃的转业费只花了一半多点。没事的时候，虎娃就来到平房整理打扫，准备早点搬进来住。没多长时间，虎娃就把房子收拾得焕然一新，挑选了个吉日便搬进了新家。孩子上了学，小梅没事干便到超市打工，虎娃一边等待政府安排工作，一边接送儿子上学。小梅在超市打了一个月工后，来来回回发现学校附近生意比较红旺，就和虎娃商量想在学校附近开个小超市，虎娃说你想干啥就干吧，我大力支持，经营的事我可不管。就这样小梅在学校旁边开了个小超市，由于小梅人品好，很多人都愿意来小梅的超市买东西，小店生意经营得特别红火。

在家等了几个月时间，虎娃接到了政府通知，被安排到到了县政府一个局里工作，虎娃在局里是个科员，每天的工作比较清闲。刚开始朝九晚五的工作让虎娃很是不习惯，平时单位或朋友应酬的饭局虎娃很少参加，他看不惯酒桌上的虚伪和金钱利益的宴请，这样的饭局虎娃都拒绝参加，在别人眼中成了另类。虎娃每天家与单位两点一线，心里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每次想起部队官兵关系的纯洁和战友们的情义，他就会感慨不已。偶尔虎娃也会和战友们小聚，聊聊部队的往事，叙叙战友情，感觉好像又回到了部队的生活，让虎娃很是留恋不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虎娃慢慢地习惯了早九晚五的生活，家和单位两点一线成了他日常生活。

时光荏苒，一转眼虎娃回到地方已好几年了，儿子军军也升入高中。一天儿子放学回家，吃饭时对虎娃说：“爸，我们学校有招飞名额，今天我去体检了，如果体检合格，高考成绩够的话，就会被招到军事飞行学院，将来就是战斗机飞行员，听说咱们县是贫困县会优先录取，全省就两个名额。”虎娃听了儿子的话，一脸激动，忙对儿子说:“飞行员好啊，那可是部队最自豪的职业，你身体没问题，个子也够标准，文化课要好好努力，哪门课不行的话找个补习班补补，机会难得，一定要珍惜！”虎娃没想到儿子如此喜欢部队，小时候经常给儿子买军事玩具和书籍，潜移默化地儿子也喜欢上子部队，这让虎娃很是欣慰。

虎娃所在小城没几年时间，县城周围高楼拔地而起，小城环境也逐年改善，每年新建楼房很快销售一空，晚上小梅躺在床上温情地和虎娃说：“虎娃，咱们平房每年冬天都要生炉子，又麻烦又不暖和，我想买套楼房住。”

“楼房咱们迟早要买，可现在我们也就够个首付，每月打贷款生活有点紧张，要不再等等？”

“钱的事你不用管，我有，你同意买咱们明天就去看房子。”

小梅说这话的时候，很自然，也很自信。

虎娃睁大两眼看着小梅，眼神中充满惊愕。小梅看着虎娃吃惊的表情，哈哈笑了起来。虎娃怎么也没想到，小梅的超市没几年时间能赚这么多钱，超市虎娃从来不管不问，一直是小梅经营，虎娃本以为开个小超市最多也就赚个生活费。县城的房子虽然不贵，一套百十平米的房子也得三十多万，虎娃回想小梅这几年起早贪黑的确很辛苦，让他没想到地是做生意竟如此赚钱。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日，儿子军军正好在店里，小梅让儿子看着店铺，拉上虎娃到县城刚盖起来的一个小区看房子。售楼部小姐姐看到有人来买房，热情地为他们介绍着房子和户型，领着小梅和虎娃不厌其烦一栋楼一栋楼地解说和参观。

小梅每到一栋楼就问虎娃房子怎么样，虎娃总是说好，让虎娃选一套，虎娃说你感觉哪套好就买哪套，虎娃的敷衍让小梅很生气。小梅说让你帮选房子，都说好好好，那我领你来有啥用？还不如我一个人来呢。虎娃说房子就是住的嘛，选那个都一样。最后，小梅选了个自己喜欢的楼层，到售楼部交完定金后匆匆回到了店里。楼房总算是买上了，在小梅心里好像完成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心情特别好。

局长把虎娃叫到办公室，问虎娃愿不愿意下村当村书记，局长说县里要求单位选一名村书记和两名队员，组成工作队下村扶贫指导，任期三年，局里每月给点生活补助，希望虎娃能深入农村帮扶村民脱贫致富。局长问虎娃愿不愿意去，虎娃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局长，虎娃感觉在局里上班每天朝九晚五没啥意思，还不如到村里为老百姓做点事踏实。第二天虎娃便和单位两名同事去了单位定点帮扶的十里河农村。十里河村距离县城六十里地，距离乡镇十里多地，村西有条小河一直向乡镇方向流去，村子因此叫十里河村。虎娃到了村里，找到村长，打开村委会的大门和同事便开始打扫村委会，他把村委会情况和所需住宿、办公等物品整理登记，回到局里向局长做了汇报，局长让办公室主任把虎娃驻村所需物品尽快购置后送到村委会。办公室主任把床、被褥、锅碗瓢盆、办公用品等采购好，当天下午就送到了村委会，虎娃和同事亲自动手把房间粉刷了一遍，整理好物品，开始驻村开展工作。

派机关工作队驻村帮扶脱贫，是中央的一项重要战略部署，消除贫困，改善民生，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共同迈向小康生活。脱贫致富是村民的美好愿望，也是驻村工作队的重大目标。虎娃明白驻村工作责任重大，心里不敢有丝毫懈怠。他把村长和村里仅有的两名党员叫到村委会，向他们了解村民致贫的原因。通过了解，发现村民们致贫原因大多是因病、缺技术、缺资金导致，虎娃心想不管怎样得让村民们提高收入，过上好点的生活。

十里河村一共有35户人家，其中25户是贫困户，村人大都是上了岁数，年轻人都出门在外打工挣钱，虎娃深入村民家中详细了解每户村民的家庭情况和致贫原因，并建立档案，登记好每家每户的资料。村民们知道村里住进工作队后，也经常到村委会找虎娃，不管是大事小事都愿意找虎娃商量解决。虎娃一有时间就走街串户，了解村民所思所想，在虎娃心里如何提高村民的收益，成为虎娃心中的心结。十里河村，水草资源丰富，村里家家户户都养殖牛羊，是村人主要经济来源，每户养殖数量少，养殖质量不高，经济效益没有极大地发挥出来。村西那条小河一年四季长流不息，流淌的河水滋润着十里河村肥沃的土地，村民们守着得天独厚的水草资源却过着清贫的生活，这让虎娃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

张二蛋在村里是贫困户，政府一直给他家拿着低保，是全村贫困户中比较特殊的一户。张二蛋听村人们说，工作队是专门帮助村里人脱贫致富。张二蛋对村民们的话半信半疑，他不相信工作队能让自己的生活改变，也不相信工作队能让自己富起来。

张二蛋今年快六十岁了，年轻时候因为家穷娶不上老婆，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有智障的傻子姑娘，总算成了个家。傻子媳妇常年痴痴癫癫，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一不会干农活，二不会做饭，一日三餐全靠张二蛋做。自从娶了傻子媳妇后，张二蛋就学会了做饭，即使在农忙季节，张二蛋先给傻子媳妇做好饭后，才能出地干活。张二蛋家就他一个劳力，每年别人家的农活早早就干完了，他家总是最后一个，收成也总是不如别人家的好。张二蛋两间房子因下大雨有一间坍塌，另一间严重倾斜成了危房，幸亏有老父亲临终时留下的两间旧房子，张二蛋拾掇拾掇后住了进去，总算有了个安身地方。张二蛋两个儿子，至今没有结婚，都在外打工，一年时间很少回家。眼看儿子到了结婚的年龄，张生蛋有点着急，想想自己贫困的家境，生怕儿子娶不上媳妇，每每想到这里张二蛋就十分自卑。由于张二蛋性格自卑孤僻，在村里很少说话，也很少和村人来往。

虎娃决定先从张二蛋家开始，首先帮助张二蛋脱贫。

工作队住进村委会不久，正好赶上了政府为农村危房修缮改造，虎娃了解张二蛋家情况后，把张二蛋家危房情况进行登记上报。没多久张二蛋家危房被拆除，在原地又盖起来两间崭新的新房子，政府为他家免费盖起了房子，张二蛋感动不已，站在院子里看着崭新的房子，高兴得像个孩子。往新房子搬家那天，为了感谢政府和工作队为他家免费盖房子，张二蛋特意买来了几串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村落，张二蛋住进了新房子。从此以后，张二蛋对工作队有了新的认识，相信了工作队能改变他的生活，也相信了通过虎娃帮助能让他的生活富起来。

村里除了两家孤寡老人外，就数张二蛋家穷了，张二蛋成了虎娃重点帮扶对象。一日，虎娃又来到张二蛋家，刚进大门，发现院子里站着两名牛贩子，旁边的农用车上还拉着一头牛，牛贩子正在和二蛋谈价格。张二蛋家的耕牛去年生了一头小牛犊，经过一年时间精心喂养，小牛犊长得膘肥体壮。张二蛋向牛贩子要一万六，牛贩子给张二蛋一万三，双方因为价格正在僵持着，虎娃来到张二蛋家正好碰到卖牛，接着和牛贩子进行讨价还价，虎娃对牛贩子说：“张二蛋家的牛比你车上买的牛壮实多了，能杀多少斤肉你心里清楚，好牛就得给个好价钱，再说张二蛋家情况比较特殊，能多给你就多给点嘛，不能让老实人吃亏，你说是不是？农民都不容易……”虎娃的一番话在情在理，说的牛贩子都不好意思还价了。“没见过这么关心农民的村书记，我算服你了，但你也不能一口把价咬死，多少也得让我挣点吧！”最后，经过虎娃和牛贩子谈价格，张二蛋的牛最终以一万五千六成交。

张二蛋手里拿着一叠钱，仔细数着手里的钱，嘴上乐开了花，这笔钱可是二蛋一年中收入最大的一笔钱。张二蛋一边数钱，心里一边盘算着在院子里打一眼机井，吃水就方便多了。打一眼井，需要四千多元左右，剩下的给儿子积攒下来娶媳妇用。张二蛋一直想在自家院子里打一眼井，因家里没钱打不起。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院子里有井，村里地下水比较旺盛，打眼井只需要打六米多深就能打出水来，虽然价格不贵，但对于二蛋来说有困难。张二蛋家平时吃水要到村西一里多地的井里跳水，来来回回比较麻烦，尤其到了冬天天气寒冷，有时候下雪路滑不好走，脚下一滑连水带人滑倒常有的事，能在院子里打眼井成了二蛋的一大心愿。卖了牛的钱拿出部分来，说啥也得打一眼井，张二蛋想过几天就找人打井，了却自己的心愿。

牛贩子走后，张二蛋拉着虎娃进了屋，张二蛋的傻媳妇看着虎娃一句话不说，只是憨憨地傻笑。虎娃和张二蛋说养牛虽然时间长点，可挣钱也多。虎娃问张二蛋想不想一年赚三倍卖牛犊钱。

“李书记，三倍差不多五万块钱呀，要是一年能赚这么多，早就脱贫了，也用不着政府给我发低保了，我从来都没敢想过。”张二蛋说。

“张二蛋，这次我是专门来帮助你脱贫，只要你按照我的思路去做，两年时间保证让你脱贫。”

虎娃接着对二蛋说：“一头牛犊养一年保守来说能卖一万五千元吧，养三头母牛一年产三头牛犊，三头牛不就能卖四万五千元，还愁脱不了贫？”

“李书记你说得到是挺好，可我哪有钱买牛呢？”二蛋无奈地说。

“钱你不用愁，现在有扶贫贷款的好政策，而且三年不要利息，像你这样的家庭能贷三万，我给你做担保，再找找熟人帮忙，争取给你贷四万，如果银行不贷给你四万，我借你一万，保证你买两头生产母牛，只要你愿意养牛就行，买牛的钱你不用愁。”虎娃对二蛋说。

虎娃让二蛋准备好身份证，过几天就带上二蛋去县城贷款，并让二蛋打听周围村子谁家有好的母牛卖，虎娃临走时对二蛋说，我也给你仔细打听，哪有好牛就告诉你。虎娃说能贷款买牛，二蛋心里那个高兴，虎娃的一席话，让二蛋看到了脱贫致富的希望。

原本等过几天打井，虎娃说要带二蛋上县城贷款，二蛋决定明天就开始打井，晚上问村人找来打井人的电话，二蛋电话里和打井人联系好，说明天早早就过来给打井。第二天七点多，打井的四个工人就来到二蛋家，二蛋选好地方后工人们开始架设备工作。打井的设备比较简陋，一台小农用四轮车尾部经过改装，用发动机带动比碗口粗点的钻头往地上打钻，每往深打一米就在钻头杆上再接一米长的钻杆，一边钻一边往井口倒水，钻头在土里上下提升，周而复始地把旋转出来的泥水顺着井口边抽到了院子里。

二蛋家打井的拖拉机声传到了村委会，虎娃站在村委会的院子里向二蛋家方向望了望，心想二蛋家是谁家的拖拉机“搭塔塔”响个不停，响了一个多小时了还在响，带着疑问，虎娃朝张二蛋家方向走去。

二蛋见虎娃来了，忙上前搭话:“李书记您来了，昨天卖牛正好手里有钱，这不先打一眼井，以后如果贷上款买了牛，就不用到村西外挑水了，人吃、饮牛都省事了。”

“不错，有了井吃水方就便多了，你思想挺先进嘛，我过来看看，还真从没见过打井。”

虎娃非常赞同二蛋打井，说二蛋想的比较周到，早该在院子里打一眼井，有了井养牛方便省事，让二蛋有空把隔壁老院子收拾收拾养牛，老院子养牛最合适，并说过几天就带二蛋去县城贷款。

二蛋家不知是地势高还是土质硬，别人家半天就打出了水，二蛋家打到下午三点多才打出了水，比别人家的并深了两米。工人把一个小水泵放到井里，插上电源开始抽水，直到把黄泥水抽完，一股清澈的泉水喷了出来，然后工人把早已准备好的水泥管，顺着井口一米一米用绳子放到了井下，井口用砖块和水泥垒了一个圆圆的造型算是交了工。包工头和二蛋说，再买个小水泵和一根塑料管子往井里一放，插上电就能把出水来了。打一米七百元，包工头看二蛋家比较穷，算账时候和村里别人家六米的井算了一样的价，包工头说乡里乡亲你也不咋富裕，就按六米给四千二百元就行了。

井打好后，二蛋耐心地等着虎娃带自己去城里贷款。

贷款很快就下来了，由虎娃做担保人，二蛋如愿贷了四万元贷款，而且三年无利息，有了扶贫贷款，这下二蛋买牛的钱就不愁了。虎娃不但帮二蛋贷款，还到处帮二蛋买牛。虎娃了解到，县里有位有钱商人在另一个乡镇村子里包了一百多亩地，养了上百多头牛，牛都是从外地采购回来的，而且品种优良。虎娃经过熟人打听到人家的牛不卖，小母牛都留着自己养，出栏的公牛都统一拉走了，具体拉到啥地方不知道。虎娃突然想到镇里的副镇长和自己是同学，打个电话问问或许能买到。虎娃拨通电话后，把自己在村里扶贫情况和想帮贫困户买牛脱贫的事告诉了老同学，刘副镇长一听说是为了帮助贫困户脱贫买牛，十分爽快就答应了。养殖场的老板和刘副镇长特别熟，而且还是刘副镇长建议到这个水草资源茂盛的村子投资养牛。虎娃在电话里对老同学刘镇长说，反正就四万元，要买当年能下牛犊的大母牛。

没过几天，刘副镇长给虎娃打来电话，让去养殖场拉牛。刘副镇长告诉虎娃，已经和养殖场老板说好了，就四万块钱，去了养殖场二百多头牛中看对那头就拉那头。

虎娃和二蛋来到柱子家，想让柱子帮忙出一趟车，柱子家有一辆比较大的四轮农用车，拉两头牛不成问题。柱子一听工作队李虎书记用车，很爽快答应和去拉牛。柱子把农用车车厢加高了马槽，往车上扔了两根拴牛的粗绳子，就和虎娃、二蛋一起去养殖场拉牛去了。

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养殖场。养殖场老板没在，三四个工人都在忙活，有的喂牛，有的用机器往碎打玉米杆，牛棚里并没有多少牛，都是小牛和快要生产的母牛。虎娃问工人不是说有二百多头牛，咋就这么点牛？工人告诉虎娃牛都赶到山上放去了，十二点左右才能回来。虎娃问工人要来老板电话，打通养殖场老板电话后说明来意，电话那边让虎娃等牛回圈自己挑选，让虎娃和一个叫李二的人联系就行了。虎娃绕过牛棚，在一个简陋的房子找到李二，把买牛的事告诉了他。“二万元想买一头大母牛？”李二有点不信，拿起电话又给老板打了过去，证明虎娃没说假话。

过了一会，李二和虎娃说：“你们得等牛回来，老板说了快下牛犊的母牛不卖，大公牛不卖，剩下的你们随便挑。”

虎娃说：“行，大公牛我们不买，就买大母牛。”

虎娃和二蛋、柱子三人一边在养殖场转悠，一边耐心等待着牛群回来。等到十一点半左右，一群牛朝着养殖场方向奔来，带头的大公牛膘肥体壮，两只大弯角雄赳赳气昂昂，牛头一点一抬向前走过来，牛群中尘土飞扬。牛都回来后，三个人开始从牛棚里选牛，最后选了两头体型较大、肥壮的母牛，柱子把农用车开到一个与车厢高低相同的土堆前，在土堆和车厢上搭了几块木板，用绳子拴在牛角上，前拉后赶终于把两头牛弄在了车上，二蛋把牛钱交给了养殖场李二后，三人忙着往回赶。

下午快两点钟才回到村里，按照装牛时的办法，把两头牛从车上弄了下来，二蛋把牛栓到子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下。二蛋媳妇看着牛傻傻地笑，虎娃对二蛋的傻媳妇说，你要好好帮二蛋喂牛，以后给儿子娶媳妇可全靠这几头牛了。说来也怪，二蛋傻媳妇平时啥活也不干，自从虎娃说娶媳妇全靠那几头牛后，就经常端着草料去牛圈喂牛，把二蛋家三头母牛喂得膘肥体壮，虎娃又给二蛋联系了县兽医站的人，牛啥时候打针，啥时候配牛都及时来给处理。

不到一年时间，二蛋家的三头牛产下三头小牛犊，两头公牛，一头母牛，个个精神抖擞，特别壮实。快到能出栏的时候，二蛋心想卖了牛就能把贷款还上了。虎娃却让二蛋把小母牛留下继续喂养，把两头公牛卖掉再买一头生产母牛。虎娃和二蛋说，三头五头也是养，八头十头还是个养，干脆就多养几头，让二蛋不用着急还贷款，三年后还清就行。

“虎娃，你今晚能不能回来？整天待在村里不着家，在部队当兵是没办法，转业了还是不着家，你是不是不把我们娘俩个当回事………”

小梅对虎娃天天吃住在村里，不回家怨气很大，电话接通后，劈头盖脸一顿说。

“小梅，这不最近工作忙嘛，省、市、县领导隔三差五检查驻村工作，不忙了就回去，小梅，有啥事吗？”

“乡镇上班人也多了，就你忙？儿子考住军校了，你自己看吧，哪怕你蹲在村子里一辈子不回来呢。”小梅说完，生气地挂了电话。

“儿子考住军校了？喂，小梅……”

听到儿子考上军校，虎娃特别激动。他呆坐在村委会椅子上，想想刚才妻子小梅的态度，心里很不是滋味。旁边的同事小宋对虎娃说：“李书记，下午你就早早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那就辛苦你们了，以后咱们双休日轮流回家，也不能为了工作不回家。”虎娃说。

说起检查，虎娃就来气。隔三差五检查应接不暇，一些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检查层出不穷，村委会资料柜子里塞得满满的资料，有的根本就没有一点用处，完全是为了应付检查，搞得身心疲惫不说，还浪费人力、物力和财力。有次为了迎接检查，虎娃回单位电脑上弄了一上午的材料打印了出来，最后上面通知说检查不来了。一有检查，镇里领导就让弄材料、资料，村子里也到处都是形式，镇里花钱雇人把路边村民院墙粉刷得花里胡哨，标语到处都是，真正为村民解决实际问题时却相互推诿。虎娃向镇里反应公用厕所墙倾斜、路灯经常不着的问题，镇里却迟迟不给解决。为此虎娃和镇长吵了起来，虎娃说：“如果那天村民上厕所，倾斜的墙倒塌压住人，别说我没和你镇长请示报告。”说完虎娃摔门走了。又过了一段时间，镇里为村民每家每户安装上了厕所，说是上面统一安装。厕所用保温膜和铁皮做成，外观很漂亮，但不适用，每次上厕所村民都要提一桶水到院外的厕所冲洗，冬天冻得根本没法用，夜晚温度零下三十多度，水提到了厕所冻住了冲不下去，虎娃说还不如为村民们盖几个蔬菜大棚实用呢。

晚上，虎娃从村里回到了家。一进家门，虎娃就闻到了香喷喷的饭味，妻子小梅做了一桌子好饭，专门为儿子考上军校庆贺。虎娃脱掉外衣来到饭桌旁对儿子军军说：“儿子，能考上部队飞行学校可是莫大的荣幸，老爸为你骄傲！一架先进战斗机要上亿元人民币，战斗机飞行员可更是“国宝”，这职业光荣而神圣！儿子，去了学校可要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战斗机飞行员。”

“嗯。”儿子军军使劲点了点头。

“你不是不回来吗？”妻子小梅把最后一道炒好的菜放到饭桌上，白了虎娃一眼.

“儿子考上飞行员，这么大的喜事，再忙也得回来。老婆，儿子能考上飞行学院你功劳最大。”

送走了儿子，年关将至，虎娃每天依旧在农村帮扶。冬天的天特别冷，虎娃来到村里的蔬菜大棚，看见大棚里的蔬菜绿油油一片，果实挂满枝头，再过几天黄瓜、西红柿、豆角等蔬菜就能采摘了，今年种植大棚的村民收入有了保证，虎娃临走时一再嘱咐大棚里的村民记得半夜给菜棚加温保暖。

说起这几个蔬菜大棚，虎娃费了很大劲，开始村民对建大棚并不认同，尤其一说投资村民们都不愿意。十里河村西边的水资源丰富，非常适合种植大棚，为此虎娃走家串户磨破了嘴皮，积极到乡镇争取扶贫资金，最后做通几家村民思想工作才建起五个大棚。建大棚的资金来源，扶贫贷款一部分，乡政府给补贴一部分，村民自己掏一部分，村民们两家盖一个，三家盖一个，都是合伙盖起来的。虎娃心想，只要这几个大棚收回本钱，有了收益，村民们就会投资建大棚，然后搞个农村合作社，把村西那片土地都盖上大棚，发展成大棚种植产业。

虎娃任扶贫队长后，一心为村民脱贫致富着想，十里河村的村民们对虎娃给予了厚望，相信虎娃能带领他们致富。虎娃针对每家每户的特点，制定脱贫致富计划，村民们有养牛的，有养羊的，有养鸡的，有专业种地的，有种植大棚的，村民们热情高涨，新农村建设如火如茶，很多外出打工的年轻人都回到村里发展，十里河村在虎娃的带领下变了样。尤其是虎娃重点帮扶对象张二蛋，成为全村脱贫致富榜样。第一年虎娃帮二蛋贷款买牛，第二年二蛋把自己的部分田地种成了草玉米，家中的牛有了充足的草料，母牛又为二蛋家增添了小牛犊。年底，虎娃高兴地宣布：“张二蛋退出贫困户行列，从此脱贫。”村人都说，二蛋能脱贫全凭工作队帮助，李虎书记的功劳最大。虎娃的目标不只是全村每家每户都要脱贫，而且让村民们都要富起来，张二蛋只是虎娃帮扶的一户典型贫困户。三年后，张二蛋还清了四万贷款，以牛抵押又贷了十万。

如今，二蛋的两个儿子不再外出打工，把打工挣得钱都买了牛，回村和二蛋一起养起了牛。二蛋的大儿子也结了婚，二蛋有了孙子，小儿子现在谈着一个对象，二蛋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二蛋家成了附近村子有名的养牛大户，被镇里树为贫困户脱贫致富先进典型。

虎娃在十里河村扶贫工作，受到镇政府表扬和县政府肯定，虎娃带领村民全部脱贫，他把一个贫困村打造成为了养殖业村，带领村民大力发展养殖业，家家户户牛羊满圈，鸡鸭成群，村里的百亩蔬菜大棚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县里对十里河村脱贫成绩给与了肯定，并对虎娃深入农村扎实的工作作风和积极带领村民脱贫致富的精神提出了表扬。

虎娃当镇长了。

因扶贫工作成绩突出，虎娃被县政府从村书记直接提升为镇长。从村长直接提升镇长，这可是县里提拨干部特殊少有的事，县委组织部和有关县领导找虎娃谈心，对虎娃担任镇长给予了厚望，希望虎娃能把全镇脱贫工作做得更好。很多人羡慕虎娃从村书记提了镇长，可在虎娃心里，当了镇长责任与压力更大了，乡镇工作农村就是主阵地，虎娃所在的镇有46个自然村，最远的村子离镇里有五十多公里。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虎娃带着乡镇助理员开始一个村一个村地走访，了解每个村的实际情况和村民所思所想。虎娃用了两个月时间走遍了镇管辖的所有农村，很多贫困村村民生活贫困，有的村虽然条件很好，但缺少带领村民致富的人，他对农村工作陷入了深思。种植业和养殖业是农村人民的基本收入来源，如何科学种养提高村民收入成为虎娃当镇长后最关心的事。

虎娃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正寻思着一会下乡准备去村子里。突然，一辆奥迪车从镇政府大院门口快速驶进来，从车下来一个三十多岁，戴着墨镜的年轻人，左手臂夹着一个咖啡色的手提包，右手臂上刺青分外扎眼，身后跟着一个年龄相仿满头烫着卷的人，手上提着一个鼓鼓的黑色袋子，朝虎娃办公室走来。

“李镇长好！我是镇里的刘龙，人们都叫我龙仔……”

“有事吗？”虎娃头也没抬，在笔记本上边写着什么边说。

“镇长就抽红塔山呢，这哪能派上您镇长的身份，正好我给您带了点烟，以后烟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龙仔看到虎娃桌子上放着一盒红塔山烟，边说边对一旁烫发圈使了个眼色，烫发卷把黑袋子里六条中华烟放在了虎娃办公桌旁边。

“拿走，用不着。”虎娃起身拿起电话，给民政助理员小王打电话，让小王发车马上下村。

“李镇长刚上任，兄弟特来拜望一下，以后还望镇长多多照应，您工作忙，我们就不打扰了。”龙仔见虎娃要走，马上迎合着。

“只要是有利于镇里的事，有利于村里的事，不管是谁我们都会照应。好吧，我们要去村里了。”虎娃说完，拿起桌子上的黑袋子放到龙仔手里，推着他们出了办公室的门，随手锁上了门。

“这镇长真不识好歹……”望着虎娃的车出了镇政府大院，烫发卷站在龙仔身后，嘴里嘟嘟着。

虎娃和民政助理员开着车，出了镇政府大院，朝着十里河村方向走去。车上，小王和虎娃说，龙仔是镇里的地头蛇，上一任镇长怕惹麻烦，镇里有点小工程经常交给他做。也不知道龙仔从县城找了啥关系，前几年在修村村通公路时候承揽了一个村子的通村公路，偷工减料不到一年时间路面上都是小石子，路面坑坑洼洼的，村里人都说是“豆腐渣”工程。

“这两个人一看就不咋地，以后不能让他们做，怕事就不能当官，尤其当镇长不管做啥事，都得对得起咱们的村民，村民们是社会最底层的人，为村民们做事，良心上要过得去。”虎娃对小王说。

虎娃到了十里河村，村民们都热情地和虎娃打招呼。十里河村的养殖业不断在扩大，蔬菜大棚搞得红红火火，大棚里绿油油一片。虎娃走到村民张老大家，发现院子里盖起了两排兔舍，张老大说准备养殖点兔子。虎娃对村民们说，只要大家够勤快都能富起来，并一再嘱咐养殖户要做好牲畜防疫工作。

一日，虎娃正在镇会议室开会，院子里吵吵嚷嚷进来一群村民。

“走，找镇长去，镇里不管，我们就到县里，县里不管就到市里，总有管的地方……”镇政府院子里，十多个村民朝虎娃办公室走来。虎娃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出会议室，把村民请到自己办公室里，并喊民政助理小王为乡亲们倒上热茶。

“乡亲们，有啥事你们尽管说，能办到的我一定为大家办。”

虎娃边为村民递茶水，边问村民。

“李镇长你得给我们做主，这事我们就找定你了。”一位六十多岁的老汉说。

“您说吧，啥事？只要是镇里管的事，合情合理的话，我一定帮你们解决。”

“村长二狗蛋把给村集体的钱都自个贪了，村里的人一分都没给，你说这是人做的事吗？”

“还有修高速路占地的钱……”村民们七嘴八舌开始诉说村长二狗蛋的不是。原来，一家企业在村子周围的山上安装风电，山顶上铺满了风电机杆，后来村民们发现在机杆往山顶上运输过程中，村民们山坡上的田地边被铲成了路，村民们就在山坡上拦住了运输风电杆的车辆，风电企业的人说已经把补偿钱给了村长，让他们去找村长要。村民们回去质问村长二狗蛋，二狗蛋告诉村民们，钱都买了米面，过几天就给送来。过了两天后，村民们每家每户都分到了米和面，后来有人在工地打听到，风电企业一共给了村里四十多万，可村里二十户人家，人们只分到一袋米和一袋面，村人又去找二狗蛋，二狗蛋说啥也不承认，村民们于是就来找镇里理论。

虎娃大体了解情况后，让村民们先回去，虎娃和村民们说这事等调查清楚，一定给村民们一个交代，如果违法一定严肃处理。村民们看到虎娃一脸正气，说话也和蔼可亲，相信虎娃是个好官，会为他们做主，于是都离开镇里回家等待着消息。

虎娃让民政助理员小王先下村了解二狗蛋的情况，如果确实村民反映的情况属实，一定要给村民们一个满意答复。第二天小王就深入到柳树村，对村民们反映情况进行细致了解，并找到风电企业的领导核实村长收钱情况。通过进一步了解，村长二狗蛋利用村长职务和权力，不但收受贪污风电企业给村民的集体钱款，而且强行招揽过村高速路的砂石和土方业务，私自采挖山上和河湾的砂石，并经常对村民言语威胁，是个寸足的村霸。民政助理员小王把下村了解到的情况如实汇报给了虎娃，虎娃听后火冒三丈。“这不是地皮流氓吗，咋就还能当村长了？”于是，虎娃拨通了派出所所长电话，把村民反映的情况和小王了解到的情况通告了所长，让他们调查处理，给村民一个交代。

一段时间后，公安局对二狗蛋进行了立案调查，经查利用职务之便，承包通村高速路上百万工程，私自挖掘开采砂石，贪污风电企业给村集体款等六十多万元。最终，村长二狗蛋被检察机关和法院判刑劳教，村民们都拍手叫好，感谢虎娃为村民做主，村民们都说虎娃是一个为民办事的好官。

高速路和铁路都通到了镇里，小镇从此要改变模样。铁路开始运行，一节节车厢装满矿产资源，从镇子里呼啸着向南驶去。镇子东边的高速路出口通到了镇南省道上，工人们在繁忙施工，一条高速在省道与高速路出口之间，施工队停止了施工。虎娃接到县有关领导打来的电话，电话中说，施工队给县里打电话说有人堵路，让虎娃马上去处理。虎娃带着镇里的几名干部，急忙来到施工地点，发现龙仔把一辆农用车停在了工地路中央。

“龙仔，你想干啥？这是国家规划修建的高速路，你也敢堵？是不是镇子里放不下你，想进监狱里面待几天？”虎娃对着龙仔一顿批。

“镇长，这儿的地是我家的，补助也太少，不多给补助不能占我家地。”本仔对虎娃说。

“工程占地款不是都给大家发了，补助都有标准，你想要多少就要多少吗？你赶快把车给挪远，要不然我让派出所和交警过来拖，到时候问题可不是这么简单了，你可想好了。”虎娃严肃地对龙仔说。

“李镇长，你看能不能让我干点高速路上的工程，送点砂石和土方我这就把车开走。”龙仔凑到虎娃耳边小声说。

“这个我说了不算，好像有一段村村通公路是你修的吧，你这质量谁敢用？做人要本分、诚信。去，你赶快把车给挪开！”虎娃命令龙仔挪车。

龙仔低着头来到农用车旁，把车开走了。虎娃去和施工队人员道了歉，施工队瓦车、推土机的轰鸣声响起，工地上再次繁忙起来·

虎娃当镇长后，针对各村特点，因地制宜制定发展计划，把养殖业和种植业相结合，很多村子养殖业不断发展壮大，针对有的村子古堡古迹多特点，大力发展旅游业，来旅游、摄影、绘画的人络绎不绝，乡亲们收入也相应增加。政府加大了农村扶贫力度，镇里认真落实扶贫政策，针对农村养殖特点，有计划地对农民养殖业进行扶贫指导，拿出专项资金为农民购买适合本地养殖的种羊，免费发放到农户手中，并为农户修缮养殖场地，提高了村民们养殖热情。尤其是十里河村养殖业不断改进，科学先进的养殖成为县里的典型。

十里河村在全镇中心地带，为了方便农户出售和买卖牲畜，虎娃经过镇会议研究，决定在十里河村旁建立屠宰场和牛羊肉加工基地。上报到县里同意后，很快在十里河村建起了屠宰场和牛羊肉加工基地，方便了周围村民买卖牲畜，带动了全镇村民的养殖热情，外省市做肉类生意的人也络绎不绝，畜牧业形成了良好发展局势。镇里老百姓手中有钱了，日子也越过越幸福。

时光荏苒，虎娃当镇长一晃三年过去了，虎娃两鬓角已斑白，苍老了很多。虎娃所在的镇村民全部脱贫，是全县第一个全部脱贫的乡镇，绿色产业发展成为全镇发展主题，受到省、市、县领导高度评价。

虎娃接到儿子军军打来的电话，儿子在电话中告诉虎娃，军校马上毕业了，儿子准备申请到南部战区一个装备先进的飞行师，儿子说那边有祖国最先进的战斗机，希望驾驶中国最先进的战斗机翱翔祖国的蓝天，守卫祖国的领空。听到儿子毕业消息和儿子的雄心壮志，虎娃心里甚是欣慰，此时他好像又回到了部队，听到了部队战斗机起飞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