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梦境又一次重回,应该是第三次。
夜黑的有些伸手不见五指,一群人睡在奶奶家的大炕上,犬吠不止,却只有我一人惊醒。恶狗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着绿光,狠狠盯着猎物,急扑而上,獠牙狰狞,撕碎猎物,然后便只剩一片血腥。
第一次做这个梦,应该在十岁之前,奶奶家还是旧院子,旧房子,旧公路,旧炉子,还是一家人一起睡的大通铺。我记得自己哇哇大哭,却不愿将这个梦讲给爸妈。最后定格的血腥场面后来竟时不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提醒我警惕周围的危险。
狗成了我的噩梦,而我的噩梦中也总有狗。
学设计之后,接触心理学,便经常问自己一个问题,我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从不会倾诉的我,是如何找到一个发泄出口的。最近从理查德《一本正经又怪诞的行为心理学》中找到了答案的理论依据。其实和朋友倾诉,烟酒欢愉,暴力发泄,都不是告别负面情绪的最好方法。交杯换盏过后,孤独会无孔不入的注进每一寸皮肤与血管;疯狂怒吼之后,火气会积聚而蓬勃。
增进快乐的最重要方式是写作,而其中最重要的技巧之一是表达感恩,让自己与内在最完美的自我进行对话。每一段负面情绪的背后,必然有负面事件的支撑,但负面这词,本就是不客观的。负面的事件一定会带来负面的影响么?不尽然。伤心的时候,暂且把感性的情绪放一放,理性的想想这件看似负面的事让你收获了什么。理查德称此法为“找寻好处”。
增进快乐的另一方法是阅读,不过此法稍有躲避现实之嫌。让自己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中,和自己无关,无论伤心,痛苦,还是生气,都是别人的故事,你要做的只是为主人公哭泣或欣喜。但有时也会觉得作者洞穿了自己,毛姆尤为突出,他的每一个字都似乎有直击心灵的能力,让我一次次拷问自己是否也有过这些或那些的想法。或邪恶,或自卑,或深刻。前几天聊起读书这件事老妈突然问我,是不是初中那会每天回家第一件事是关起门来看小说,我才匆匆回忆起那段偷摸着的美好,酣畅淋漓与文字作伴的日子。其实阅读的快乐早在现实中被我遗弃,直至疫情。一个人,十二平,几本书,才能找寻出久违的宁静与安心。
到此,又绕回了前面的话题,关于“找寻好处”。疫情,一个人隔离在一间十几平小屋里近百天,不得不学会与自己独处,与自己内心的失落伤感空虚讲和,尤其在老张“消失”之后。坚持健身,体重终于不过百;坚持读书,学着与自己思辨;坚持跑步,发现诺村的每一天都充满别样的生机。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这样描述孤独-“他花了六个小时观察各种事物,试图找出一分一毫与前一天的不同之处,期待发现某种变化能证明时间的流逝。”庆幸的是,即使同一扇窗,面朝同一方向,诺村的天也与前一秒截然不同。我们抱怨寂寞,抱怨孤独,但至少我们还分得清昼夜,分得清阴雨。四季与昼夜的变化让我们有了时间的概念,变化赋予了时间以意义。
为什么最近又恶狗缠梦。
因为愈长大,愈害怕告别,想要努力抓住身边每一个人在生命里留下痕迹。却明白,“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没有归路,春天总是一去不返,最疯狂的爱情也终究是过眼云烟”;却发现,人来人往,不过是南柯一梦;却懂得,不论人还是物,不是努力就可以得到的,爱而不得才是人生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