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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4-26 23:18
阳历的冬末,时间已经翻越到第二年的一月或是二月。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便开始盼望着花开的季节。
四五年前,逐渐喜欢上用些小诗来描述自己的心情。诗歌总是避不开春花秋月,夏水冬雪,只是文中的词,很多都带着丝丝忧伤。自古爱诗之人总逃不过风花雪月的吟咏。花开之时总是会有花落之际,便是春日正盛,一场寒雨也会打的残花片片,每逢此景,便忍不住心生悲伤。秋日之时,风起天凉,虽是有着杏黄枫红,但也如春花瞬时一样,倏忽间便凋敝萧瑟,这样的景,落于笔端,更是悲悲戚戚,伤怀于心了。那时,一位朋友在我空间的一首悲词下批了一句,为赋新词强说愁。朋友是至交,说话自然不用留下情面,而朋友不知的是,那愁,那伤,却并非说出来的,而是落笔时,落花秋叶,冷水寒风,已把心冷的痛了,落出来的词,便是真的哀了。
虽如古人一般,诗文中常常伤春悲秋,也带着心情阴晴轮换,但相对于萧瑟的秋,我总还是喜欢色调明艳的春的。单位临河的一侧,有一株腊梅。一月底,二月初,常常在春节之前,这株树便会生出点点淡黄,暗香流溢。多年的生长,腊梅已根深枝茂,花开时,满树的嫩黄浓成了一团雾,香气也格外浓郁。腊梅树恰位于路口处,医院在此做过多次改建,好在始终没有挪动掉她。路口的人车很多,寒冬未过,天冷水寒,大多人都行色匆匆,绝少有人会关注。而我,只要是走过,必会驻足于此片刻,静静地看着她,静静地闻着花香。
苏城绿化的好,街边小巷,常常遍植着花草,梅树,桃树,海棠,梨树,樱树等等,那些不知名的小花更是无法计数,而且一旦栽了,便是成林成片,花开之时,浓艳的如云一般。每种花都有不同的花期,腊梅后,便是大片的梅花,然后是桃梨相继,整个苏州,就是在这样的艳丽中,如花一样绽开了。
只是这花开时,便定下了花落之日,既是我们再喜欢,宿命的归途, 总是无法改变。当年周皇武则天上达天庭,下管阴曹,就是如此,牡丹仍旧不肯从命,最终惹得一场大火烧身。则天皇帝都无法掌控百花,我更是难以期望花期长年。不长的花期后,便开始了落花如水,残英满地。即便是同一种花,也是有早有晚,常常是这株刚开,那株已败了,如果不巧遇到了风雨,一夜过后,地上常是落花如雪。
我却见不得花败 ,每每看到片片残红覆在地上,心中便生起一阵悲凉。红楼梦中黛玉携着花锄,葬下春花,虽是小说故事,但也应是作者曹公落笔当时的感受,想着曹雪芹在写这段时,心中也应有着同样的哀伤。
东坡先生曾做诗句“一树梨花压海棠”,原意虽是调侃张先的老夫少妻,却也是花期的实情。海棠虽艳,但梨花的浓白却更胜几分。而樱花开时,桃梨海棠已渐渐落败,但即便同期盛开,各种花树合起来,也抵不过樱花的繁重。樱花开起,花团重重,花树的枝梢,似乎也被压弯了几分。园艺栽种时,更是喜欢把樱花布着成林成片,因而一旦开了起来,路边花圃,连绵的花海一般。虽是桃梨海棠密开时如云如霞,但海一般的樱花前,顿失了颜色。
而这时,仲春已接近末期,虽仍是春,但樱花过后,便再无如此红云彤海的灿烂。
樱花密重,落起来时也如飘雪一般。前些日,开车从独墅湖隧道穿过。那日天气晴好,落日在天边打出了一片红霞,独墅湖微风习习,碧水柔蓝。汽车刚出隧道,突然发现前方地面散着片片粉白,还没来得及看清,前车飞驰而过,车后的风顿时把那粉白卷起,刹那间眼前一片飞雪乱舞。斜阳投下,穿透了那片雪,涂上了一层透亮的金色。染着霞光的飞雪,在空中画着各种美丽的弧,密匝匝迎着我的车窗飞来。离近了,才看清那是残花花瓣。
残花如雪,残霞红天,一瞬间,我只觉得这是一幅绝美的画卷,再一瞬间,却是悲心复起。仲春之末,樱花溅落,这时的残英之美,却更是一场舞动着的春花挽歌。
好在万物轮回,世间有失望,也有期望。春去,春再来。夏秋冬雪后,艳放的百花,总还是会再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