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传珏按了18楼，在电梯里思考人生。

    与闺蜜的聚会总让白传珏能释放出所有的负能量，而回家的电梯则是安静地思考人生的所在。然而白传珏在电梯里思考完人生，正要出电梯，就看见了她正想起的那个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个你递个帖子，邀请你给我庆祝乔迁之喜。”

    “今天搬到楼上的是你？”

    “正是在下！”唐凛开始装逼。

    “你联系上了房东，让他把房子租给你？”白传珏眼里，唐凛有时候逗比。

    “我把它买下来了。”实力胜于装逼。

    “土豪正式宣布，从此我们就是上下关系，我上，你下。土豪非常热情地邀请你到上面看看。”当年的大神随便起来，满嘴都是炮。

  19楼，白传珏肖想这个位置很久了。当白传珏走进19楼，无论怎样掩饰，都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波涛。

    当年情热时，唐凛曾经问过白传珏憧憬住在什么样的房子。

    白传珏说：“我想要的房子，不要太大，中式设计，早上起来可以见到阳光，可以插花种草养猫遛娃。”

    唐凛贱贱地问了句：“要带放羊功能吗？”

    “……这个也可以有。有个飘窗可以晒太阳最好不过了。”

    眼前的房子，是梦想中的样子。客厅摒弃富丽的皮质沙发，用的是雕花木器，坐卧两相宜。四个抱枕以梅兰竹菊四君子比喻季节更替。往上是八大山人风格的写意莲花，寥寥几笔又意蕴隽永。没有玻璃的茶几，与座椅同色的几案，白色长颈瓷瓶里养着绿植。几案左上角是熏香的香盘。右边摆着一套青花瓷茶具，茶壶上勾勒几笔青黛远山，茶杯对应的是松下对弈图。

    白传珏想起唐凛当年说过：“我以后会送一个你想要的房子，养你喜欢的花，种你心仪的草，陪你心爱的人。”

    做梦的人，窝在宜家快消的被子里吃着外卖。而曾经梦想中的理想住所，被听梦的人实现。

    “谢谢亲爱的，你送我最珍贵的礼物，是送我梦想中的生活，为我织一个梦。”

    白传珏当年是这样回答唐凛的。这个梦境被织出来，多年后被植入做梦的人那个人心里，只是物是人非，无人作陪。

    “前阵子买的？”白传珏内心有所触动，为了和自己成为邻居，这个人买下了一套房子。

    “我当年毕业的时候就买下来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出国把房子空置的土豪啊。”白传珏用遗憾掩饰心中的震撼，原来当年这人，为他们的未来，做了这么多准备。

    “来，喝茶。这饼普洱，我藏了好几年了。”

    “你什么时候还开始玩茶了？”

    “那几年在国外，学业太紧张，不喜欢喝咖啡，偶然泡了壶茶，从此在茶香里度过了一天天难熬的日子。”犹豫了一下，唐凛说出了那半句没说的话，“尤其是想你的时候。”

    那时候，白传珏出于兴趣参加了学校的茶艺社。自从两人在一起后，唐凛便成了白传珏荼毒的对象。那时唐凛已经住出去了。活动结束后的练习时间，白传珏会跑去唐凛那里泡茶。

    白传珏刚开始泡茶，水的温度和泡茶的火候都把握不好，手忙脚乱的样子辣了唐凛的眼睛，茶水的味道更是辣了唐凛的舌头。白传珏在唐凛的一万点暴击中抵风御雨，且泡且珍惜。直到有一天唐凛喝茶的时候终于把舌头捋直了。

    “来，闻闻茶香。”唐凛执闻香杯。

    “老班章就是醇厚。”

    “你口味还是那么重。”唐凛笑着说。

    “……”一言不合就开车，白传珏心里竖起中指，“你味道最重！”

    “以后有空常来坐坐。这是你的专属空间。”

    “哈哈，冲着你这里的好茶，我也得常来不是？”白传珏一脸垂涎。

    “是得常来，不仅仅是好茶，还有好床，以及好男人。”

    “说你胖，你就喘上了！”

    “这里的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里里外外都是你的，你想用就用，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还贫！”

    在唐凛的一贫一笑中，白传珏突然想起，当年的大神，其实并没有这么鬼畜，让她和唐凛走近的，是海德集团的捐赠仪式。

    那一年海德集团的捐赠仪式，对于F大来说，是个大新闻。对于唐凛来说，是他主席生涯中无数活动的其中一个。对于白传珏来说，是她被人注意到的一个触发点。

    晚会后的视频开始流向网络，众网友为晚会串场词点赞。白传珏在网上浏览评论时，心里蓦然有种小美好。

    强子：给母校加油打气！

    三昧真火：爱母校，母校是最棒的！

    威武威武WW：F大贼漂亮，老子当年要是努力考试，哪用得着搬砖啊！

    大唐飞歌：校庆串场词写得有水平，不愧是F大，名副其实的名校！

    罗胖挺好：F大的妹纸们这么水灵，早知道当年报F大，不至于现在还没脱单，说不定娃都能打酱油了！

    白传珏最近开始玩微信。身边好多人都在用，她之前一直用qq，奈何低挡不住使用大潮，尤其是上次连唐凛都问她微信号。她下载后，给自己起名为白骨精，头像用了个黑底加白色小骷髅的图片，有种酷酷的样子。手机页面弹出了“手机通讯录匹配”，她选择了允许。然后开始试用各种功能。

    通讯录里，手机跳出提示，冉冉升起请求加好友，白传珏点通过后，两人开始海聊。

    冉冉升起：小白你终于用微信了。

    白骨精：是啊，再不用，得友尽。

    冉冉升起：必须的，再不用啊，朋友都走光了。

    白骨精：你什么时候用的？

    冉冉升起：我去年就开始用了啊。

    白骨精：这样啊。

    冉冉升起：你还没进中文系的群吧，我把你拉进去。

    白传珏接受进入后，信息提示一直跳个不停。聊校园八卦、课程作业、各类通知的，相当于系内信息集散地。

    手机页面再次跳出提示，联系人那里，唐僧肉请求添加好友，留言只有两个字：唐凛。

    “终于还是加到了啊。”白传珏微微感叹了3秒钟后，点击“接受”。

    唐僧肉：开始用微信了啊？

    白骨精：学长上次问我时没有，所以才注册了。

    唐僧肉：以后联系方便很多。

    白骨精：是啊，之前我都不用的，身边很多人在用，不然就凹凸了。

    唐僧肉：为什么叫白骨精？

    白骨精：我姓白啊。而且有时候觉得网络是个很好的空间，可以给人打上保护色，就像白骨精一样，有安全感啊。

    唐僧肉：就不怕遇到孙悟空？

    白骨精：当然不怕啊，别忘了我可有几条命。我还等着吃唐僧肉呢。

    白传珏打上一个笑脸，开始反击。

    唐僧肉：施主，唐僧肉不好吃，旁边有只猴子精，肉很筋道。

    白传珏：臣妾牙口不好，做不到啊！

    一顿胡侃后，手机久久不见回应。白骨精开始睡觉，然而辗转反侧。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白传珏才发现昨晚失眠了。打开微信一看，昨晚的人依然没有回复。放下那份等待，白传珏开始一天的日程。

    手机在不经意间跳出提示。

    唐僧肉：鉴于你上次的串场词给学校加了分，这次又有一个光荣任务要交给你。

    白骨精：比西天取经容易吧。

    唐僧肉：容易，而且是造福广大学子的事。给金主爸爸写一份捐赠词。

    白骨精：好。

    唐僧肉：小白你先做一版初稿，下午等我做完实验，再来图书馆和你对稿。

    白传珏收到唐凛的要求，开始埋头构思。

    下午，白传珏已经修改了好几个版本，等到向唐凛交稿时，白传珏还是觉得不满意。

    唐凛从实验室出来后，直奔图书馆咖啡厅。

    “这里的焦糖拿铁凑合着喝喝，你喝什么？”唐凛绅士地问道，他给自己点了焦糖拿铁。

    “有点纠结，不知道什么好喝。”

    “这里的抹茶拿铁不错，要不要试试？”

    白传珏有些惊讶：“这个人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口味的？”

    看出了白传珏的惊讶，唐凛耐心地解释：“你的文具袋和水杯，都是抹茶主题的。”

    被惊呆了的白传珏心想：“他什么时候关注起了我的文具袋和水杯的，观察力惊人啊！”

    在唐凛期待的眼神里，白传珏忐忑地把自己写的内容交给唐凛。

    唐凛低下头去，沉默地看手上的稿子，白传珏在他的沉默中，默默地看着他的侧脸。眼前这个人的侧脸曲线很好看，不过分阴柔，而是有几分硬朗，是白传珏很喜欢的那种线条类型。

    “整体还行，但是还少了些什么。”

    “少了什么呢？”

    唐凛用手指敲了敲玻璃桌面，白传珏就在那几声敲击中，心里七上八下。

    唐凛沉吟了一下，说道：“捐赠词，遣词造句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要把握海德集团的善举背后的动机。海德集团之所以愿意捐赠，一则是出于集团董事长本人的善意动机，再则从社会效应上来看，比直接用明星打广告所形成的舆论效应要更正面，此外F大是名校，医学系更是王牌专业，捐赠奖学金也是为海德集团储备军建立人才通道。”

    “所以说，是要把握住动机，对吗？”

    “你很通透。比你的姓机灵点。”

    “就你的姓聪明！”白传珏心里比起中指，脸上笑着说：“那学长，我继续改。”

    “行，我等着你的修改版。”

    白传珏说完，看到微信闪了一下。

    冉冉升起：小白小白，前方高能，注意隐蔽。

    随信发过来的是一张她和唐凛的照片，她低着头在纸上稿子，唐凛在低头看她。也许是光线的原因，唐凛的眼神在这个角度，特别温柔。

    冉冉升起：你和唐长老的照片，已经被发到年级群了。

    白骨精：……

    冉冉升起：怎么回事？那小眼神，不简单哦。

    白骨精：什么小眼神啊，啥事都没有。

    冉冉升起：不管有没有事，你现在已经荣升绯闻女一号。

    白骨精：我在改稿子。

    冉冉升起：改稿子，这么亲密接触的机会，还被拍下来了。嗯嗯，有戏有戏……

    白骨精：瞎打岔，我就那么小命一条，经不住盘丝洞里的女妖精们围攻。

    冉冉升起：嚯嚯嚯……有戏看了……

    白骨精：你小样，我就算敌不过众妖，那也得先治治你这小妖精。

    冉冉升起：勾起小手指*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