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他们知道自己在一起的时日无多，就倍加珍惜这最后的快乐时光。
他们一起看电影。因为王祖贤看了《美丽上海》，又冲着布拉德·皮特看了《特洛伊》；他们一起逛街，把西单、王府井、东郊市场、动批、管批逛了个够；他们一起顶着太阳到北海划船，小白把脖颈几乎晒伤；他们还一起去中国美术馆、798艺术区，以及刚刚形成的宋庄画家村看艺术展览。在中华民族园里，他俩还在傣家区域，捧着水盆互相泼水，过着属于他俩的“泼水节”。
在北四环奥运会场馆的建设地点，他们趴在过街天桥的栏杆上，细细远观国家体育场建设工地。
顺子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忧伤。“四年后，我会回来的……”她喃喃道。突然，她起身大声喊着：“北京——北京——四年后——08年奥运会——我会回来的——”
“喔——我们会回来的——”小白看着顺子，也兴奋起来。他站起身，跟着顺子一起大喊起来：“我们会回来的——我们会回来的——”
看着这对男女大声喊叫，路过的陌生人，有的在皱眉，有的在侧目，有的，在笑。
在返校的公交车上，顺子非常劳累，靠着小白的肩膀睡着了。小白默默看着她，用手轻抚着她得头发。这时正值晚高峰，他扭转头，看着满车的人，还有路上满满的车，感慨了起来。
北京，北京……多少人想留在妳这里，为何妳不能给他们机会……
半个月后，小白拖着拉杆箱，在北京西站送南下的顺子。一道来的还有彦言和嘉琪。
在打车来的路上，小白把自己初中同学的联系方式给了她。“齐翔，副机长，在深航工作。他是我初中同学，关系很好。他到深圳已经两年了。你可以到那联系他，如果需要他帮忙的，尽管找他，不要客气！我和他打过招呼了……
“嗯，谢谢你……”顺子在车上一路笑着。
与彦言和嘉琪道完别后，顺子来到小白面前，掏出了一张照片。小白接过一看，是顺子刚上大学后拍的。她留着长发，扎成马尾辫，很青涩。半身的她在看着镜头笑。背景是主楼教室，黑板上的画和文字，让小白觉得似曾相识……讲桌后边站着三年前的小白，给围在一起的学生讲着什么……
“上大一时，我参加了‘一个’漫画社，也去听过你每一节的漫画课……这就是那时的我！呵呵……你说你不记得我，但是一直以来，我都记着你！留给你做纪念吧……希望，以后你能一直记着我……”
顺子眼里含着泪水，双手抱住了小白。小白眼框湿润了，也搂住顺子，轻轻吻了下她的脸颊……
顺子走后，小白一直很消沉。他每天的话不多——除了必要的沟通，他不和彦言聊天，也不再谈艺术和电影。初恋失败时，他用忙碌麻痹自己——作为一个学生会主席，亲自骑三轮车一趟趟接送新生报到，直到累得没了力气……这次，他没有忙碌可以为己所用……他穿起运动衣，开始去跑步，早上跑，下午跑，有时晚上也去跑。他每次都跑到累得迈不动脚为止……
这样过了一周，彦言看不下去了，“你这是要当阿甘啊！不跑了，不跑了！走，我们吃饭去！”他强拉着他，到他们曾常去的家属院清真馆子吃汤面片。
小白还是摆弄着手机，却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你还记得上次咱俩来这吃，是啥时候吗？”彦言找话题。
“不记得了……”
“就是你帮顺子落户之前，你跑出去给她打电话，记得吧？不记得就找作者翻翻前边章节……”
“哦，想起来了……”
“当初你们没在一起，你可是为了她好，一个劲的帮她啊！”
“……”
“现在她挺好的——有了户口，还有一份称心的国企工作！你为什么这样颓废呢？难道你不为她高兴吗？”
小白认真听着，盯着手机看了一会。
“呃——高兴啊……”小白放下手机，皱着眉头，“你说得对，二师兄，我为她高兴！”他继续道：“可是……我为自己不能与喜欢的人在一起……难过……呵，挺自私的哈……”
彦言认真盯着小白道：“这就是你想不开了……对于你俩来说，尤其对于你，现在的她才是你幸福的点！既然她有了好的前程，你就该收好心，往前看了……这么消沉下去，我很替你难过……难道你还想失恋一年？”
“不，呵呵——”小白笑了，他很清楚自己该振奋起来。
俩人从家属院回来时，碰到了正在路边等着小白的万斌。彦言看到他，没好气的问道：“你干嘛？又来添乱？”小白拍拍彦言后背，走到万斌面前。
“我说过，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万斌笑着说道。“看着你最近消沉的样子，我很开心啊，哈哈——”
“呵呵……”小白接话道：“那又能怎样呢？消沉只是一时的，我没想开而已，现在心情好多了。有朋友在，比什么都强！你有朋友吗……”小白回头看看彦言，彦言向他伸出大拇哥。见万斌没说话，小白继续道：“我的目的是让顺子过上好日子，而她现在深圳过得很好，我非常高兴……你看，你也够关心我的，还得劳烦你时不时大老远地来看望我，真是觉得不好意思呢……哈哈哈——”
说着，他和彦言都笑着走开了。“这——”万斌皱着眉，沉思起来……
虽然小白醒悟了，但是忧伤的心情还是时常冒出来——但这总比一直颓废强。新学期到来时，彦言鼓励他重新投简历去上班——他并不适合在家宅着创业，还是先考虑打工吧！
小白先去了家图书公司，想学做书籍装帧。虽然坚持了俩月，但工作内容实在和自己的初衷相去甚远，便辞职了。之后，他入职了一家在东二环海运仓小区的工作室，学习制作FLASH动画，继续干起了老本行。
在这期间，老哥涂大清的同班好友平哥，创业开客家菜，在德胜门外接盘了一家饭店装修，请小白去做壁画装饰。经过小白和平哥多次沟通，壁画主题就参照几米漫画《向左走，向右走》的感觉来制作。
那一个月的周末，小白基本都在忙这个壁画，从草稿到调色，他都极为周密的安排。他把自己和顺子的感情，都揉在了这组壁画中。虽然主色调是以暖暖的黄色为主，但是细细品味壁画的人，都看出了其中的酸楚和无奈……
这一天，刚在公司用完午餐的小白接到了超哥的电话。
“喎——白！哎，你那个女友，找到落户地了吗？”
“呃——超哥，她……去深圳了……”
“啊！喔——哎呀，可惜了……那……那你们……”
“我们分手了……”
“哎——好可惜——真抱歉没帮上你……是这样：我这边吧，找到房山一个学校，之前定好的孩子没用到户口，这个户口空下来了……我就想到你女友了……结果这，哎——没想到……”
“嗯，谢谢超哥，还想着我们，谢谢您！”
挂断了电话，小白独自坐在一边，愣了好一会……这或许就是命运吧——不论他俩多么想在一起，但好时机恰恰错过了他们……
深秋时节，小白觉得自己对于顺子的感情已经淡了。但是经常地，他还会在晚餐后遛弯时，从9号楼前经过，也会在食堂里寻找顺子的身影……
他和顺子还偶尔在网上联系。顺子会把一些新拍的照片发给他看，他也会把新制作的动画设计截图给顺子欣赏。相隔两地，不能在一起，也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随后，2005年来了。
元旦这天，小白和99油画班在京的同学齐聚通州梨园城铁旁，大家一起涮锅，一起聊天，把过去一年的陈年旧事都抛下了。
萧哥去年考取了清华美院陈丹青先生的硕士研究生。对，就是这批学生，有幸成为了陈先生的关门弟子。小白和他讨论陈先生在清华辞职的做法，觉得先生颇为耿直，做得非常好！现有的招生体制，用英语卡住分数，确实对优秀的绘画人才求学是一种限制！同时，先生此举颇受大伙赞同——陈先生才是有良心、有骨气的导师！
午餐后，大家越聊越开心。看着有两位秃头男生，女生们提议全体男生把头发都剃光！小白等短发男生对这提议无惧，但这难倒了长发的几位帅哥——齐脖齐肩的飘柔秀发啊，就这么剪了推了？可是看着大家高涨的热情，再加上酒劲，他们也全都豁出去了！走，剃头去，半年后，爷几个还是一头秀发飘飘……
美发店的老板和员工也乐了，没见过这架势——七个男士一起剃光头啊！同学们边剃头，还不忘用相机都拍下来——整起，回头发到“校友录”主页去，给全班的同学看看。
当七个光头男和其他女生晚餐举杯庆贺新年时，屋里一片闪亮！
夜幕降临后，小白等同学一起坐八通线离开通州。走在路上，没戴帽子的他感受到了头皮的极度寒冷和收紧时的难受……新的开始有希望，也可能有困苦，但是我欢迎这新的开始——新年新气象，从头再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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