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

有一段时间,在望京SOHO工作,下班时分,总能看见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独自一人在SOHO街道边上玩,他用手推着小汽车玩具,嘴里还发出“嘟嘟嘟”的声音,十分认真的沉入自娱自乐的场景之中。

六七点钟,SOHO里陆续涌出刚刚下班的年轻人,他们面色稍有苍白,但嘴唇异常鲜艳,偶尔把目光从手机里抽出,注意到在这个在建筑下玩耍的小男孩,又环顾下四周,发现并没有看到孩子的父母。他们略有惊奇,转念间就十分淡然,继续听着耳机低下头走过两旁葱翠的绿色。

很快就推理出来了。孩子爸爸是开蹦蹦车的,游走于地铁和SOHO之间。有人来坐车,他就把人拉到地铁,十分钟左右又折回来,继续远远的守着儿子。

那时正是春夏之交,柳絮纷飞,周围车水马龙,沸沸扬扬,小男孩蹲在地上的场景却异常寂静,仿佛格林童话里某个章节被抽取出来,定格了时空。

也有老阿姨们出于好奇和喜欢的心理,企图和小男孩聊天。

“你几岁啊”

“爸爸妈妈呢”

孩子也并不抬头,仍旧推着小汽车来回在地上摩擦。

也并不害怕,只是轻轻的回答了年纪。

爸爸在附近20米的地方,坐在破旧的蹦蹦车里,嘴唇干裂,一言不发,脸上是被阳光、风和炎热“锻炼”出的底色。

他望着儿子,也会走了神。那目光原本只聚焦在一个点上,却渐渐扩散,一直延伸到广阔天地,看到SOHO最高的塔尖上。

下班的这群人中,很多年纪与之相仿,只不过少了那层生活的底色。他们同样步伐沉重,且有秃顶危险,正在点击一篇朋友圈流传甚广的公众号文章,有关中年危机以及比特币。

有人上车了,2块钱一趟,能坐到最近的地铁站。

他发动了车,开上了路,背影看起来摇摇晃晃,承担不了什么。不放心似的又朝着SOHO的方向回头望了望。

那个小孩和这个奇怪的城市建筑,仿佛达成了某种契合,一种孤寂的美好在傍晚诞生。他没看过《格林童话》,只是隐隐觉得——提前收到了芸芸众生的生存法则。

如果此刻,你没有沉迷于网络和春色,一定能看到他眼睛里掠过缥缈的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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