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芳华,都付与谁——电影《无问西东》观后

李芳芳执导的《无问西东》获得一片喝彩声,听说也是清华周年片,满是清华人的回忆。带着对那个年代清华人的满满敬意,然而走入这部影片,收获得又远不止此。

“无问西东”最初的解释应该是学术无论西东,要有超越传统东西学之上,在各自学科中作出不朽建树的豪情。在影片中的解释则是坚守本心做回自我。影片以三个不同时代不同故事来阐述这一主题,延伸出更多关于自我、他人与时代的思考:人,到底应该怎样活着,才不负着似水流年的芳华?

无问西东?

影片中的刘淑芬,她无问西东地爱着许老师很多年,就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执念——你说过要和我过一辈子的;她忘不了二人一起弹唱的美好日子。她忠诚于内心的“我”,忠诚于这份爱,她活得真实,可是卑微,扭曲。

她供许老师读书,许老师却变了。她用刀子逼着许老师和自己结婚,可那么多年,两个人连杯子和碗都是分开用的。许老师就像一块可怕的木头,许老师对她的感情已经发生了变化,刘淑芬却执拗地留在过去走不出来。她想尽各种办法,用打和骂的极端方式试图获得许老师那么一丁点儿关注,越努力越糟糕,许老师不打不骂她,却以“漠视”的方式对她形成最深最重的打骂。


影片的后来,刘淑芬已经扭曲到可怕的地步,无处转移,以至于亲手害“死”了王敏佳。她把自己全部的一生都搭在了无问西东的徒劳无功上,她绝望地活着,绝望地走了,像极了那个要证明“我不是潘金莲”的李雪莲。

无问西东,若安插去了赌人生,只恐怕,如此芳华,付诸流年,腐烂成泥。

无问西东?

沈光耀这个富家子弟,有非常良好的家训。这个人简直是完美的化身,三代五将之后,孝子,学霸,身体素质好,意志坚定,有情怀,有热血。

沈母在教子时,对人生有这样一段解说:

当初你离家千里,来到这个地方读书,你父亲和我都没有反对过,因为,是我们想你,能享受到人生的乐趣,比如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乐趣,比如同你喜欢的女孩子结婚生子。注意,不是给我增添子孙,而是你自己,能够享受为人父母的乐趣,你一生所要追求的功名利禄,没有什么是你的祖上没经历过的,那些只不过是人生的幻光。

人生不是为了给谁,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无问西东。父母给你的最好的东西,是可以无问西东的后台,是充分享受属于自己的人生的乐趣。

在美国空军教练询问“下一个”时,沈光耀听从内心的呼唤,毅然登台。“这个时代缺的不是完美的人,缺的是从心里给出的真心、正义、无畏和同情”。他登台了,他有着真心和正义,所以在忠孝难全时选择了投笔从戎。他无畏,所以开着战机冲向敌人的船舰。他还带着家训流淌在骨子里的高贵的善良——同情,所以他一次次为贫民窟的孩子们投放食物。

无问西东,真心、正义、无畏、同情,这是沈光耀所享受的别样的人生乐趣,流年芳华,熠熠生辉。

无问西东?

李想最终在雪地里付出了生命。“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为了支边的荣耀,他最终没能站出来,勇敢地做回自己。在王敏佳被质问写信的时候,他沉默了。“无问西东”,于他变成了埋头自我,无问他人。一个特殊的年代,正好把人性的自私放得很大很大。

当王敏佳被众人辱骂践踏打“死”时,他正光荣地表白自己的伟大。他有自己的梦想,这个梦想非常非常重,容不得半点疏忽。他活得自我,也活得虚伪。

李想没有参与到打人的行列中,然而他本质上与那些“无问西东”一窝蜂地跟着打骂的围观者并无区别。

每一个人终究为自己的“无问西东”付出了代价。刘淑芬投井自杀,李想以另一种方式为自己赎罪。

无问西东,若俯身于自身名与利时,成为流年芳华一种可怕的痼疾,毒害着这个世界。

无问西东?

张果果被上司David设计陷害不得已辞职,但他还是选择了保守秘密,彻底放下。他被劝说帮助别人有时可能成为一种难以摆脱的负担和纠缠时,也曾犹豫,最终依然选择遵从内心,继续付出真诚。尽管职场尔虞我诈,尽管人心得寸进尺,可善良最终收获的是尊重和真实。

现实生活中,我们往往在面临各种困局时,听到众多不同的声音,前进与后退,逃避与接受,都成为艰难的选择。被别的经验、身外之物所束缚,我们一时找不到方法。焦虑、彷徨、无奈。

影片启示我们:问问自己的内心,你最想要什么?你想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就像张果果的父亲说的,其实很简单,去做自己感到快乐和开心的事,无问西东,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所以即使人心得寸进尺,张果果依然选择帮助四胞胎,当他拿着付清租房款和找好的清洁工职位找到家属时,才知道人家原来一心要见他,只不过想送四只胎毛笔给他,原来人心也不止Robert说的那一种。

无论西东,听从内心的召唤,做你想做的事,无所谓结果,流年芳华,付与自己所爱。

无问西东

这是一个无问西东而令人动容的影片。

瓢泼大雨淹没了教授的声音,教授在黑板上写下“静坐听雨”四个字,全班凝神静听。推开窗户,马约翰教授带着一群学生冒着大雨跑步训练。带着蓑笠钓鱼的人在暴雨中欢笑。

防空洞里,头顶飞机的轰鸣声,师生顶着树枝编成的隐身帽,用恐龙化石上课,讲哲学,讲文学,现场肃然。艰苦的西南联大,女学生为诗社招新。教授带着大家气定神闲地吟诵楚辞。

贫民窟里,忍饥挨饿的孩子们,用纯净的歌声来对付饥饿。

王敏佳到边疆去寻找陈鹏,什么都不顾。

 ……

无问西东,更是一种集体的精神和境界,传统文化中的从容,民族存亡时的坚定,面临任何困境,都不会“失其本心”。

       看完影片,我也在思考:

       我的人生,该如何度过?使我内心快乐和开心的事情是什么?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哪些事情只是让我踏实,哪些事情让我真实?我是否该在纷繁复杂的现实中,继续坚守内心的追求?

       关于影片我还有三个地方不太满意:


       第一,说教性太强。我仍然可以界定为这是主题先行的电影,不是用故事来启迪人们,而是用故事来解说某些鸡汤:做回自己,无论西东,做真实的自己,但还有其他,比如人生的乐趣,生命的价值等等,主题比较泛,观念比较多,植入性太强,主观性太强,因而很多句子可以做心灵鸡汤,但并不是直接从观影中感受到。比如美国飞行教练说的那一通话,让沈光耀直接上台,其中的“真心”实在看不太出来,“真心”是要和“违心”比较而言,此处最多是指“勇气”,其他“正义”和“同情”或许此后有,但当时确实看不出来。

       第二,有些地方感觉失真。比如梅校长劝说吴岭澜那一段,我不觉得那是真实的历史。我的了解中,那时的清华人都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而读书,即使闭门苦读也是有自己学者的理想,并不是真的那般盲目,就像今天的有些小学生,完全只是听从父母的意愿而读书,我不以为然。何况也没有纯粹踏实的忙碌。即使现代的我们,所有的“忙碌”也并非百分之百“瞎忙”,只是“踏实”和“真实”之间的比例不同而已。再比如,王敏佳被“打死”那一段,打得突然,结束得突然,后面再无交代。似乎这件事完成了它阐述鸡汤的使命,便不需要再成为故事了。

       第三,轻情节重画面。影片结构很特别,三个时代交错呈现,试图体现出超越时代人性本身的东西,何况许多历史真实让人感动。影片反复渲染的一些感人画面,唯美而令人动容,加上演员精湛的表演技术,有很多精彩的镜头令人难忘。但是相对外国影片来说,故事讲述缺乏动人心弦的力量。故事比较单调,且情节简单,进展过快;进展又很重视人物心理的细腻刻画,而忽视情节的跌宕起伏。用文学作品类比的花,这是一部精彩的散文但算不上一部好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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