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提起鸽子,往往想到和平,那是《圣经·旧约》里的记载,上古洪水之后,诺亚从方舟上放出一只鸽子,让它去探明洪水是否退尽,上帝让鸽子衔回橄榄枝,已示洪水退尽,人间尚存希望。从此,鸽子和橄榄枝就成了和平的象征。
可是,在中国古代,我们老祖宗可不是这样想的,古称鸽子为飞奴,什么意思?就是会飞的奴隶。《开元天宝遗事》有“传书鸽”一条,称:“张九龄少年时,家养群鸽,每与亲知书信往来,只以书系鸽足上,依所教之处飞往投之,九龄目为飞奴,时人无不爱讶。”
而且,说起鸽子,古代诗词中很少有描写飞鸽传书的。因为,做信使的还有大雁,除了大雁还有鱼,青鸟,驿站,每一个都比鸽子有来历。
说大雁,有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说鱼,有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说青鸟,有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古人写诗讲求意境,王老先生的《人间词话》就有详细分析。相比其他信使,鸽子在境界上就不太出彩了,因此,只能委委屈屈得了个“飞奴”的称号。
这样说起来,也为飞奴兄掬了一把同情泪。
二
看古装电视剧,往往有飞鸽传书的情节,可是,这可不代表,你告诉飞奴兄,把信带到哪,他就听你的话。毕竟,语言不通不是?
古代之“飞鸽传书”,其实用的是鸽子的“归巢”能力,就是鸽子能在很远的地方,识别出自己常居之巢穴,然后千里归巢。所以古代飞鸽传书,多是在某地驯养大量信鸽,然后外出差旅,行军之人带鸽子出行,待需要时放飞鸽子,然后鸽子返回驯养的地方,以达到传书的功能。
所以说,鸽子的归巢能力只是针对自己家。出门在外,鸽子随身带。长春的鸽子、北京的鸽子、西安的鸽子……
三
老祖宗以飞鸽传信,今人的通讯方式则多种多样。视频语音通话应有尽有,可越是这样,人和人心中的距离确越来越远。语言表达越匮乏。
在古代,因为距离,老祖宗的思念充满想象。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单单是想想,便觉得妙不可言;因为通信不便利,老祖宗的等待都如此美好。有客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一室寂静美的不忍让人打扰,仿佛时间,就是用来一点点浪漫的流逝的;那些游子们的惆怅,都充满了美学,阳月南飞雁,传闻至此回。我行殊未已,何日复归来?家乡是不是有他心爱的姑娘,亦或是做饭好吃的亲娘?
在今天,思念匮乏到只剩下,亲,好想你啊。等待是我在三环你也在三环,对了,暂且不提限号。也不知道交通是便捷了还是复杂了。游子的惆怅是可以解决了,三个字短信,钱已汇,万事大吉。
从古至今,文言文变白话文,鸽子变成手机。不知道是简洁了还是麻烦了呢?但我知道,飞奴兄无所谓,你也一样无所谓。我也是一样,因为,再出现不了第二个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