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芍药花开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句不知出自那位大神的金句,高度概括了我半长不短的人生。想当初刚从学校跨入社会,掂量掂量了自己的条件,事业单位,工作稳定,貌虽不惊人,但也不是歪瓜裂枣,各方面条件综合起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于是很自信地给自己的人生规划里订了这么一条:以后的人生旅途上,要活得脱俗一点,仙气一点,不被世俗左右,做一个幸福的小女人。可现实真是啪啪打脸啊!本想做一个小仙女,最终变成了黄脸婆。
首先是工作分配,我当时特别不屑于通过找关系或者花钱争取分配到一个条件好些的地方(那个时候还包分配),其实我找得到关系而且也不用花钱,可是我选择顺其自然,自然我被分配到了一个偏僻乡村,条件差,特别艰苦。不过当时我没心没肺,和我同样遭遇的同学都为此愤愤不平,甚至有同学哭鼻子,不去单位报到,而我扛着行李屁颠屁颠就去了。到单位要走几十里山路,报到那天,下着小雨,一路泥泞,差点把我走哭。到了单位,一同事把我带到宿舍,宿舍在一个吊脚楼二楼,走在吊脚楼上,脚下的板吱吱嘎嘎地响,感觉那楼随时可能垮塌,宿舍里面四处漏雨,屋顶上有几个小洞,好心的同事拿来一根竹杆,想把旁边的瓦片拔弄过去遮一下那洞,结果没弄好,小洞变成了大洞,真是哭笑不得。而且那种老宅子四处黑漆漆的,很瘆人,一到太阳下山我就不敢下楼。不过,我还是很快适应了那里的生活,没辜负我的誓言:只要有人烟的地方我就能呆下去。
我们单位领导很可爱,每当新员工特别是女员工一来,领导立马化身媒婆,总想着促成一对,在那儿安营扎寨。因为没人想呆在那种地方,但凡有点关系的,千方百计调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只有我乐在其中,我们领导被感动得稀里哗啦,一再表扬我,还说要栽培我。我跟领导说:“您不用给我什么甜头,我喜欢呆在这儿,我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直到我孩子进入小学,我在辅导孩子作业时,发现老师常常把已经批改过的作业原封不动的让孩子们反复做。仔细一打听,这学校的师资力量实在堪忧,孩子肯定不能放在这样的学校培养,而稍微好一些的学校离家几十里,这时我仙不起来了,明白了我之前的想法多么幼稚。我低声下气,托朋友找关系,在孩子二年级的时候,调离了那个地方。
其次是婚姻。刚到单位时,看看左邻右舍两对小夫妻今天这家吵,明天那家闹,两个念头萦绕在我脑海:不结婚,年轻时多存点钱,留着退休后旅行和养老;如果结婚,一定找一个脾气好的,不管家境怎么样,对我好就行。其中不结婚这点还和几个闺蜜达成了共识,当时还没有抱团养老这一说,我们几个约定老了互相照顾,后走的送先走的,最后一个进养老院。那可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想想可以,实施起来那难度可想而知,提都不敢向家人提。坚持了几年,闺蜜们陆续交了男朋友,不婚联盟土崩瓦解,我最后也投了降,这个也很打脸。我找的男朋友,确实脾气挺好的,后来我才意识到其实是懦弱,家里一贫如洗,兄弟三个,用现在的话形容,既是妈宝男,又是扶弟魔。刚工作他父母就把他小弟交给他负责,他大弟弟还随时问他要钱,那时工资真的很低,我们恋爱的时候他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一件多的。那个时候我天真的认为他家那么穷,我仍然嫁给他,他会感激我珍惜我,事实是我又被打了脸,啪啪地。嫁给一无所有的男人,男人不会认为你无私高尚,只认为是他魅力无穷或是你找不到比他更好的。
有一句话说:“男人说话算数,母猪都会上树”,我们家那位的所作所为就印证了这句话。婚前我是我们家老幺,有父母哥哥姐姐罩着,家务活这块不太会做,婚前我也老实跟我老公说了,希望婚后能得到他的关照,他拍着胸脯给我保证:“你不会做没关系,我会做,你放心”。婚后才知道,他只会一个西红柿蛋汤,当我跟周边邻居学会做N道菜后,他还是只会做西红柿蛋汤。不仅不会做,而且奇懒,成天跟一群单身汉混在一起,下棋、打牌、钓鱼、打鸟,整天见不到人影,看人家下棋打牌都能看半天。我怀孕期间仍然如此,我本来想维持高雅淑女形象,常常气得想骂他祖宗十八代。我父亲曾在我家呆了几天,看不下去了,要不是我工作单位在哪儿,就把我带回去不跟他过了。关键是他还觉得特委屈。
还有那个千古难题——婆媳关系。婚前我妈就教导我,要把婆婆当亲妈,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好我好大家好。开始我也觉得不是问题,反正也不住在一起,该拿钱拿钱,该尽孝尽孝,好多矛盾都可以避免。开始确实挺好,因为我们只有扶持婆家,从没占过婆家一点便宜,我们很多同事都回农村老家拿米拿菜,我们没拿过,一切靠自己。可自从我生下女儿,这种和谐关系就变味了,婆婆认为我生个女儿断了他们家香火,我月子里她那个脸色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借她米还给她糠,勉为其难呆了几天就走了。呆那几天都在照顾他两个儿子,晚上怕他儿子睡不好,她要睡我房间,孩子无论怎样哭闹她没起来照顾过一次,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睡着了。我伤口没拆线,每天忍着痛照顾孩子,她洗洗衣服做做饭,两个儿子一点活都不让他们干。明知我和他儿子天天要上班,小孩没人带,她没问过一句,女儿一直都是我们自己带,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就请人带,因为没钱,很多时候都是上月预支下月的工资用。现在我回想孩子小的时候那段艰苦岁月,心里都是酸酸的。
婆婆不帮我带孩子,我也不怪罪她,毕竟不是她的义务,她最让我受不了的是自私和偏心。她从不把儿媳妇当自家人,儿子儿媳发生矛盾,那怕她儿子百分之百错了,她也无条件的站到她儿子一边,指责媳妇,毫无公证是非可言。我老公也完美继承了她这一点,从不承认他们家人有一点瑕疵。虽然这几十年我从没和婆婆红过脸,但心里的疙瘩始终解不开,从前我对那些常常八卦婆婆的人嗤之以鼻,现在自己有时候也忍不住八卦几句,变成了自己讨厌的人。林林总总,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日积月累真的会让人心灰意冷。
唉,不说了,先默默疗疗伤。生活还得继续,唯一选择就是坚强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