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的窗户(一)

        “阿雪,别再傻站在那里了,快点来帮我拿东西,我们要走了。”

        白芳左胳膊挎着一个复古蓝的包,右手提着一袋子昨天就炸好的油饼,用眼神瞥了一眼挂在客厅墙上的钟表,已经中午12点15分了。

        从北县到大河乡的客车每天都准时地在1点10分发车,春夏秋冬一般每天都是如此,当然也有例外,就是司机师傅家里有急事了。有什么急事呢?严雪从未问过司机,当然不是不想知道,只是纯粹因为她胆子特别小,就算是面对着一直微笑的司机大叔,也不敢说些什么。

        严雪还在磨磨唧唧地收拾着自己的书包,其实是在不停地搜刮着家里面的东西,那些她认为非常有意思,想要带给姥姥看看的小玩意们。终于在她的书包已经无法再塞进去任何东西的时候,严雪才停了下来。

        白芳将家里的水电卡全部拔掉,将每个卧室的窗帘全部拉上,每个窗户也都锁死后,才放心地拉着严雪出了门。

        她们要去姥姥家住个二十天左右,也可以说是去度假了,挨过北县这让人烦躁的夏天。

        每次去姥姥家,严雪都格外开心,在姥姥家时,白芳就很少待在家里了,她们都会在吃完饭后,坐在自己院子门口,与其他老人聊天,不聊到肚子饿,绝对不会回来。而严雪就会照着练习册后面的参考答案将白芳给她制定的作业抄完,偷偷地打开电视,看上半天的《还珠格格》,当然每次大门一响,严雪就会立马把电视关掉,假装出自己还在学习的样子。

        一路上,白芳走的飞快。严雪却因为晕车已经产生了恶心的感觉,对车的恐惧感让她一想到要坐车,就会提前一天就难受。

        “阿雪,开始难受了吧?”

        白芳看到严雪已经有些发白的脸,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坚持一下,等12点半的时候喝个晕车药。这以后可怎么去远的地方呀!”

        严雪点点头,心里不由想到,“以后鬼才会去远的地方呢?我就留在北县,上大学也要在北省的,也省去了好些麻烦事。”

        在发车前,白芳带着严雪在车站旁边的菜市场买了鱼和各种各样的菜,当然,还有姥爷最爱吃的橘子。也在旁边的小店里买了每次回去都要买的炸鸡,她们也算是老顾客了。

        终于,在车快要开的前15分钟,白芳带着严雪才挤上了车。车上坐着的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女的带着红色、紫色的帽子或者围着鲜艳亮色的头巾,穿着各色各样的花布衫坐在座位上互相聊着天。男的皱着眉头,抽着手里自己卷的烟卷,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严雪立马坐在最后一排,打开了大客车上仅有的俩扇窗户之一,紧接着,她像一个失去空气马上要窒息的人,将脑袋伸出去拼命地呼吸着。

        客车里面的烟草味和汗臭味让严雪的头更晕了,恶心的感觉也更加强烈了。她只得爬在白芳的双腿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严雪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自己赶快睡着,然后一觉睡到姥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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